“爹，我不同意！”
    紀元海的母親直接開口說
    紀元海爺爺停下了抽旱煙，眉頭皺
    紀元海奶奶也露出不滿表情，說道：“老大媳婦，你有什麽不同意的？”
    “這是城裏來的女學生，有文化有知識，能寫寫畫畫，還不好啊？”
    “她爹娘都沒了，隊長考慮她往後孤苦無依，建議她安家落戶在咱們生產隊；咱們家又是三代貧農，孩子正好結婚，這有什麽不好？”
    這年代，媳婦還是比較怕婆婆
    紀元海的母親明顯說話不敢硬氣：“娘，就因為這樣，咱家才不能娶”
    “再說了，你看這個城裏的女人，肩不寬腰不粗，幹活都沒把子力氣，生孩子怕也不順當，咱們家娶她幹啥？”
    “娶回家來當祖宗供著？”
    紀元海母親說到這裏，紀元海忍不住咧嘴笑了
    這都不是形容女人的詞語吧？
    一個女人要是跟男人比肩膀寬、腰身粗、有多大力氣，那得多麽虎背熊腰才能比得過？
    紀元海認為這挺可笑的，然而對於紀元海的爺爺奶奶、父母來說，這個說話還真沒問
    長相是一個重要條件，但是家庭背景和幹活有沒有力氣，也是農村家庭很重要的條
    比如娶個家庭不好的，會有人當麵嘲笑紀家，讓紀家感覺抬不起頭來——農村抬起不起頭來，約等於社會性死
    再比如幹活沒有力氣，那就賺不到很多工分，就意味著不僅不能幫助家裏，還將成為家庭累贅，分吃其他人的食
    這在吃飽飯比天還大的時候，就是最大的衡量條件之
    不過，陸荷苓這個女知青，如果按照原有記憶的結局，未免有點可
    她可是得知結婚這件事的第二天，就直接抑鬱
    紀元海感覺自己應該做些什麽，來拯救
    不過在這之前，還得有個名義……
    “元海，你笑啥？”
    紀元海大哥紀元山戳了戳紀元海，輕聲問，他看到紀元海剛才咧嘴
    紀元海心裏一動，低聲問：“哥，你感覺那個女知青好不好？”
    紀元山一臉無所謂：“我怎麽都行，我聽咱家裏”
    紀元海心說大哥還真豁達，難怪記憶裏後來娶了王金花這個不是玩意兒的媳婦……後來逼得紀元海房屋田地全都歸了侄兒、流浪死在他鄉，吃紀元海這個老光棍絕戶的主謀，就是後來的大嫂王金
    “哥，你要是怎麽都行，這個女知青我就娶”
    紀元海說：“我瞅著喜”
    紀元山笑了笑，依舊是無所謂：“行，給你”
    紀元海聽了這話，低聲道：“一會兒咱倆跟爺爺奶奶”
    紀元山點點頭，表示知道
    紀元海心中暗道——大哥沒娶老婆之前，真是疼愛自己這個弟弟，也真是沒什麽愛情觀念，跟誰過日子都
    就是成家之後，他當了個顧家的好男人；越是顧家，越是不能跟弟弟、父母、爺爺奶奶親
    若是前一世記憶中，紀元海能有這樣的勇氣，好好跟大哥說一句話，也不至於整個家庭會議一言不發，任憑長輩決
    而這一世，紀元海要改變的，不僅是自己的命運，也有女知青陸荷苓的命
    紀元海之所以要娶女知青陸荷苓，原因不僅是陸荷苓漂亮、知書達理、紀元海原本就喜
    還有就是陸荷苓不想活了，紀元海要跟她接觸，對她勸說總得有個身份，而不是村民眼裏流裏流氣的流
    其他人都不知道陸荷苓如今的選擇，都勸說不了她內心的打算，隻會讓陸荷苓繼續沉
    隻有紀元海，通過記憶提前知道了這件事，才有可能改變結
    紀元海爺爺奶奶、父母還在你一言我一語商議著，要不要讓紀元山娶女知青陸荷苓當老
    爺爺奶奶考慮的是，家裏實在是窮，除了成分好，其他的一無是生產隊照顧咱們家，給拉纖保媒送個媳婦兒，就知足
    紀元海母親嘴裏說的則是女知青不中用，娶回家當累贅，那些什麽文化知識有啥用，花裏胡哨的誰懂啊？
    就在這時候，紀元海母親看向紀元山、紀元海：“這事兒，還得讓孩子自己說！”
    “元山，你說吧，這媳婦你要不要？”
    紀元山看了紀元海一眼：“娘，我不要！”
    紀元海母親頓時笑得眉開眼笑：“哎，這就對了！”
    “爹，娘，你們看，孩子不想要，咱麽也不能強求……”
    “我就不要了，給元海”紀元山的下一句話，讓母親的笑臉頓時僵住，再也笑不
    “你說啥？”
    爺爺奶奶、父親也都吃了一
    紀元山又重複一句：“我說這個媳婦我不要了，給元海”
    “你這個……”母親氣的險些罵人，轉頭氣呼呼看向紀元海，“元海，你怎麽說？”
    “我跟你說，你聽娘的話，娘怎麽跟你說來著！”
    爺爺奶奶的目光、父親的目光也都投過
    此時此刻，本該是陪襯的紀元海，倒是成了今天家庭會議的中心人
    所有人都等著他開口說
    紀元海本來蹲在門口，連凳子也沒有，這時候站起來倒是身材顯得高了不少，也讓全家人因此注意到：原來元海也已經長成大個的男子漢，到了能娶媳婦的年
    紀元海沒什麽可說的，在母親期盼的目光中，直接說出了跟母親心意相反的話
    “爺爺奶奶，爹娘，我看著女知青挺”
    “我想娶”
    說要娶她，首先是為了救
    記憶深處最初喜歡的懵懂愛情，跟這相比，倒是顯得在其
    爺爺奶奶互相看了一眼，都笑
    爺爺噴出一口煙霧來，笑著說道：“元海，你娶也行！你別怕小夥子們都笑話你跟你哥就行……”
    農村破事兒多，有些人喜歡取笑“大的沒結婚，小的先娶媳婦”，還有人開下三路玩笑，什麽新媳婦不喜歡大的，偏喜歡小
    “我還是不同”紀元海母親說著，又瞪紀元海，“我怎麽跟你說的，你這孩子怎麽不聽話！”
    “你是不是今天讓太陽曬昏頭了！”
    紀元山笑道：“他今天真的曬昏頭了，還回家歇著……”
    “你也給我閉嘴！”母親沒好氣地嗬
    紀元山立刻閉嘴，對著紀元海還眨眨
    紀元海心內好笑又溫暖，大哥沒結婚的時候，真好
    再看母親惱怒的模樣，根據記憶他可以知道母親這時候另有算盤，不僅僅是女知青勞動力差這個原
    他不可能順著母親心意，把媳婦推出去拱手讓
    也不可能坐視不管，看著陸荷苓沉
    “娘，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比我小舅也就小三”
    “我想要跟女知青結”
    紀元海的母親表情怔住了，似乎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紀元海忽然提到自己娘家唯一的弟
    隨後才惱火地站起身來：“行，你長大啦，翅膀硬啦！”
    “我這當娘的說話也不管用，我不管你啦，你想怎麽樣怎麽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