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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海，這魚可不”
    剛勸下奶奶別生氣，母親忽然開口說了一
    紀元海也不答話，心知肚明母親現在說話肯定還是想要給娘家送魚
    正如同他對王家早已經記在心裏一樣，他對於母親、小舅同樣難以懷有溫情脈脈，並不指望太多親情的回
    就算是他把整條魚給了母親，讓她送去娘
    她高興起來誇獎自己，看上去跟自己關係親近了，那又如何？
    下一次，她還是會選擇小舅、娘家，而不是紀元海和紀元
    紀元海的沉默，讓母親明顯不滿起來，她說道：“這麽大的魚，咱們家一頓也吃不”
    “剛下過雨，地裏還在濘，生產隊也不出工，我今天去你姥姥家看”
    紀元海還是沒說話，他不想給，也不想跟母親吵
    倒是奶奶開口了：“老大媳婦，你走親戚去吧……帶上兩塊”
    紀元海有些訝然看向奶奶，奶奶卻對他笑了一下，臉上的皺紋微微展
    紀元海的母親聞言頓時大喜：“好嘞，娘！我這就去！”
    起身拿了籃子，裝上兩大塊剛切開的魚肉大約三四斤，用毛巾蓋上，步履匆匆地離開了
    等她走了之後，奶奶對紀元海說道：“那也是咱們親”
    “上次你抓魚我沒給他家，是覺著葷腥解饞不容易；這次的魚肉的確多，你娘又是給你這個兒子張口要東西，你還能老是不給她？不讓她走娘家？”
    紀元海和陸荷苓都聽著奶奶的
    奶奶繼續說道：“按照走親戚的禮數，‘回娘家’本來就得捎點禮”
    “趁著咱們手裏剛好有，讓她走一回寬綽的娘家；她高興，咱們家也有麵子，也顧全了咱們親戚關”
    麵子嗎……
    紀元海點點頭，表示知道
    農村老一輩對於人際關係和應有的禮數，自然有著他們的一套認
    假若一切都不會發生劇烈變化，那麽爺爺說的紀元海將來搞個土坯房，安生勞動過日子，那好像是最穩妥
    奶奶說的親戚關係，禮數的臉麵問題，也是考慮周
    但是，隨著一切向錢看的時代開始，農村的樸素鄰裏觀念，人生觀念，很快就發生變
    某些親戚鄰居的“麵子”和禮數，會一錢不值，甚至有
    這是爺爺奶奶都很難想象
    稍不留神，心一軟，感覺是親戚不會害人，就成了貸款擔保人……到那個時代，親戚鄰居漸漸淡薄，各過各的日子變成常
    這一切，是紀元海沒辦法跟爺爺奶奶說明的，也隻能先答應著他們老一輩的經驗之
    這也同樣是紀元海對母親和小舅不想留臉麵，甚至想跟姥姥家翻臉斷親的緣故——現如今農村人眼裏麵至關重要、互相依賴的親戚關係，再往後其實也就那
    更不必說，母親對紀元海的淡漠，小舅的絕對自私，都是經過記憶驗證
    奶奶讓紀元海母親帶魚肉回了娘家，這件事爺爺和父親隨後也都讚
    地裏還泥濘，沒辦法下地幹活，社員們倒是可以今天輕鬆一
    中午，大鐵鍋裏燉了一鍋
    一家人在堂屋圍著桌子都放開了肚子吃魚，魚大了就顯得刺少肉多，雖然沒有豬肉那麽油汪汪的香，但是好歹是解饞、補充身體的葷
    吃個飽飯後，紀元山拍著肚子說道：“元海，啥時候再抓魚，這吃著真好啊！”
    紀元海笑道：“你要是想吃，今天傍晚我就再抓一”
    爺爺則是開口提醒：“元山、元海，得過幾天再說，要是咱家天天抓魚燉魚吃，村裏肯定有眼紅”
    紀元海點頭應
    吃過飯，奶奶和陸荷苓收拾了鍋
    下午生產隊也不出工，紀元海跟陸荷苓兩人在屋裏呆著倒也無
    “出去轉轉？”紀元海提議
    陸荷苓對於這個提議有點心
    不過想想，去找知青們聊天，翻來覆去說的也都是過去那些
    知青們對紀元海還頗有偏見，以為他是普通莊稼漢，到時候話不投機，反而不自
    其他村民也沒什麽可說的……要陸荷苓熱情洋溢，跟農村婦女們嘻嘻哈哈，笑鬧成一團，她也實在做不
    倒不是她高傲端架子，實在是彼此話題都不搭
    人家喜歡說的是本村、隔壁村的某些農村事情，陸荷苓也插不上
    有些小鬱悶地將自己的考慮都告訴紀元海，陸荷苓說道：“這樣出去還挺不自在的，還是在家”
    紀元海笑著跟她挑眉一下：“在家幹什麽呢？”
    陸荷苓呆了一呆，重複問道：“是哦，在家幹什麽？”
    她畢竟不是後世的姑娘，一時間還沒明白過來紀元海的調笑之
    紀元海見她這樣，倒是不好跟她說那層意思
    “那咱們就談談將來的理想？”
    說起來理想，陸荷苓跟紀元海兩口子已經說過不止一次
    陸荷苓說了兩句，紀元海就抓著她的手掌，慢慢撥弄她的手
    陸荷苓已經是新婚的妻子，漸漸也感覺到旖旎的氣氛，臉漸漸紅了，有些話也說不下
    小聲道：“白天呢……元海……”
    家裏都是人，紀元海也不可能真的作什
    隻不過新婚夫妻，難免親不夠，摩挲著肌膚親了好一會
    親的陸荷苓小嘴微張，呼吸難
    紀元海的眼神便越發火熱起來，幾乎要把她當場放
    可惜空有人和，全無天時地
    無可奈何之下，紀元海隻好壓住火氣，向外走去：“我先出去逛逛！”
    剛出家門，母親樂嗬嗬迎麵回來：“元海，吃飯沒？”
    “吃”紀元海回
    “給我留飯了沒？”母親
    紀元海頓時沒話說了：這都下午三點了，你送了魚，沒吃午飯回來的？
    就這樣，還傻樂呢！
    “我也沒留意，你回家問我奶奶一聲，她知”紀元海說著，跟母親錯身而
    母親在身後悻悻然嘀咕“那準是吃不著了”……
    紀元海一時間竟難以評價她究竟可憐不可
    沿著巷子往前走，一隻翅膀金邊的大黑蝴蝶迎麵飛來，張開翅膀足足有巴掌大小，紀元海看著這大蝴蝶飛高，往村子另一邊去
    剛走了兩步，王老二歪著腿、氣喘籲籲從拐角處跑過
    兩人四目相對，紀元海有些意外：王老二這是要幹什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