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紀元海說完這些話後，父親也是忍不住低聲抱怨一
    “你娘怎麽說也是好心幫他們家說親，現在他們家啥事都賴在你娘身”
    “你娘去幹活，還嫌不提禮物；又不是逢年過節，提啥禮物？”
    “就算是提禮物，也是給爹娘，她弟弟跟弟媳有什麽資格伸手要這個禮”
    “還有，咱家剛隨禮給他家沒幾天，這就不回禮了，親戚的臉麵還要不要了？以後咋來往？”
    正說著，母親聽見了，不滿地看過來，嫌他說的
    父親哼了一聲，不再說
    “我姥爺家買的自行車跟縫紉機，那錢可不少，現在都還上了？”紀元海又
    “縫紉機是借用的，已經還給人家了；自行車才是買的，也不是新的，這個錢應該已經結清”父親低聲說了一聲，不再說
    縫紉機是借來充麵子的……自行車是二手舊的……大廚劉一手，來的是外甥……
    厲害啊厲
    姥爺家這門親戚，果然還是及早斷了為
    等以後要是開始貸款擔保，這樣的人家，怕是能坑死五服以內所有親朋好友……
    “爹，我姥爺家的事情咱也管不著，今天還是我哥結婚的事情重要，現在我哥走了沒？”紀元海又
    “還沒有，連個自行車都沒有，今天去馬集接新媳婦領證，總不能走路”父親說道，“你爺爺準備去隔壁村生產大隊借自行車，他跟隔壁村的生產隊長算是認”
    “但這事情不好說……人家生產隊的東西往外借可不容”
    “真要是借不到，你哥結婚這事情，真有點臉麵不好”
    紀元海笑了一聲：“這事不用愁了，交給我！”
    父親、母親都詫異看向他：“你有辦法！”
    “有辦法啊，我家的自行車，正好給我哥用”紀元海說
    “啊？你家的自行車？”
    父親、母親都更加吃驚了：“你家啥時候有自行車了？”
    “前兩天剛買的啊，荷苓給錢，五十塊錢買了個二手自行”
    “今天這就有用了！”
    紀元海笑著說
    父親聽的臉頰直抽抽：元海這孩子，運氣真好啊，這媳婦帶來了多少錢當嫁妝？
    怪不得知青裏麵，就他媳婦的成分最不
    這得以前家裏是大地主吧？
    母親也是忍不住嘀咕：“元海，你這是娶媳婦還是娶了個女財神啊？”
    “咋這麽多錢呢？”
    紀元海笑了笑，沒再回答，跟父母招呼一聲跑回村
    沒一會兒，紀元海騎著自行車穿過生產隊下地幹活的人群，往紀家而
    “元海，這是大隊的‘洋車子’啊？”
    有人跟紀元海打招
    紀元海笑道：“不是！”
    “哪裏借來的？”
    紀元海卻是騎著車子掠過去，已經不回答
    四小隊的王老大、王老二看的都傻眼了：老三不是把自行車騎走了？
    紀元海這小子從哪兒又弄出來一輛自行車？
    還是鳳凰牌的，還挺新！
    目送紀元海真的騎著自行車回了家，父親、母親還有點跟做夢似
    小山屯這地方窮，就沒有一戶人家能有自行車，自行車在嘴邊土語裏麵還被叫做“洋車子
    他們家剛分家出去的二兒子紀元海，住進磚房子，騎上“洋車子”了？
    這日子過的跟城裏人有啥區別？闊氣大啦！
    二小隊有個人探過頭來詢問，紀元海這是借的哪裏的自行
    當聽到紀元海是自家買的，那人驚叫一聲，傳播兩句，整個二小隊紀家都轟動
    “元海買了個洋車子！”
    “那叫自行車！元海買了一輛自行車！”
    二叔、三叔都過來詢問，確定之後也都吃驚不
    元海自家買了一輛自行車？
    劉香蘭聽到這個消息，先是忍不住一喜，又忍不住心裏一
    人家元海這媳婦……這兩口子的日子過的多好！
    四小隊王家的人聽後，則是全都傻眼
    王老大低聲跟王老二說：“他家比咱家還窮，哪來這麽多錢！”
    “你問我，我問誰去！”王老二沒好氣地
    “問老三啊，他主意多！”
    “對，問老三，看他有什麽主意！紀家的這小子，太狂了，處處跟咱家不順！”王老二說道，“照我看，他就是咱家行運路上一塊臭石頭！”
    “要不搬了他，咱王家以後流年不利啊！”
    王老大深以為然地點點
    “老二，說起石頭……”
    王老二連忙一瞪眼，王老大頓時閉口不
    …………………………………………
    紀元海騎著自行車剛到了紀家，就見到爺爺和紀元山兩個人穿的盡可能板正，正站在過堂下拽著衣角，準備出
    顯然他們倆要去隔壁村山前莊生產隊借自行
    借出來的希望並不是太
    一看到紀元海騎著自行車停到家門口，爺爺竟是一個健步衝上來，抓住了自行車把，臉上滿是喜
    “元海！”
    “你這下可是幫了大忙啦！這洋車子哪來的？”
    紀元山也如釋重負，不由地出一口氣：“哎，元海，你可真太及時了！”
    “王老三這缺爹咧玩意！一大早把大隊自行車騎走了，我差點就光靠兩條腿接媳婦去！”
    爺爺則是說道：“我也沒想到，一個村裏還能出這事！”
    紀元海笑道：“這不就來了嗎？”
    “哥，你快去吧，別忘了車上掛個紅花！”
    紀元山連忙騎上自行車，掛上原來備好的紅花：“那我就去馬集了？”
    “快去吧！”紀元海說
    “這自行車從哪借來的，還挺新的！”紀元山又說
    “我家的！你快去吧！”
    紀元山以為他開玩笑，哈哈一笑，騎著自行車走遠
    爺爺鬆了一口氣，伸手抓住紀元海的手臂，拉著他往家
    關上家門，爺爺咬牙說道：“元海，你爺爺差點沒臉見人！”
    “姓王的故意坑咱！我都沒想到村上會有人對咱家幹這事！”
    “要是元山真的兩條腿走路去接媳婦，說出去多難聽！”
    紀元海倒也能理解爺爺的這種惱
    這是農村人的同村臉麵問題——換一個說法更好理解，那就是一旦淪為別人口中笑料，在農村就是丟了臉麵；丟了臉麵，那就是社會性死
    農村人，是有可能丟了臉麵後想不開，被活生生“羞死”
    尤其爺爺這樣老一輩的人，更注重臉
    有人要撕破紀家臉麵，在爺爺看來，那跟捅刀子也沒多大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