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紮西忽然提高聲音的驚呼！
    當無人機將畫麵拉近、放大。
    眾人這才驚駭地發現——
    在葫蘆島的湖邊，生長著一片片厚厚的芨芨草。
    這東西雖然不太起眼，但眾人都很眼熟。
    夏國草灘及沙山坡上經常有，耐旱也耐鹽堿。
    在心疆這邊更屬於是極其常見的多年生草本植物，須根直立如同針狀，一根根密密生長成厚厚的密叢。
    泛著種灰白的綠色，是心疆的牧民們最愛的牛羊飼料之一。
    這隻白鸛就摔落在湖邊的泥沙和濃密芨芨草間。
    狼狽的身體半掩半現。
    將身下的泥沙、乃至堅硬直立的芨芨草根杆上都染上了一層層厚重又斑駁的血跡。
    血跡斑斑點點在四周蔓延出不短的距離，
    猛地一眼看去，令人觸目驚心！
    直播間觀眾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本能地握緊了手指：
    【霧草，看起來好痛好痛！】
    【流了這麽大一片血是我沒想到的，光是看著都覺得腿軟……】
    【實不相瞞，隔著屏幕都感覺自己有聞到那股血腥味兒，有種心跳加速想反胃的感覺o(╥﹏╥)o】
    【啊啊啊救援隊什麽時候能到啊，這隻白鸛摔傷得很嚴重啊！】
    【白鸛嘎了沒有不知道，但我這個暈血的已經快嘎了】
    【話說……這隻白鸛摔下來的高度其實也不是很高吧，還有湖水緩衝了一下，怎麽能摔成這樣的？】
    這血流的。
    星星點點卻又範圍極大，
    讓人心驚膽跳中生出一絲不真實的荒誕感。
    “不是……楚哥，摔一跤能流這麽多血嗎，這正常嗎？”
    紮西震驚又疑惑地撓撓頭，將眾人的心聲問了出來。
    雖然看起來的確很嚇人，但……
    這怎麽看都不太科學啊！
    楚澤將投在受傷白鸛的視線短暫收回。
    轉頭看了他一眼，招招手。
    示意紮西將身後背著的緊急醫療包取出來。
    接過醫療包。
    楚澤半蹲下身，動作流利取出急救用品的同時，也簡短回答了大家心中的疑問：
    “很明顯，不能。”
    誒？
    眾人被楚澤忽如其來的簡短回答給愣住了：
    這個答案好像在意料之外。
    但仔細一想……
    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看看翅膀卷在泥沙當中，身下全是星星點點血跡沒了動靜的白鸛。
    再看看垂著眼眸，動作簡練地給手指消毒，準備臨時急救的楚澤，
    順便瞅瞅同樣也是一臉迷惑，一頭霧水的紮西：
    【那這血是哪來的？】
    【怎麽看都是白鸛的吧……_(:-」∠)_】
    【難不成還有別的動物也在這兒受傷了？】
    【不能吧！我剛看了附近，隻有這隻白鸛受傷的身影，沒看到其他動物。再說沙漠這麽大，也不能所有動物就指著這一個地兒受傷吧？】
    【可楚神剛剛也說了啊，從剛剛那個高度摔下來是流不了這麽多血的，總不能是憑空變出來的吧？】
    “摔一跤當然不可能流這麽多血。”
    楚澤取出消毒用品和急救藥物後，將手中醫療包隨手扔給身邊的紮西。
    視線掃過鏡頭一眼，簡單解釋了幾句：
    “但如果說，它在這裏摔了不止一次呢？”
    ……哈？
    不止一次？！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粉絲們還是有被這個答案給驚到：
    【不是，楚哥的意思是它在這裏摔了很多次了？】
    【那它為什麽這麽做啊！】
    【額，人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但鳥會？】
    【猛一聽挺離譜的，不過仔細想想又很有道理，畢竟這麽大一片血跡，很難是一次跌落就能做到的。】
    【確實是這樣。我剛剛把截圖放大仔細看了看，發現附近周圍的血跡，其實顏色都不太一樣，有深有淺。】
    楚澤點點頭：
    “血液在流出身體之後，遇到空氣會隨著時間的氧化而呈現出不同的顏色來。”
    地麵、泥沙和芨芨草上的血跡深淺不一，顯然是在不同時間氧化的結果。
    以此來推斷，這隻白鸛恐怕多次落在這附近的位置。
    而且……
    楚澤走到了奄奄一息的白鸛身邊。
    試圖幫它檢查傷口，頓了頓又繼續說道：
    “根據我觀察，這附近的芨芨草上方有很多次摔倒和掙紮痕跡。”
    說到這裏，楚澤的心情則越發變得沉重起來。
    事情的經過已經很明顯了：
    這隻白鸛不是第一次試圖飛出巢穴。
    也不是第一次狠狠地摔倒，落在湖邊的地麵上。
    也不是第一次摔倒後受傷。
    甚至在漫漫黃沙中，在他沒抵達這裏之前的時間裏。
    這隻白鸛一直在默默地重複著同一個流程：
    離開巢穴。
    體力不支，摔倒。
    受傷。
    恢複體力。
    返回巢穴。
    準備下一次起飛。
    沒有人類的注視。
    沒有攝像頭的拍攝。
    隻有安靜無波的湖麵，滿地黃沙。
    魔鬼城的風聲和沾滿鮮血的芨芨草，默默地記錄下了這一切。
    【……】
    熱鬧的直播間陡然安靜下來。
    【怪不得這隻白鸛看起來很暴躁的樣子，經曆了這麽多次嚐試還是失敗，想必很難不暴躁吧。】
    【換位思考，一個健康成年人忽然走不了路了，怎麽嚐試也不行，恐怕也會崩潰。】
    【為了遷徙真的是拚了。】
    【我簡直不敢想，如果楚哥今天沒來葫蘆島呢，它還能再起來嗎？】
    【可能就這麽默默死掉了吧？在這無人之地，它默默進行著一場又一場不為人知的生命掙紮。真的很心酸嗚嗚嗚……】
    【救救這隻白鸛吧，它肯定真的很想活下去！】
    直播間觀眾說話間。
    楚澤已經和紮西一起，開始進行緊急救治。
    然而就在兩人將白鸛翅膀輕輕抬起，準備清理傷口的時候。
    異變忽生！
    原本安靜躺在地麵奄奄一息的白鸛。
    身體被挪動後，驀然驚醒過來。
    也許是出於對人類陌生氣息的戒備和堤防，
    或是對遠方遷徙那刻進心底的惦念。
    它雙腿蜷縮，驚慌地慘叫，
    以驚弓之鳥的姿態瘋狂掙紮起來！
    雙翅用力地高高揚起，卷起大片黃沙漫天，狠狠拍在楚澤和紮西兩人身上！
    “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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