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小頭目反手一刀連夜去屠鎮國將軍府
字數:5728 加入書籤
劉興全備好行頭,又回頭瞧了小頭目一眼,似有所悟,卻並不動
“怎麽了?”小頭目不滿
“給我一件”劉興全揪了揪身上單薄的青布
小頭目左右環顧,指了指一個手下,這名手下一臉絡腮胡子,看似凶猛,這會兒卻似撥浪鼓一般連連搖頭,這天色漸暗,把外襖給了人,夜裏豈不是要受冷,萬一得傷寒死了咋
“嘶,娘”小頭目忍不住沉聲罵了一句,但他也不好支人過甚,自手刃六兒以後,這些手下此時隱然有提防之
“那是火光”劉興全眼眸中如藏螢火,遙指遠方那團隱隱紅暈懸於黑林之
小頭目順他所指望去,心頭一跳,隻道:“不好,賊軍果真追”這一片屋舍民宅不少,賊軍顯是嫌搜起來費時費力,幹脆放火燒了精光,居然半點不顧及禍連無
絡腮胡子眼眸閃爍不定,愣是不敢轉頭去看,隻緊緊盯住小頭目,他怕小頭目故技重施,等他轉頭就突施手段,取了他性
餘眾也不約而同後退了幾步,離小頭目稍遠一些,再轉頭去瞧那處異樣林子,果然紅光瑩瑩,倒不是詐遂七嘴八舌驚駭不聽了眾人之言,絡腮胡子這才飛快轉頭一掃,速又回
手下們的種種提防作態,小頭目明眼洞見,暗暗氣惱,臉上卻是如常,隻佯為不
“弟兄們,賊軍離我們大約是兩三裏,他們有馬,走大道必死無疑,還一路放火燒過來,又藏不住人,你們說怎麽”小頭目寒聲問
“劉興全,你他娘還不去引開追兵,再不走,老子便宰了”絡腮胡子忽對著劉興全一臉猙獰喝
“要我賣命就給一件衣,不然大夥一起”劉興全有恃無恐,他出身卑微,又素喜攀附權勢,長久以來遂養成了察言觀色的本事,看出來這些莊丁們都已心慌,多半會起內
小頭目低頭沉呤一會兒,忽而抬頭眼眸中殺意大盛,當麵絡腮胡子立時大駭,驚恐萬狀下連連倒退,嘴裏“啊啊”的怪叫,他手裏雖有利刃,卻心知肚明自家廝拚本事不如陳
卻見小頭目反手一刀,劈砍在了劉興全的脖子上,餘眾皆驚
這一刀極勁,準頭也無可挑剔,劉興全都沒來得及慘呼,口裏咕嚕冒血,頭顱就套拉下去,橫抵肩頭,身子僵直而倒,噗通一聲砸地,就隻四肢在抽搐不
小頭目瞧著地上那顆眼神漸散的頭顱冷笑道:“叫你去引開追兵,此乃九死一生,拿命去換家裏人一生富貴,你卻討要勞什子衣,必是暗存了叛你當我愚笨至此,居然看不出來”
劉興全仰麵而倒時,半硬的身子弄巧砸在一堆枯樹枝上,這片林子裏本來有許多人家點綴其間,他們因賊亂而逃散,鳥雀又避人慣了,依例也不往此處駐足,如此生靈辟易之處,突兀響聲猶顯刺耳,屋裏的人也聽了真切,紛紛出來看個究
小頭目不作二話,俯身去翻劉興全的屍骸,提起那件實草的皮襖布偶,跨背就往外跑了出
“誰啊,嚇死老子”
“哦,呦呦,這是陳步”
“你們看到了嗎,他背上那是小主”從屋裏出來的眾人七嘴八舌不休,他們的衣物正置於屋內烤火,此刻還光著身子,僅要害蓋了些奇奇怪怪的物件,像什麽水瓢子,瓷碗之
“娘的,他姓陳的這回有夠賞錢,回頭就找他請一桌宴”眼見那個姓陳的背了小主子跑遠,他們卻是來不及穿衣,錯過了分一杯羹,不免懷嫉於心,紛紛不平惱
“跑的好快”有心竅機敏之人隱隱有些不安,姓陳的背了個人還跑的這般強急,身後有厲鬼索命似得,念及此,轉頭掃了一眼來
“你們,”他頓時神色大變,遙指林外天
“跑,”從屋裏出來的這些人終於瞧見了林子外那片紅暈,不用細想便也了然,賊軍居然窮追不放,不給他們活
小雀兒望著陳步令跑走,一時還沒回過神來,僵直呆立了許久,待那屋裏的人出來鬧了一番動靜,後又奪命而作鳥獸她這才回頭去問餘眾,委委屈屈道:“那什麽,誰來救我回家,就賞他大官”
“小主子,你快跑”眾人麵麵相覷後,有光麵漢子上前來朝她深深作了一揖,勸
“我,我認得你,你是我奶娘的小叔子,我,小雀兒是你親人,別丟下小雀”小雀兒畢竟宗室苗裔,大宅子裏耳濡目染,年紀雖幼,卻尤知人心,她已然聞出味兒不對,噙淚苦苦哀求
“我也是沒法子的,賊軍就快追上來了,不跑就得死,我這條命自不如你金貴,可誰都不想”這光麵漢子倒也實在,不因主子年幼而欺
“我說賊軍都打到這來了,官軍多半已經敗了,果然大明朝邁不過三百年這道”絡腮胡子居然當眾口出大逆之言,將周圍餘眾都驚到了,一時絡繹吸氣
“那,你說,咋”有遲疑不決者問
“今天這個事吧,大夥兒同進同退,一齊投賊,然後引,不不,投義軍,然後引義軍去滅了老爺滿門,可”絡腮胡子左右疾掃了一眼,未見有不愉之色,心中大定,又道:“想跟我幹的,吱個”
“鐵兄弟,你說的對,我聽你”
“鐵兄弟,我渾身都是水,這樣被義軍攆上一夜,都不用刀子加身,就給凍死”
“是啊,是”
“遲靈學,你待怎樣?”如料附和者眾,絡腮胡子難掩得意,轉頭對光臉漢子問
“我,我當然跟大夥同進退,有啥不”光臉漢子無奈道,他雖受朱家的恩重,但是朱家作惡著實滿盈,他讀了些書,知善惡終有報,此刻暗自思忖萬一朱家蒙難,他尋機給主子們收屍斂棺,一一立個墳包,就算勉力報了這份恩
“好啊,我就說你小子是聰明人,從不給人添”絡腮胡子開懷笑道,這個姓遲的兄長是賬房先生,老爺的不二親信,潑天財寶經他流水般入賬,投賊,可分為兩種投法,一種是做個小賊卒,莫名其妙就給官軍打死,化作一堆露野白另一種便好得多,立下功勞,受賞做個頭目,這條才是活路,是故把這個姓遲的拉下水尤其緊要,可經由他說動那位做賬房的兄長,給賊軍獻上朱家兩百年累積的財
小雀兒冷冷看著這一幕,眼眸漸漸暗淡,她常聽家裏長輩訴說賊軍凶狠歹毒,食人肉為樂,以她的年紀固然是聽不懂何為食人之癖,卻不礙深為恐
“小主子,你幹嘛不跑”絡腮胡子上前來訕笑道,他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段麻繩,不停搓揉,眼神中似有戲弄之
“我,我是朱家的子孫,我不”小雀兒揚頭道,這話雖說的硬氣,可眼角依然不爭氣垂下盈盈淚
“那你就跟著我走吧,哎,小的們也是沒有法子,你別往心裏”絡腮胡子見小雀兒值此落難之際,依舊有幾分貴人氣度,恍惚中似懸淩然不可欺辱的皇家之威,不覺間收斂脾性,恭恭敬敬在前引
小雀兒大步邁開,抬眼處,那一片紅暈在說話間已然火光燎原,如紅霞映這瑰麗光景卻也不能使小雀兒心中起絲毫漣漪,她隻默默的走路,走的很認真,每一步都謹慎的避開汙泥,雜草或枯枝,仿佛這樣能擺脫厄偶爾也忍不住回頭去看林子,隻盼那位姓陳的壯士返回來救她,惜而皆是失
“前麵的是什麽人,快給我跪下答”如飛蛾撲火,終於前麵有人喝問,聽口氣無疑為賊小雀兒心頭一緊,來不及自憐艾傷,眼前忽而一花,原來是絡腮胡子等人都跪下,一排火把呈現在她眼前,火把下是一個個猙獰的麵龐,這一刻小雀兒終於是害怕的哭了,她怨恨父母,為何要把她送去縣城,本是在府裏好好住著,卻無端送她進了賊
聽到響箭,馬背上的張瑋心頭一喜,忙拉緊韁繩,謂左右道:“好像是抓到朱崽子了,娘的,原來往那邊,回去看”
後又接連幾次響箭,他們跑馬從林子裏穿梭,須臾之際就到了,餘老歪下馬越眾而出,在一摞子漢子中,又見到小主子,許是受驚,此刻麵色灰白,身子篩抖不止,尤顯嬌弱可
睹此一幕,餘老歪心間卻是慨然,這位宗室貴女本應注定顯赫一生,奈何時運不濟,轉眼便不得好死呀,原來亂世來了,不獨賤民遭殃,誰也逃不
“她是嗎?”張瑋問
“正是我家的小女主子,名諱不知,但確是姓朱,常換作小雀”餘老歪恭恭敬敬回
“這,小了”張瑋蹙眉不已,意興蕭瑟道“這麽小的娃兒,沒來得及動刑,或已驚嚇致死”
“大王不妨就此夜襲鎮國將軍府,小人願為內”餘老歪進言道,他擔心夜長夢多,投賊之事若被主子們得知,會連累家裏故而索性引賊軍連夜去屠了鎮國將軍府,有些事不去作就罷了,一旦做了就隻能做絕,最忌猶猶豫豫,當斷不
“在縣城附近”張瑋有些心動,他的大軍多日圍攻臨縣未果,又恐官軍來襲,步了靈武軍的後塵,故而疾取小道南下,自斷後路奔襲至威縣,委實棋出險著,輜重便已匱乏,這才設伏橋邊林子,終有所獲,些許軍糧可支應時日,隻是軍中兵卒溢多,每日口嚼不算,軍糧這種東西那自是多多益善
“大約有半日的行程,三十裏”餘老歪如實做了
“三十裏路,那就明日”張瑋稍作沉呤,便有了決斷,宗室不能擅自離開封邑,不必急於一
“大王可以先不收兵嗎,周圍還有不少逃散的敵眾,不妨順便拿了,免得他們又回去,給朱家添人”餘老歪獻計道,他聽賊頭說明日就去攻朱家,心中稍安,這會兒隻要把附近逃遁的朱家家丁們都留下,別給他們逃回去,自己投賊的消息就傳不進鎮國朱老爺的耳中,如此家人便可無
“本縣的老朱家修了塢堡”張瑋蹙眉問道,朱家宗室向來奇吝財資,罕有存心耗巨款修塢堡
“有,”餘老歪咬牙扯謊了,為了不讓朱家家丁們把信帶回去,危及家人,他隻好行險誆
“那成,繼續搜,今夜方圓幾裏不許見活”張瑋眼神一凝,下令
“大王,你要對我做麽”忽而,一旁靜靜窩著的小雀兒開口問
“啊?”張瑋轉身踢了小雀兒一腳,冷笑道:“朱家的,我們一貫煮了吃的,不過似你這般小,也沒有多少肉,不值費事,這就送你去見閻王”
“我們朱家驅韃虜,複河山,有功於天”小雀兒猶自不服
“狗屁不通,你們老朱家的人豬狗不如,害我祖父性命,就是因為看上了我姨母,就打斷了我祖父的腿,使他受辱自盡,破家之仇,幾世不忘,”張瑋青筋暴起,怒斥
“那,壞人作惡,不怪好人,我們朱家好人多,壞人”
“哈哈”賊軍上下聞言無不笑慘了,小雀兒被這場轟然的笑聲唬了一跳,張口瞠目,很是不知所
“小丫頭,你說話小聲些,把人笑死了,造孽”張瑋也是笑不直身了,好會兒還回了一
“你是我府裏的人,我問你,我說錯了”小雀兒直勾勾眼望餘老歪,惑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