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我也曾為了你以外的人拚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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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或許我們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世間還有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場景。
    比如此刻的青寧。
    斷壁殘垣,滿目瘡痍。
    這是紀昃看到青寧時唯一能想到的兩個詞,可這兩個詞甚至無法形容眼前這般景象之慘烈的萬分之一。
    67級的地震,讓這裏一夕之間從人間樂土變成了人間煉獄。
    像是被放入一個人巨大的容器裏,這座地級市被反複地擠壓,攪拌,切割,撕裂,然後成為了他眼前看到的這一片廢墟。
    而這片廢墟底下,他的腳下,他眼前坍塌的每一個地方都可能有數個正在等待救援的生命。
    起初兩天他還有心力思念言若,到後來他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再去想她。
    兩世為人這是他第一次這麽迫切的想為一個地方,一群人做些什麽,想為他們去拚一次命。
    不過加入現場救援隊伍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災後還偶有餘震。
    即便是指揮中心都不能百分百保證他的人身安全,更何況是把他放到情況錯綜複雜的救援現場。
    哪怕徐誌剛有心替親外甥出口氣,但也不敢作死把紀家唯一的獨苗往鬼門關裏送。
    所以哪怕紀昃找了他好幾次他也沒有鬆口,並且派人二十四小時盯著他。
    生怕這小子在他眼皮底下作妖,萬一把小命交代在這裏了,他拿什麽和紀家人交代。
    不過隨著紀家自己的隊伍進入災區,紀昃幾乎是瞬間消失在徐誌剛的管控範圍內。
    在陳誠的牽頭下,連著紀昃在內的十五人很快被編入了野戰第七師的救援隊伍中。
    也是從這一天開始,紀昃對生命的敬畏之心呈直線增長。
    他看到了蜷縮在父母身下的那個孩子,即使雙親努力替他撐起的一片小小區域,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們依然沒有等到光明。
    他看到那個滿臉是血的年輕人,氣若遊絲地說著:“沒事,我不怕,你們不要著急。”
    可是岩板疊疊層層,想了許多辦法卻仍然沒辦法破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紀昃穩穩地拿著手裏的吊瓶。
    那年輕人看著遠方,視線逐漸潰散如煙。
    生命的最後,盡管每一個所思所想不同,但他知道每個人都對這世界有著深深的眷戀。
    紀昃別過臉,輕輕地替他合上雙眼。
    在這裏,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又是那麽的頑強。
    他越發地投入,就連坐下來歇口氣內心都會覺得惶恐和不安。救援隊伍裏的每一個人都恨不得自己有三頭六臂,但我們是人不是神。
    是人就會痛,是人就會病。
    連著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紀昃終於倒下了。
    少年挺拔的身影如不遠如巍峨的青山,就算是倒下的那一刻也不忘死死護住懷裏剛剛救出來的小女孩。
    陳誠看著他心下一驚,隨後又覺得鬆了一口氣。
    這幾天不管他怎麽勸,這位爺就沒有一個字聽進去了。把我行我素踐行到底,不是在救援地帶就是在去往救援地帶的路上。
    強製關機也好,起碼能完完整整的睡一覺。
    他這邊是舒了一口氣,可遠在帝都地王軍卻愁的一把一把掉眉毛。
    遠隔千裏帝都的天依舊湛藍,早上八點的太陽曬的人眼花。
    首都醫院門口正在舉行誓師儀式,雖然已經減少了大部分流程,但各級領導還是像走馬燈一樣地逐一進行講話。
    王軍看著身側的言若,眼神複雜極了。
    他可以對天發誓,這姑娘絕對是他這輩子見到的這個年齡段,最有主見最倔強心眼子最多最不聽話最麻煩最讓人操心最。。。的姑娘。
    他也是真的沒想到言若竟然有這麽強悍的關係網,憑借一己之力不旦把她自己塞進首院第一批支援災區的隊伍中去,就連王軍也被塞了進去。
    要知道,目前進青寧的通道幾乎全部封死。除了首都親自發出的通行令,其他所有下屬機關單位的通行證一律不允許進入。
    哪怕頭再鐵,也很難拿到進場名額,偏偏言若辦到了。
    王軍覺得不可思議的同時,又覺得很欣慰的但也稍稍有點危機感,替紀昃。
    區政府的最後一位領導講完話,首院的院長接過話筒。
    他十分平靜地掃視在場所有的醫護人員一圈,說道:“一方有難,八方支援。作為醫務工作者救死扶傷是我們的使命,也是我們的責任。前路雖有荊棘,但我相信大家都能克服和鏟除,保護好自己,平安歸來。”
    沒有長篇大論,寥寥數語過後這場聲勢浩大且現場直播的誓師大會就此結束。
    大巴一輛輛離開,人頭攢動地廣場瞬間變得空空蕩蕩。
    言若坐在中間略靠後的位置,她以為車上會是沉默的,或者是沉悶的,或者是凝重的,晦澀的,亦或者起碼是安靜的。
    但絕對不是眼前這樣,輕鬆的,甚至可以說是歡脫的。
    許醫生看著她淡淡笑了,清俊的眉眼很鬆弛。
    “你好像有點吃驚?”
    言若點頭,並沒有否認。
    “這些人。”
    他的眼睛掃了掃鬧的最歡騰地那夥人,眼底的笑意漸濃:“都是見過世麵的。”
    喔!?
    言若看向他,許醫生抬了抬下巴:“笑的最開心的那胖子,隨軍維和了兩年。”
    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笑起來憨憨地。從一上車就開始講冷笑話,但真的是不好笑。
    “他旁邊的那個是黃醫生,剛從伊國回來不久。”
    啊!!
    伊國和c國這兩年一直在交戰,換句話說這位剛剛從戰地回來。
    這麽牛b,這麽a的嗎?
    驚詫之餘,言若有點小崇拜的看著黃醫生。
    “別看她小小的瘦瘦的,這可是我們普外手術室的定海神針,在座的所有醫生都被她罵過,並且不敢還口的那種。”
    這麽橫!!
    “也包括你嗎?”
    “當然。”
    許醫生輕笑,扶了扶眼鏡:“普外最牛x的護士,唯一一個博士。”
    啊!!
    護士??
    博士!?
    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護理專業的博士?
    這裏頭絕對有故事。
    言若眼裏盛滿了求知欲,但是許醫生並沒有打算繼續這個話題。
    畢竟接下來的內容涉及到個人了,沒有經過對方的允許並不適合拿出討論,並且他自己也不是八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