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內憂外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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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伴隨著閃電連下了三天三夜不見停,青寧市除主城區以外的各縣市遭受了兩次餘震侵襲後又遭遇了程度不同的滑坡和泥石流肆虐。
    好在指揮中心撤離命令下達及時,除了極少數基地受到了小幅度影響外,其他地方都安然無損。
    不過金河水庫卻十分棘手,言若的擔心竟然有80都應驗了。
    現已查明水庫有裂縫,上遊水位超出最高蓄水位15。並且暴雨一直在下,上遊水位持續增長。
    據幸存的總工程師和幾名閘口管理人員陳述,近幾年仙石峽水庫的水位一直不達標,自給自足已是十分困難還得配合南水北調。
    他們已經連續兩年都出現豐水期時水位低於最低水位線20的情況,於是今年他們大著膽子沒有放水留出防洪空間。
    好巧不巧,這不就出事了。
    吳國複連夜上報中央,總指揮中心的會是一個接一個。
    保守派和激進派各執一詞互不相讓,吵翻天也沒吵出個所以然,反倒是吵的吳國複頸椎病犯了。
    愁的他一夜沒合眼,連夜讓唐七把言若接了過來。
    原本是打算直接把她送走,但因為雨勢太大好幾條路不通暢,隻能暫時擱淺。
    所以言若也“有幸”與會兩次,結束後整個人都不太好。
    她沒想到仙石俠水庫的情況會這麽嚴重,也沒想到上遊的雨勢簡直大到離譜。
    現在的仙石俠就是顆不定時炸彈,沒有人知道它什麽時候會爆,但所有人都知道多拖一秒它爆的可能性就大一分。
    原本以為開閘放水能解一時之困,而現在,開閘竟成了懸在整個青寧頭上的一把刀。
    對於專家們的猶豫不決和“懦弱”,她本人表示充分的理解。
    畢竟他們的一個建議關乎的不僅是青寧幾百萬人口的現在,還有他們的未來,以及金河下遊部分城市的安危。
    凡涉及民生即是大事,一點都馬虎不得。
    翌日上午沒有開會,言若揉了揉發脹的眼睛,拿著一張地圖不請自來敲開了地質大佬徐為雍的門。
    “徐老師早。”
    徐老一夜未眠,霜白的頭發有點淩亂。
    看著她愣了一下後,才問道:“姑娘,有什麽事嗎?”
    “您,方便讓我進去嗎?”
    徐為雍的表情有那麽一點點為難,但還是把門拉的更開一些方便她看到室內的全貌。
    “你看,我這兒哪有下腳的地方。”
    老泰鬥聲音裏含著笑意,有點苦中作樂的意思。
    言若的眼睛越過他微微佝僂的身影投向室內,不大的房間裏滿地都是各類圖紙和書籍,就連那張堪稱簡陋的床上也都是書刊。
    不愧是學術界的定海神針,單單就這盡職又專注的態度都夠她們這些學生學到死。
    “耽誤您兩分鍾的時間。”
    言若收回視線,把手裏的地圖展開。
    她指著自己標注紅點的地方,聲音微微喑啞:“現在的仙石俠水庫就相當於一麵完整的鏡子,雖然部分區域出現細小裂痕但是問題不大。
    可我們一旦打開某個缺口,比如它的泄洪閘,那所有的壓力將全部湧向這裏。那大概率,整個大壩會從這裏開始潰斷。”
    這個比喻很貼切,通俗易懂。
    徐為雍點了點頭,臉上憂思又重了一層。
    所以即便誰都知道得放水,但誰也不敢同意開閘放水。
    “所以老師,既然此路不通,我們為什麽不另尋其他出路呢?您看,這裏,還有這裏。”
    漁洋溪,關門山,天水河,央墅丘陵。
    徐為雍的眼睛隨著她粉白的指尖挪動,眼神也逐漸變得深沉。
    有些念頭從他心裏閃過,但是太快,沒有抓到。y
    “仙石俠水庫上遊叫的出名字地支流差不多有二十多條,金河之所以漲幅這麽快跟這些支流也有很大的關係。
    既然現在水庫不能開閘,我們是不是可以換個方式把水引出去?”
    山不就我,那我來就山。
    雖然工程量大,但是青寧有百萬市民,每個人都能為自己的家鄉自己的城市盡一份力。
    “好,好。”
    徐為雍一把奪過她手上的地圖,急急忙忙地衝了出去。
    年逾花甲的老前輩歡喜的像個孩子,穿過暴雨的阻隔一臉豁然開朗地衝進吳國複的辦公室。
    言若看著他急匆匆的身影,一口鬱氣緩緩從心口湧出。
    方案一定是有用,但是。。。
    唉!!
    雨幕越來越大,言若眼裏的擔憂更加深也更加沉。
    這麽大的雨,紀昃,你還好嗎?
    如果你很好,為什麽不來找我?為什麽一點消息也沒有?
    一點消息沒有,萬一。。。
    言若不敢想,可又忍不住要想。
    隻能在心裏一遍遍告訴自己,沒關係,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沒事,有陳誠在,一定會保護好他的。
    沒事,一定沒事。
    “言若。”
    雨幕裏一個人邁著大步走過來,墨黑色的雨鞋踩到地麵驚起水花。
    唐七快速走到她麵前,他站在門口沒有進來。
    雨水落在墨綠色的雨衣上很快滑落,他從懷裏拿出一個透明的塑料袋遞給她:“熱的,趕緊吃。”
    好香。
    肉包子!?
    怎麽會有肉包子,哪裏來的肉包子?
    言若睜大眼睛看著他手裏的包子,卻遲遲沒有伸出手。
    “唐七,你不用這樣。”
    她沒有說出拒絕的話,卻比拒絕更加殘忍。
    唐七看著她撐著傘與自己擦肩而過,眼神逐漸變得暗淡晦澀。
    從昨天見麵開始,他就憋了一肚子問題想問她。可是想起從前重重,這些話又被他全都咽回肚子裏。
    他和言若,終究是連朋友也做不成了。
    大雨澆在他冷白的腕骨,寒意從手腕浸入心髒,他頹唐的收回手。
    命運大概就是如此,打碎你,撕爛你,然後在某個無人知曉的時刻重塑你。
    所有人都走在一條永不回頭的路上,而每一個想回頭的人心裏都有一個求而不得的人。
    是他,也是你。
    是那個人,也是這個人。
    時光啊,總是會抹平這些。
    或許是遺憾,或許是懊悔。
    但總有一天,它們都會消散在歲月裏,了無痕跡。
    如果可以,我願你永遠不會意難平。
    永遠,向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