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豪華的狙擊武川南河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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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4年,十月,武川
    武川鎮在懷朔鎮向東兩百裏,更靠近北方六鎮的中心位
    鎮城南門外有一處村落,居住的都是鮮卑宇文部的族村落中間有一處相對較大的宅院,宅院主人是宇文部落的首領宇文
    宇文肱的高祖父乃是東晉年間鮮卑宇文部鼎盛時期的首領宇文逸豆宇文部被慕容部打敗之後,族民散落,不複當年的興盛,但宇文家族仍是一方豪強,為後續的各個政權所重宇文肱的祖父宇文陵先後出仕前燕、前秦和後北魏道武帝拓跋珪年間,宇文陵歸順北魏,賜爵安定侯,舉族遷到武川,從此世代居住在
    現在,武川已經被衛可孤的部隊占領將近六個月
    作為鮮卑宇文部的首領,宇文肱在這場戰爭中並沒有什麽明確的立畢竟,他的宇文部跟其它部落一樣,這幾年深受歧視和饑餒之苦,對朝廷也是頗有怨但另一方麵,他祖上受命守衛武川,雖然他現在並不在軍中任職,但終究還是下不了決心背叛朝所以當衛可孤派人來說服他的時候,他始終不置可
    衛可孤也沒有強畢竟宇文部並不是一個很大的部落,不值得來硬的導致失去民當其它人都加入我們的時候,估計你宇文部也不得不跟著大家一起走
    衛可孤的想法是好的,但他手下的所作所為卻逐漸把宇文肱推到了對立
    武川陷落,衛可孤的部隊在鎮城打砸搶燒,宇文家在鎮城內的宅院也沒有幸免,隻好搬到城外居衛可孤大敗崔暹之後,接連幾個月沒有戰事,叛軍軍紀不嚴,又開始在鎮城外麵四處搶掠,宇文部也深受其擾,多個族人被無端殺
    宇文肱逐漸覺得這夥叛軍跟土匪強盜沒什麽差別,再不能熟視無睹了,必須站出來做點兒什麽才
    做事情必須得有人,所以宇文肱首先考慮了一下人手問
    他的基本盤是他的四個兒子,宇文顥、宇文連、宇文洛生和宇文
    小兒子宇文泰今年隻有十七歲,年紀尚幼,不太能指望得其它三個兒子均已成年,弓馬嫻熟,可以依
    自己的部族中也可以選出十幾個身手好的鮮卑少
    但這用來對付城內的上萬賊兵明顯不太
    宇文肱又開始聯絡外部力量,他平日為人任俠尚義,跟武川的豪傑酋帥們交情都很在他的秘密聯絡下,有不少對叛軍有意見的人同意跟著他
    人數還是不
    就在這時,宇文肱得到了一個好消息,賀拔度拔父子從懷朔回到武川
    懷朔是在武川陷落之後不久被攻克
    由於元彧遲遲不發救兵,懷朔鎮城內糧草斷絕,守軍沒有飯吃,早已無力守鎮將楊鈞數月來竭盡心力,積勞成疾,又沒有得到很好的醫治,在城破前幾天便已猝然離世,守城工作由他的兒子行台郎中楊寬代為指衛可孤攻陷武川之後,調集兵力全力攻打懷朔,守城士兵無法抵擋,懷朔最終也被攻
    城破之日,賀拔度拔父子依然帶領士兵巷戰拒敵,終因寡不敵眾,力盡被楊寬眼見無力回天,棄城逃奔柔然,從此杳無音
    衛可孤是叛軍之中很難得的一個相當大度的人,攻陷懷朔之後,他並沒有為難賀拔父子,甚至賀拔嶽當初射他的那一箭也沒有放在心他讓人幫賀拔父子治好傷,然後就開始攻心戰術,勸說他們投
    賀拔家在北鎮聲名遠揚,如果能夠說服他們加入,對於壯大叛軍聲勢是再好不過的
    賀拔度拔沒有答應,他的政治立場不允許他做出背叛朝廷的決但他是聰明人,也沒有大義凜然地罵賊求現在六鎮俱陷,徒死無益,不若暫時隱忍一下,等待時機再做打
    賀拔度拔漠然麵對衛可孤的邀請,表現出一副心如死灰的樣三個兒子也配合演戲,跟衛可孤說,沒想到朝廷真的就這樣把六鎮拋棄了,他們心靈受到了傷害,需要平複一段時間再做下一步打
    賀拔兄弟說的是實情,現在長城以北,除了雲中那裏有個費穆還在負隅頑抗之外,其它地方早就看不到官軍的影子
    衛可孤相信他這段時間正在跟破六韓拔陵籌劃拔掉雲中這個釘子,也沒太多精力花在賀拔度拔身不如就給點兒時間讓他們自己考慮一下
    武川離雲中更近,所以衛可孤打下懷朔之後,休整了一段時間,就把指揮部從懷朔搬到了武他畢竟還是不放心把賀拔度拔父子留在懷朔,於是把他們也帶到了武
    就這樣,賀拔度拔父子終於得以回到家跟他們一起回來的,還有賀拔勝的小兄弟獨孤如
    宇文肱非常高宇文家跟賀拔家是世交,關係非常而且賀拔父子勇冠六鎮,四個人就足以頂得上百十號此外,獨孤如願的老爹是武川鮮卑部落的一位領民酋長,為人豪俠義氣,如果可以說服他們加入,便又多了幾分把
    於是,宇文肱暗中派人聯係賀拔度拔,請他到家裏共商大
    宇文肱的計劃是通過暗殺幹掉衛可
    賀拔度拔稍微猶豫了一下,畢竟衛可孤待他還算不但國事為重,豈能因公廢私忘記自己的立他最終表示支持宇文三個兒子則無條件支持老
    獨孤如願那邊也搞定了,他老爹因故不能親自參加,但可以派獨孤如願領人過來幫
    人就這麽多,剩下的就是計劃
    坦白地說,非常困現在武川正在做進攻雲中的準備,駐紮的叛軍數量將近十萬,衛可孤的指揮部在大營中間,邊上還有幾百人的敕勒族衛這種情況下去搞行刺,跟直接自殺殉國沒什麽區
    大家評估了多個方案,討論之後都否決在軍中行刺衛可孤基本上是不可
    剩下的就隻有一個辦法了,把衛可孤引誘出來再下
    衛可孤肯定不會隨便出來的,宇文肱隻能等待機
    有一天,宇文肱正在同眾人商討事情,突然得到族人的報告,說抓到一名進村伺機作案的小偷,請領導審
    當時叛軍軍紀散漫,士兵經常成群結夥出城四處搶宇文肱為保障部落安全,便組織族內的少年在居住地附近巡邏,用以對付叛軍的散兵遊當然,搶掠鎮民的做法明麵上也是被衛可孤禁止的,所以把這些違紀的士兵抓起來或者趕跑,都不會有什麽問
    這次,巡邏隊發現一個陌生人沒頭沒腦地闖進村裏,以為又是來打秋風的叛軍,便一擁而上,先按住暴揍了一頓,然後帶給宇文肱審
    宇文肱簡單問了一下,發現搞錯
    這個人不是衛可孤的人,他是秀榮酋長爾朱榮的信使,隨身帶了一封寫給衛可孤的
    宇文肱聽說過爾朱
    爾朱榮是秀榮的第一領民酋長,兵精糧足,勢力很現在北鎮大亂,秀榮那裏也不太平,先後有幾路規模不大的起義,由於是在爾朱榮的地盤,又沒有跟爾朱榮打好招呼,爾朱榮大怒,順手就都給滅
    但爾朱榮對自己下一步怎麽走,還沒想
    現在長城以外都是破六韓拔陵的勢力,夏州以西又被莫折念生和胡琛占領,南邊的梁朝也在趁機下黑手,感覺北魏政府要夠嗆的樣
    到底支持哪一邊比較好?爾朱榮一直猶豫未
    爾朱榮的堂侄爾朱兆力主支持破六韓拔爾朱兆跟衛可孤私交很好,他聽說叛軍在北方一路攻城略地,發展得很快,官軍根本不是對手,便建議叔叔爾朱榮要審時度勢,趕緊舉旗支持破六韓拔陵,否則保不齊下一步破六韓拔陵就打到秀榮來
    爾朱榮還沒有下最後的決心,但是同意爾朱兆先暗地裏跟衛可孤見個麵接洽一
    於是爾朱兆便寫了封信,派信使到武川交給衛可孤,約一下麵談的時間和地結果這個信使路不熟,誤打誤撞跑到了宇文肱的村子裏
    宇文肱是個謹慎的人,他把信小心地取出來,看了一下,主要內容就是爾朱兆約衛可孤出來聊一根據爾朱榮的要求,會麵要盡量保密,所以地點沒有約在武川鎮內,而是選在武川城外的南河岸邊,時間是十幾天之
    宇文肱心中一動,知道機會來他趕緊讓人把送信的倒黴蛋放了,給人家賠禮道歉,說我的小兄弟們不懂事,以為您是小偷呢,誤會誤我已經準備了酒菜,請上座吃點好的壓壓信使雖然挨了一頓揍,但看到宇文肱道歉的比較誠懇,而且自己又多日趕路,累的夠嗆,於是也就沒太多計較,坐到桌上大吃大喝一通,第二天酒醒後根據宇文肱指的路線到武川鎮城內把信交給了衛可
    但信的內容在他睡覺的時候被人改
    動筆的是賀拔賀拔嶽曾經做過太學生,比他兩個哥哥有文
    其實也沒改太多內容,就是把會麵時間提前了兩
    衛可孤見信大喜,他早就想拉攏爾朱榮,苦於沒有機會,這次爾朱兆主動聯係他,正好可以商量一下合作事
    於是,十幾天之後,衛可孤根據信上約好的時間,帶著幾十名親兵衛隊離開鎮城,出發趕到武川南
    南河距離武川鎮城約有十幾裏地,眼下正值深秋時節,河邊草木茂密,是個秘密會麵的好地
    也是個埋伏偷襲的好地
    衛可孤沒有等到爾朱兆,等到的是賀拔勝射出的長
    賀拔勝的箭法比賀拔嶽還要好,他藏身在一棵大樹後麵,趁衛可孤不備,一箭穿
    衛可孤是來開會的,沒有太多防備,上身隻穿了輕便的皮甲,這對賀拔勝的箭不構成任何阻
    宇文肱見賀拔勝得手,一聲呼哨,埋伏在周圍的幾十名少年一湧而出,直奔衛可衛可孤的衛隊此時也回過神來,迅速馬頭向外圍成一圈,將衛可孤護在中間,同時兩名親兵快速回城送
    雙方進入混
    衛可孤的衛隊大都是精選出來的敕勒族戰士,戰鬥力很強,一時半會難以搞
    宇文肱心中焦急,還不知道衛可孤是否已死,而且時間長了武川的大部隊就會過來,那時候就麻煩了,必須盡快結束戰鬥才他決定不再在外圍纏鬥,而是一馬當先,直衝敵陣,防守衛可孤的衛隊硬是被他衝開一個缺
    宇文肱衝進敵陣,看到衛可孤胸部中箭,正側身伏在馬背上,氣息尚他擔心衛可孤沒有死透,打算衝到近前再補上一刀,結果急切之下馬失前蹄,摔倒在地衛可孤的衛兵見狀蜂擁而上,圍著宇文肱就宇文肱來不及起身,隻好在地上舉刀左遮右擋,眼看就要支撐不住
    千鈞一發之際,宇文顥領著幾個人縱馬直衝過來,殺散敵軍,宇文肱才得以脫身上
    衛兵們此時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宇文顥身上,刀矛一起向宇文顥招呼過來,宇文顥遮擋不及,被刺於馬下,身邊的幾名族人也喪身敵
    宇文肱趁著這個當口,策馬衝到衛可孤近前,先幹掉了兩名護衛的親兵,看了一眼昏迷中的衛可孤,牙一咬,手起刀落將其斬落馬
    破六韓拔陵最忠實的助手,六鎮叛軍中最負盛名的將領衛可孤就這樣死不過,如果他知道自己死在史上最豪華的暗殺隊伍手裏,估計也不會有什麽遺
    衛可孤已死,叛軍的人數雖多,但軍心已亂,再也無法組織起來,逐漸開始潰賀拔度拔帶著其他人乘勢掩殺,最終叛軍死傷過半,剩下的都逃歸武
    而宇文肱這邊也有二十多人犧牲,包括他的長子宇文
    賀拔度拔看著地上衛可孤的屍體,心情複他伸手拔出衛可孤胸前的長箭,一折兩段,插在衛可孤身邊的地
    戰鬥結束之後,宇文肱和賀拔度拔商討下一步計賀拔度拔認為武川叛軍已得到消息,很快就會過來救當務之急,應道先派人到雲中告知朔州刺史,請朝廷速派援軍,趁勢收複武賀拔勝之前到過雲中,輕車熟路,於是自告奮勇去送
    賀拔勝剛走,武川方麵的叛軍支援部隊就趕到
    過來的是剛依附破六韓拔陵的敕勒族部落,因為武川鎮城裏已經沒有駐軍的地方,所以他們暫時駐紮在鎮城的南門外,聽聞南河有變,立刻集齊了幾百人驅馬過來接
    宇文肱和賀拔度拔沒有想到敵人會來得這麽快,他們倉促之間上馬迎這一次由於眾寡懸殊,宇文肱方麵傷亡慘他眼見抵抗不住,隻好指揮大家分散撤賀拔度拔為掩護眾人,單人獨馬擋住敕勒鐵騎,射殺十多個叛軍之後,終因寡不敵眾,戰死在亂軍之
    賀拔嶽眼見父親戰死,血氣上湧打算再殺回去,被賀拔允死死攔此時衝動沒有意義,隻會徒增傷賀拔允拉著賀拔嶽向南突圍,到雲中找賀拔
    宇文肱則帶著三個兒子、獨孤如願以及部落眾人一直退入長城以內的定州地界,暫時安頓下來,避亂不
    【備注】狙擊隊伍之所以謂之豪華,是因為裏麵有兩個皇帝追尊)、三個王公追尊),以及至少五個後來位至三公的重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