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麵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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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沒啥人,僅僅隻有曉閻一人在這附近。
    在進一步確認附近無人後,他邁步踏在泥濘的土路上。
    盡可能輕柔的避免飛濺的泥水沾染褲腿等容易沒看見的地方。
    道路兩邊的雜草叢穿過一條黑影,擾得其簌簌作響。
    茅草屋中還有火焰在煤油燈燃燒輕響的動靜。
    裏麵是燈油豔紅的透亮,劃破的身體滴落著燈油到煤油燈中。
    曉閻躡手躡腳的走來,透著破舊的木門窺探屋內的一切。
    孩子模樣帶著殘破半截的,綿羊麵具的人,在煤油燈前撕碎紙張。
    用手指摳破他的腦門,將無用的碎紙強塞其中。
    血沿著他粗糙,結痂的手指,劃過他的手腕在手臂上殘留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偷窺的曉閻盡管知道這反應的是何種意象,卻也沒有絲毫思緒。
    被卷進來,自然隻有破局一條路可走了。
    可該怎麽離開?繁雜的意象層層疊加,構建這不知所謂隻顯荒誕的怪談。
    這遠非【餓時】那單一的存在,更別提手中空無一物難免有著些許的不安。
    假如他手中還有劍,身後還有人。
    曉閻會嚐試再了解一番之後。
    一把火燒掉內城的繁華,讓內部的如敗絮般的景象盡顯。
    將這個病態的地方砸個稀巴爛。
    可是,可惜。
    手指輕輕摩擦過掌心,像是要抓住什麽卻握了個空。
    要說完全失去了勇氣倒也不至於,可有所膽怯,顧忌卻是在所難免。
    信息的收集還是太少了。
    曉閻轉身離去,在這茅草屋中無聲無息的穿梭。
    有的屋中燈火已熄,有的依舊通明。
    血還在他們的臉上流淌,薄薄一層的燈油燃燒卻沒有盡頭。
    在茅草屋的後麵,是一座山。
    茂密的樹林遮蔽著山中的一切。
    風過林梢,像是一隻吃人的野獸在發出低吼。
    曉閻沒有再貿然前行。
    而是退回到內城的那塊石碑前。
    扯了一把野草,擦拭掉沾染的泥水。
    雖然還有,但是已經不再奪目,不仔細看還是可以蒙混過關的。
    隻能希望他們對於外城來的人感知不那麽明顯。
    曉閻去向了那燈市未曾寵幸的小巷,昏暗卻並未完全斷絕。
    如同施舍,可以看見燈市明亮的一角。
    小巷臨近燈市的一頭是剔紅纏枝蓮花紋的陶瓷渣鬥。
    裏麵丟棄的是隻吃過一兩口的白玉團,青魚粉,上麵還有開的正盛的桂花點綴。
    拳頭大小的明珠懸在上麵,僅僅隻是作為提供微弱照亮的工具。
    而另一端是蚊蠅圍繞著空地上堆積的屍骨,爛掉的軀殼沒了血肉。
    髒兮兮的破布上沾染的黃褐色油脂,纏繞在點燃的火炬上垂下。
    微弱的光亮吸引著飛蛾。
    曉閻蹲在搖曳的火光下,看著那些沒有價值,空蕩蕩的腐朽。
    被隨意的丟棄在這角落,一具又一具的壘著卻也夠不到那哪怕發臭的火光。
    手指輕輕的探入幹癟的皮囊之內,一絲一毫的油脂都未曾留下。
    單薄的皮被輕易洞穿。
    “罪過,抱歉。”
    曉閻輕聲對屍骨道了聲歉,然後抽回手。
    他環視著周圍。
    空間並不大,一眼望得到頭。
    一層層交織在空中的樓閣如夢般不可思議,卻也切合這裏般灰白破舊。
    被燈市否認的,遺棄的夢在這內城的邊角紮根,搖搖欲墜的存在於此。
    擠壓在這狹小的空間,被編織纏繞在廢棄的夢中的是繭。
    困在繭中,如果掙紮開來或許會連帶著拖塌夢的樓閣的繭中。
    懸在半空,如果掙紮開來就會墜落摔死繭中活人的半空。
    眯著眼睛,束縛住手腳帶著海狸麵具的人茫然無神的被抽離血肉。
    這是曉閻見過最為獨特的群體。
    他們的麵具,因為消瘦而搖搖欲墜。
    是真的,已經脫離了半截可以看見麵具下的閉上的眼眸。
    那雙與常人無異的眼眸。
    麵具代指什麽?
    靈魂?本質?
    不對,因為外城的人麵具並不完整。
    總不能說他們缺少靈魂。
    麵具更像是一個身份的象征,完整的麵具是入內城的門票。
    所以外城的人瘋了般想要將紙屑塞入腦子,來補全離開外城的可能。
    所以內城的人才會佩戴一副完整的麵具,因為隻有這種人能活在內城。
    可曉閻突然想到了什麽。
    他原以為自己和他們一樣,帶上了麵具所以沒有被察覺和察覺。
    他們真的明白自己帶著麵具嗎?又或者他們能看見麵具嗎?
    花車上的群鳥是因為舞姿,歌喉才選擇還是被選擇?
    拉車的牛是因為勤勞才帶上麵具,還是帶上麵具就隻能勤勞?
    以及……曉閻他自己真的沒有帶上麵具嗎?
    遲疑的手指輕搭在麵前,指尖輕輕敲擊發出清脆的塑料響聲。
    假麵不是這種,它應該是霧般籠罩。
    他在不知何時早已如同他們一般,帶上了屬於這裏的麵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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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個燈會至少此時很安全,隻是不解始終如團迷霧籠罩在解決的答案上。
    應該慶幸嗎?
    畢竟沒有危險,或許曉閻他可以學著他們融入這荒誕的一角,成為托起的屍骨的一部分。
    隻要學著他們剜去心口那不知其意的貨幣。
    去學著他們麻木的放逐自己的願望,自己的一切。
    這樣興許可以活著到如剛剛那些屍骨般,剝去血肉的最後一刻。
    大概多久呢?十年,二十年?又或許十日,二十日?
    曉閻穿破皮囊的指頭摩擦著指肚,垂著眸。
    這沒有價值的。
    外麵還有鬼,有人在等他。
    曉閻來到這裏暫時失去了他的一切,同時他的一切也都在外麵等候於他。
    他需要出去,他不能也不會留在這裏。
    所以思考融入這裏,平靜的能活多久是沒有價值的。
    “這繁華的假象太過平穩了……”
    沒有任何需要直麵的危險,被秩序同化就是曉閻所需麵對的危險。
    他不知道同化從何時起,也不知道會在何時結束。
    他重新拾起也必須拾起因空無一物而放下的決定。
    在這裏編織屬於他的怪談嚐試能否成功,或者燒掉這裏出去完成。
    而無論是何種的基礎,都是戳破這層虛假的繁華。
    就像戳破剛剛僅剩皮囊的肌膚般。
    洞穿它,毀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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