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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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閻腳踩傾倒的龍椅,宣泄不安之後才如釋重負般吐出一口濁氣。
    再而就不再理會後麵的一切,繼續沿著山路向上走去。
    可供行走的坡逐漸開始收攏,最後再度化為狹窄的山路。
    如他所料。
    往後山路兩側,人影綽綽。
    若隱若現的聲音自道路兩側的黑暗傳來。
    批評,辱罵以及指責等等負麵評價像是走向權貴時。
    宛如嗡鳴的刀劍般不斷的劃破曉閻的內心,讓裏麵的負麵情緒反過來吞沒掉熾熱的心。
    言語是利刃,剜去心口的理智。
    言語是小手,遮蔽眼前的思緒。
    言語是枷鎖,拖拽腳踝的勇氣。
    這段路是曉閻走的最為艱難的一段路。
    也是他唯一沒有想到辦法去避免的一條路。
    “你看看,他居然還在往前走。”
    尖銳,陌生又熟悉的譏諷聲嬉笑著傳來。
    曉閻沒有理會他,繼續往前走去。
    “真是不自量力啊……,明明就是個普通人而已,嘖嘖。”
    普通人怎麽了,現實裏我不依舊從普通人走向了高處?
    ……
    “你有幾斤幾兩去想要顛覆這裏?!”
    憑我不止一次在生死門前徘徊。
    憑我一無所有卻能夠站在這裏。
    曉閻的牙齒死死的咬住下唇,伴隨著疼痛抬起宛如灌鉛的腿先前走去。
    “你有想過會死在這裏嗎?你所在意的人連沒有溫度的屍體都抱不到,隻能在日夜的夜晚去試圖夢到你。”
    “你真的好殘忍啊……”
    不會的,不會的。
    這裏困不住我,我多優秀啊,這算什麽?
    又不是山窮水盡之時,這算什麽?
    腥甜的血將唇染紅,裸露的臉頰本能的感受到燥熱,瘙癢。
    胸膛裏的起伏開始緩緩加速。
    曉閻眼前的路都有些模糊了。
    腦子像是被扔進攪拌機裏,思緒紛紛如敗絮。
    他好像又沒猜對。
    這不是要將他高高捧起,虛假的吹捧將他帶至雲端。
    不是讓他陷入虛假,空洞的繁華之中。
    這條路要將他的心撕碎,揉成團的丟棄在泥水地裏。
    他的心在顫抖,他也是真的在怕。
    “你真的重要嗎?這一切難道不是自作多情而已?”
    “用著那麽可笑的借口,把自己丟在危險裏。”
    “你可真賤啊。”
    曉閻聽著這些嘈雜的聲音逐漸感覺到些許的熟悉。
    是誰?它在裝作誰詆毀他?
    心痛的像是被一隻大手攥出血來,跳動的血肉在指縫中擠壓像是窒息。
    腳踝處冰冰涼,陰寒的詛咒攀爬在流著血的肌膚上。
    如同行刑的囚犯所佩戴的腳鐐,每一步都伴隨著啃食的輕響。
    無論是心理上還是身理上的傷。
    都令曉閻每每邁出一步,都宛如舉起來都搖搖晃晃的鐵錘“砰”的落下砸的他骨裂般疼痛。
    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
    “還在往前走嗎?就這麽想要離開嗎?”
    “那你為什麽費力不討好的過來呢?因為你那天真到不自量力的英雄夢?”
    曉閻感覺他的嘴好幹,即使有幾滴鮮血潤喉卻依舊如火燒般幹燥。
    體內流淌的好像不再是鮮血,而是沉重的鉛。
    要不然怎麽感覺走不動呢?
    不過,好消息。
    他終於是知道那些聲音為何如此熟悉了。
    那是他自己的聲音。
    那些七嘴八舌的聲音都是他的聲音。
    應該慶幸嗎?
    畢竟不是瑉淮,陸辛他們的聲音。
    因為自己打心底裏認為他們不會這麽說話嗎?
    嗬……
    這真的是個好消息,想到這點的曉閻都不由得笑了出來。
    即使他也不知道這個消息好在哪裏?真怪。
    曉閻已經有些聽不進周圍的聲音了。
    他對外的所有感知都在因疲憊而消減。
    不過慶幸的是他還在先前,哪怕他每一寸的血肉都在叫囂著疼痛。
    更值得慶幸的是他在視線在模糊不堪之前,看見黑暗漸漸的在褪去。
    唯一不幸的就是,那模糊不堪,忍耐全身寸斷般的痛覺也要前往的終點。
    好像是個斷頭台。
    “啊,要死了!要死啦!”
    “我要上斷頭台啦!終於解脫啦!”
    帶著興奮甚至於慶幸的聲音高昂。
    此起彼伏卻傳不進曉閻的耳中了。
    腥甜的鐵鏽徹底在口腔內擴散開來。
    下唇的肉被生生咬了下來,血液倒灌進口腔之中。
    理智在徹底模糊之前,曉閻否定了這個不如他所願的答案。
    是因為被這一路上的聲音所影響了嗎?
    他害怕在理智徹底崩弦之前還未找到答案。
    所以曉閻死死的咬住自己的臂膀。
    撕咬般,想讓疼痛為自己爭取哪怕隻有一絲一毫的清醒。
    他已經感受不到口腔之中,那混著衣物的粘稠血肉帶來的血腥。
    他隻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醒。
    五感盡斷,唯有靈魂還在支離破碎的理智之上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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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閻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在依靠本能的前行。
    有沒有被架在斷頭台,高懸於頭上的鍘刀又到底是血跡斑斑還是閃著寒芒?
    他沒有去思考這些有的沒有。
    那些聲音說的對。
    他在害怕,在擔憂那些話是否會成為現實。
    所以他會狼狽至此。
    敗如此,卻也成如此。
    曉閻的心並沒有為自己而跳動。
    胸腔中那顆被劃開的心寄放於他,卻也不屬於他。
    所以他不會因為疼痛而放棄一切生的可能。
    能將自己逼到如此地步,也要思考縹緲的一線生機。
    他要出去,我會出去。
    “自作多情”,“將自己丟進來”。
    也就代表著這些話的確竊取了自己內心的部分想法。
    換而言之,一定會觸動途徑這條路的人心髒柔軟的地方。
    顯露而出的斷頭台也是存在於肉眼所見的真實之中。
    也就是黑暗褪去切實存在的處刑。
    那麽走上這條路的人注定會在盡頭遇見斷頭台……嗎?
    結束的條件是什麽?完全不受影響還是理智到達極限閾值?
    注定觸動的話,也就是心中漣漪激起之後再度平複下去。
    那麽度過的人就應該是狐淶這些,擁有一個明確目標且可以犧牲一切的人。
    即使觸動也不會在意。
    可這樣真的能完全平息嗎?
    一顆石子投入大海,漣漪或許不過瞬息即止。
    但一直有石子被投入,大海也不會迎來真正的平靜吧。
    會有這種人嗎?也許吧,不過曉閻更傾向於沒有絕對的不受影響。
    那麽絕對性質的不受影響將降為存在範圍的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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