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亨利，你知道海格最近怎麽樣嗎？”斯普勞特教授問。
    安東尼鎮定自若地拿了一小碟胡蘿卜蛋糕：“就和他平時一樣吧……怎麽了，波莫娜？”
    “我今天路過的時候，發現雞棚裏的雞都餓極了。”斯普勞特教授說，“我擔心他是不是生病了，才會忘了喂雞。”
    “也可能隻是忘記了。”安東尼說，又拿了兩個圓麵包。
    麥格教授同意道：“我絕對不會說海格心術不正，但我們必須要承認他確實有些粗心。”她看著安東尼繼續向茶碟中堆一種裝飾著燕麥和堅果的鹹餅幹，“你吃午飯了嗎，亨利？”
    “沒有。”安東尼說，“我在圖書館裏看書，忘記時間了。”
    “什麽書？”斯普勞特教授好奇地問。
    “黑魔法非法出版物，我猜？”安東尼說，“禁書區新到了一批書，不過我敢說你已經知道了。魔法部之前好像在清剿黑魔法相關的物品，對角巷的商店都被查了一遍，麗痕書店也不例外——他們確實翻出來了不少難以處理的黑魔法書籍，所以都捐給了圖書館。”
    “啊，搜查黑魔法物品。”斯普勞特教授了然地說，“我知道這件事。有的人想要盡快讓生效，有的人想要打擊對手，還有的想要渾水摸魚，趁機賺點金加隆。”
    “不管怎麽樣，搜查黑魔法物品總不是多壞的事情。”安東尼說，“我記得麗痕書店的店員告訴我魔法部這次搜得特別仔細。”
    “在對角巷搜得特別仔細。”斯普勞特教授糾正道，“據我所知，他們隻在博金-博克那裏待了不到一個小時。”
    “博金-博克。”麥格教授反感地說，“他的店裏就沒有一件清白的東西，我懷疑櫃台和地磚都染上了黑魔法的臭味。”
    安東尼不解地問：“魔法部和對角巷有什麽仇怨嗎？為什麽要針對對角巷？”
    “不，不是針對對角巷。”斯普勞特教授解釋道，“我想，這都要歸功於翻倒巷裏的東西太多了。他們在搜查前還沒有把那些東西藏好，於是有人出了大價錢讓魔法部抓著對角巷仔細查，這才又贏得了幾天的時間。”她喝了口茶，有些不滿地補充道，“反正人們也不用擔心真的在對角巷查到什麽。”
    “但是他們還是找到了。”安東尼說，“我聽說麗痕書店被狠狠地罰了一筆錢，而且聖誕節後還要再被檢查一次，以證明他們做出了……所謂的‘改善’。”
    “而博金-博克順利地通過了搜查？真奇怪，我一點都不感到意外。”麥格教授說，讓幾個開心果果殼像烏龜一樣在桌麵上爬行著，替她運來一塊餅幹，又幫她把餅幹浸到茶水中。
    麥格教授說：“我聽說烏姆裏奇負責了這次搜查，波莫娜？”
    斯普勞特教授猶豫了一下，說：“是的。她惹得巴拉波很惱火——巴拉波是對角巷草藥店的老板，她和我的關係不錯。”她對安東尼解釋了一句，又繼續朝麥格教授說，“巴拉波說那個女人讓手下翻了半天，對著地上的灰塵指責巴拉波賣的草藥不幹淨，是存心讓買家生病或者熬製魔藥失敗後繼續來購買草藥……”
    她搖著頭：“臨走的時候，那個女人還同意了手下的請求，讓他們拿走了巴拉波那柄漂亮的草藥鋤，說它精致得不像是應該出現在這家小店裏麵的東西——看在梅林的份上，巴拉波是整個英國最傑出的草藥供應商之一！沒有哪個草藥師不希望得到她的肯定，也沒有哪個魔藥師沒有用過她家出售的草藥！”
    “聽起來正像是烏姆裏奇會做的事情。”麥格教授說，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因為她和魔法部那些人，我總是擔心凱瑞迪那裏會出現什麽事情——有什麽消息嗎，波莫娜？”
    “沒有。”斯普勞特教授說，笑了起來，“伱知道的，米勒娃，我隻是很容易聽到各種流言而已。我發誓我沒有掌握什麽奇怪的魔法或者情報網。”
    麥格教授搖了搖頭，也笑了：“好吧。我想我隻是太擔心了。”她朝安東尼的盤子中望了一眼，“茶，亨利？”
    “暫時不用，謝謝你，米勒娃。”安東尼說，又拿了一塊餅幹。
    ……
    等到安東尼接過斯普勞特教授遞來的茶，他終於能舒舒服服地向後靠在草莖上，感受著葉片緩緩在身側卷曲合攏，仿佛躺進了一張吊床。
    “這真不錯。”他說，“可能我會更經常地來第二溫室。這種草藥叫什麽？”
    “巨型卷曲食肉草。”斯普勞特教授說。
    安東尼坐了起來。
    “什麽？”
    斯普勞特教授靠在食肉草裏，笑眯眯地重複道：“巨型卷曲食肉草。對小型動物來說——比如小鳥或者鼬鼠——它們的卷曲可能是致命的，尤其是它們會在卷曲時散發出一種能夠讓獵物放鬆的氣味，導致小型動物根本無法逃脫。對於大一點的動物……”她示意了一下坐在茶桌邊上的三人，“它們的葉片無法將大一點的動物完全裹起來。除此以外，我們力氣更大，更加容易掙脫。隻要你沒有蠢乎乎地在裏麵睡上一覺，它們就拿你沒有辦法。”
    麥格教授補充道：“但是對低年級學生來說，它們依舊比較危險，所以波莫娜把它們栽在了第二溫室，而不是第一溫室或者第三溫室。”
    “相對而言比較危險。”斯普勞特教授寬慰安東尼，“我正準備讓六年級的學生嚐試接觸它們。成熟的曼德拉草的哭泣可以致命，未成熟的曼德拉草也能讓人暈厥，它們依舊是二年級的授課內容。隻要具有合適的防護，沒有什麽草藥是太過危險的。”
    安東尼說：“換句話說，如果沒有合適的防護，草藥可以變得非常危險。”
    “沒錯。”斯普勞特教授讚同道，“就像其他所有魔法一樣。”
    麥格教授同意地說：“你需要找到合適的方法，否則魔法會變成非常危險的東西……說到這個，波莫娜，我前天扣了賈斯廷·芬列裏五分。”
    “哦，我注意到學院分沙漏了。”斯普勞特教授說，“我本來還以為是西弗勒斯扣的分，但是我後來聽說他們在變形術上鬧出了些亂子。”
    “芬列裏說自己一定是把變形術和膨脹咒搞混了，但是結果就是教室中全是一人高的甲蟲。厄尼·麥克米蘭衝出了教室，漢娜·艾博哭了起來。”麥格教授嚴厲地說，“自從吉德羅的康沃爾小精靈之後，還沒有哪個教授的課堂上出現這麽荒唐的事情！我把它們重新縮小後，至少有一半的學生不願意繼續用它們練習了。”
    斯普勞特教授安撫地說：“好了，米勒娃。上周的草藥課上，有個學生差點就把龍糞肥倒在了旁邊人的腳上，他們兩人因為這個吵起來了。”
    她的例子似乎沒有讓麥格教授高興一些。
    “肯尼思·托勒和安吉麗娜·約翰遜，我知道。”麥格教授板著臉說。他們都是格蘭芬多五年級的學生。
    斯普勞特教授說：“我聽說你幫助托勒領養了一條狗，亨利？”
    “啊，沒錯。”安東尼說，“一隻白色的、精力旺盛的小狗，現在應該養在他自己的家中。據說他時不時就會收到父母寄過來的小狗照片。”
    “哦，小白狗。”斯普勞特教授充滿感情地說，“太可愛了。”
    “托勒先生似乎也是這麽想的。”安東尼滿意地說，“我想他們都很喜歡自己領養的寵物。這很好。”
    “米德根小姐的那隻貓也是你幫忙領養的，對嗎？”斯普勞特教授說。
    安東尼笑起來：“是的。有人對此抱怨了嗎？”
    “有一些，但是不多。”斯普勞特教授說，“我想說的是，米德根簡直愛它愛得發了狂。她求波比幫那隻三足貓治病，最後波比隻好答應她試一試。如果不是不允許，我猜米德根會帶著她的葉卡捷琳娜三世去任何地方。”
    “她的……什麽？”安東尼問。
    “葉卡捷琳娜三世。”斯普勞特教授說，“我聽說這隻貓原本叫什麽小姐，但是米德根覺得那個名字遜色於洛麗絲夫人，根本配不上她的貓，於是去圖書館查了很久才確定了自己的貓應該叫什麽。”
    麥格教授看著安東尼的表情，緊繃的臉上終於閃過了一絲笑意：“告訴我曆史上沒有葉卡捷琳娜三世這個人，亨利。”
    “我……我不清楚。”安東尼說，“她取名前請教賓斯教授了嗎？”
    “我猜沒有。”斯普勞特教授說，“沒關係，這個世界上有不止一打亞曆山大或者彼得——以及亨利，”她朝安東尼微笑著，“多一個葉卡捷琳娜也沒有什麽關係。”
    就在這時，溫室的門又被推開了。斯普勞特教授探頭看了眼，招呼道：“西弗勒斯！茶？”
    “當然。”斯內普說，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坐在了凳子上。巨型卷曲食肉草試探著想要環繞住他，斯內普不耐煩地用魔杖敲了敲身邊的草葉，食肉草便像石像一樣僵硬地停住了。
    斯普勞特教授為他倒了一杯茶，安東尼把麵前的茶點向斯內普的方向推了推——在他一塊又一塊地吃著餅幹的時候，麥格教授和斯普勞特教授都把茶點推到了他的麵前，以至於現在茶桌上所有點心都指向著安東尼。
    斯內普毫不客氣地拿了一塊餅幹，並且迅速消滅了它。
    “你也沒吃午飯嗎，西弗勒斯？”斯普勞特教授擔心地問。
    “我該怎麽說呢？”斯內普說，從鼻子裏長長噴了口氣，“因為有太多學生覺得把自己的腦袋埋到雪裏是個好主意，校醫院已經忙不過來了。所以當某些人正躺在校醫院中浪費病床、享受照顧並且嘀嘀咕咕地抱怨時，魔藥學教授不得不放下他的研究，把時間花費在熬製提神劑之類的基礎魔藥上——是的，波莫娜，我沒有時間吃午飯。”
    “再來一塊蛋糕吧，西弗勒斯。”斯普勞特教授說。
    “對了，米勒娃，格蘭芬多剛剛失去了十五分。”斯內普說。
    麥格教授皺著眉，嚴厲地問道：“又是因為什麽，西弗勒斯？”
    “波特、韋斯萊和格蘭傑不懷好意地想要偷偷溜進校醫院。”斯內普說，語氣有些得意，“真是讓人遺憾，米勒娃，波特似乎還是沒有學會應該如何遵守規矩。”
    “波特先生想要進校醫院顯然是為了探望小天狼星·布萊克啊！”斯普勞特教授責怪地說，“西弗勒斯，你真是不近人情。”
    斯內普低下頭：“謝謝。”他吃掉了第二塊蛋糕，分外糟糕的脾氣似乎才從他的身上逐漸消失。
    “對了，現在是什麽時間了？”麥格教授說，“凱瑞迪應該回來了才對啊。”
    “她早就該回來了。”斯普勞特教授聽起來也開始擔心了，“希望不是她出了什麽事情，或者博恩斯女士出了什麽事情。”
    安東尼說：“不要著急，說不定她決定騎掃帚飛回來。也許就是下一秒——”
    溫室的門又打開了，布巴吉教授走了進來。
    “——她就回來了。”安東尼說。
    “凱瑞迪！”斯普勞特教授和麥格教授同時站了起來。布巴吉教授走了過來，精致厚重的巫師袍上帶著外麵的冷意，麵色難得地有些疲憊。
    “減刑了。”她說，坐到凳子上，把手套扯下來扔在桌上，“吵了一整天……小矮星彼得說自己願意供出神秘人魔杖的位置，福吉動心了，克勞奇也動心了——事實上，所有人幾乎都動心了。我甚至很難說我沒有動心。減刑成阿茲卡班終身監禁了。”
    注1：按照英文習慣，其實“葉卡捷琳娜二世”應該是“凱瑟琳二世”，但是我個人非常喜歡這個俄文譯法，所以這隻玳瑁貓叫“葉卡捷琳娜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