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又是血肉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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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果然是個晴天。周日的陽光明晃晃地照耀在白花花的積雪上,遙遠的山頂反射著金光,整個世界都亮堂堂的。
終於刊登了關於小矮星彼得的報道,當年克勞奇當年的照片也被翻了出來,他嚴肅而沉痛的麵孔就放在淚眼汪汪的彼得的大頭照邊上。
“令人吃驚的是,決定授予小矮星彼得梅林一級勳章的不是別人,而正是原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巴蒂·克勞奇。他一向以嚴謹和正直自居,但根據一位知情者的回憶,他經常非常強硬地將被告投入阿茲卡班,無論是否有證據證明對方是食死徒。筆者不願意在這裏提起小巴蒂·克勞奇,克勞奇先生的兒子,另一位“食死徒”,但是……”
“小巴蒂·克勞奇?”安東尼驚訝地問。他沒有想過對方居然有個兒子。
“是的,他也被判處了阿茲卡班終身監禁。”麥格教授說。
斯普勞特教授悄聲告訴安東尼:“如果不是這件事情,誰也不敢說現在的部長會是誰。”
安東尼向附近的學生長桌掃了一眼。大部分人都不在禮堂中,而離他們最近的幾個學生正聚精會神地看著其中一人演示如何一口氣喝光一杯南瓜汁,被隨意地放在旁邊,攤開在一篇除草劑的廣告上。
教授們都安靜下來,看著這篇報道。它語焉不詳地提到魔法部近日抓捕了一位重要的神秘人支持者,頗為煽動情緒地表達了對小矮星彼得重新出現的驚異,並且非常詳盡地向不清楚小矮星彼得是誰的讀者介紹了這位詹姆·波特的好友、梅林爵士團一級勳章獲得者,在某幾個小段落中提到了小天狼星·布萊克,然後很快把重點放到了魔法部如何立刻認識到這意味著他們曾經或許受到了欺騙、並且有條不紊地追查真相上。
“沒什麽值得注意的。”弗利維教授尖聲說。
在安東尼還在品味某個段落中對現任魔法部隱蔽的吹捧時,弗利維教授已經一目十行地讀完了,開始看另一頁上關於法國魔法部宣布限製大型蝸牛出口的新聞。
“再過幾天,魔法部又要機智而勇敢地找到那個人的魔杖了。”麥格教授反感地說。
“周二或者周三。”一個聲音在他們身後愉快地說,“康奈利對這件事情非常上心。”
經過了這麽久,鄧布利多終於又出現在教工席旁邊。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阿不思!”斯普勞特教授回過頭,責怪地說,“你嚇了我一跳!”
“對不起,波莫娜,我以為我會受到更熱情的歡迎呢。”鄧布利多快活地說,拉開椅子坐到屬於自己的座位上,“今天早上有些什麽?葡萄幹布丁?唔……麻煩把那邊的吐司遞給我好嗎,米勒娃?還有覆盆子果醬?太好了。”
麥格教授將吐司遞給鄧布利多,又把果醬瓶放到了他的手邊。
“阿不思,告訴我——”她說。
麥格教授的話語被“哢”的一聲打斷了。鄧布利多擰開蓋子,舉起瓶子朝裏麵打量著剩餘的果醬。
“還剩一些。”鄧布利多滿意地說,然後抬起眼睛看了看麥格教授,溫和地問,“發生什麽事情了,米勒娃?”
麥格教授低聲說:“凱瑞迪說小矮星彼得減刑了,由攝魂怪的吻變為阿茲卡班終身監禁。這是真的嗎?”
“啊,關於這件事……”鄧布利多說,然後停住了。他左右看了看。不僅僅是麥格教授,斯普勞特教授、弗利維教授和安東尼都在看著他。
鄧布利多點了點頭:“就我聽到的消息而言,我會說這是真的。”
斯普勞特教授歎了口氣,開始往自己的麵包上抹上一層又一層的黃油。麥格教授板著臉,一時沒有說話。
弗利維教授尖聲說:“這個消息會在周二或者周三宣布,是嗎?和那柄魔杖一起?”
“是的。”鄧布利多輕鬆地說,“我想伏地魔不會特別高興的。”
就像一陣風吹過了教工席,伏地魔的名字讓所有的動作都頓了一下。麥格教授讚同道:“他不會。”
“他會去找魔法部的麻煩嗎,阿不思?”斯普勞特教授擔心地問。
“我不認為他已經強大到這個程度了。”鄧布利多說,“不管怎樣,我警告過康奈利,但他似乎並不在意。”
“嗯……”安東尼猶豫地說,“我想神秘人可能不會訂購預言家日報。”
“有道理。”鄧布利多輕聲發笑,“對了,亨利,你今天有什麽安排嗎?”
安東尼愣了一下:“沒有,先生。沒有什麽特別重要的。”他在腦海中把為自己安排的那些魔咒學習和備課都向後推了推。自從怨靈雞來到霍格沃茨後,鄧布利多還沒有特意找過他。
鄧布利多點點頭,專心地垂眼向吐司上抹覆盆子果醬:“那太好了。你介意早飯後再去我的辦公室來上一杯茶或者南瓜汁嗎?或者熱可可?”
“南瓜汁聽起來很棒。”安東尼說。
……
鄧布利多的辦公室和安東尼上次來的時候沒有什麽變化。桌上依舊擺著嗡嗡作響噴吐煙霧的儀器,牆上依舊掛著曆任校長的畫像,陽光依舊透過高高的窗戶照進房間……隻除了一點。
鄧布利多坐到桌子後麵,似乎僅僅靠一瞥就明白安東尼在尋找什麽了。
“福克斯現在不在這裏。”鄧布利多解釋道,“尼可又把福克斯借走了。他最近在英國到處探險,而鳳凰一向是冒險家最喜歡的夥伴。可以立刻送信,眼淚能夠療傷,還可以帶著很重的東西飛行……”
“哦,好吧。”安東尼說,接過鄧布利多推來的南瓜汁,“您找我有什麽事情,先生?”
“我有個問題需要伱的意見。”鄧布利多說,“亨利,屍體是什麽?”
“什麽?”
“屍體是什麽?”鄧布利多耐心地重複道,“我記得你和我說過,你可以控製骷髏、怨靈或者屍體,萊姆斯也提到你說自己控製的不是陰屍而是屍體。在亡靈魔法的範疇裏,屍體是什麽?”
“屍體是……呃……總體來說,我會說屍體是仍然帶著血肉的、未經處理的骸骨。”安東尼說,“骷髏沒有血肉,怨靈隻是願望的集合,陰屍——根據我讀到的書上的描寫——大概是經過了黑魔法處理的屍體,是用亡靈魔法研究複活時造出來的副產物。烤雞屬於屍體,但是烤得太焦的不屬於……等等。”他突然想起自己麵對著奇洛的時候,將巨怪的灰燼又凝聚成了屍體,“不過魔法生物的屍體好像不一樣。”
鄧布利多的身子向前傾了一些,專注而感興趣地看著他。
“亡靈魔法更擅長控製魔法生物的屍體……屍骨、骷髏、死後殘餘物,隨便我們怎麽稱呼它。”安東尼回憶著血人巴羅的筆記,喝了一口南瓜汁,“有一種說法認為這是因為這些生物的軀體更適應承載魔法,所以亡靈魔法也在它們之中流淌得更加順暢。”
“更適應承載魔法……”鄧布利多若有所思地說,“你認為巫師屬於魔法生物嗎,亨利?”
安東尼完全不知道這場談話將要導向哪裏,但是這個問題聽起來太像某場遲來的麻瓜研究學職位麵試了。
他非常謹慎地選擇著自己的措辭:“我認為巫師確實符合廣義上的魔法生物的定義,但是本質仍然是人類,與麻瓜並沒有不同。比起天生具有魔法的狹義魔法生物,例如,嗯……獨角獸或者鳳凰,巫師的魔法仍然需要學習。啞炮和麻瓜出身的巫師都證明了麻瓜和巫師的距離並不遙遠……”
鄧布利多笑起來,抬起一隻手,阻止了安東尼的麻瓜研究學導論:“我道歉,亨利,那不是個好問題,隻是我個人的好奇心而已。讓我們回到真正的問題上來吧:首先,屍體已經死了,對吧?”
“我找不到這個說法的錯誤之處。”安東尼說。
“會死亡的東西首先需要擁有生命?”
“我猜是這樣的。”
“亡靈魔法更容易控製適合承載魔法的軀殼?”
“我想是的。”
鄧布利多問:“那麽,亨利,如果有人通過魔法製造出了一具軀體,那會是更加適合魔法的軀殼嗎?那會是一具可以死亡——或者說可以生活——的軀體嗎?”
“有可能。”安東尼說,“這難道不就是血肉魔法的追求嗎,先生?通過魔法達到生命可以做到的事情——甚至比生命做得還好?”
“可是,亨利,如果不通過血肉魔法呢?”鄧布利多問。
安東尼說:“那麽我懷疑這個人是否真的能夠製造出一具軀體。不,就我所知,除了血肉魔法,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獲得被魔法和生命眷顧的身體。”
鄧布利多沉思道:“唔……”
安東尼主動問:“怎麽了,先生?你為什麽要問這個?”
“我在試圖通過死亡反推生命。”鄧布利多輕聲說,“亨利,你還記得你和西弗勒斯上次的談話嗎?”
安東尼試圖回憶起鄧布利多指的是什麽。
“西弗勒斯一定是忘記告訴你那是一場非常重要的討論了。”鄧布利多說,“他當時正在苦惱如何模擬獨角獸的血液……”
安東尼記起來了:“那場他說到一半就中斷了的討論?他突然離開的討論?我根本不明白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
“我替他道歉。”鄧布利多說。
安東尼搖搖頭,示意自己不在意:“您知道嗎,先生,我覺得自己已經開始習慣斯內普了。”尤其是在他和斯內普沒怎麽說話的這段時間裏,斯內普變得容易忍受多了。
鄧布利多輕笑道:“簡單來說,亨利,西弗勒斯認為獨角獸血液和蛇毒混合可以製作出一具足以容納伏地魔的軀殼。”
“呃?”是蹦到安東尼嘴邊的第一句話。他把這句問句咽下去,替換為:“為什麽?”
他並不覺得這個疑問比語氣詞好上多少,因為鄧布利多很快就嚐試用淺顯的語言向他解釋某個魔藥學的原理衍生出的某個推論,並且在意識到他沒有聽說過這個原理時開始用例子和類比講解了,最終安東尼不得不承認自己對魔藥確實一竅不通。
“沒關係,先生,我不是在質疑。”他在鄧布利多換上更簡單的例子前說,“我隻是……有些驚訝。”
“我知道。”鄧布利多的藍眼睛愉快地閃爍著,“但是,我個人認為對自己即將要麵對的東西多一些準備總是不會出錯的,亨利。”
“即將麵對?”安東尼說,“隻是確認一下,先生,福克斯不會叼著伏地魔飛回來吧?”
“很遺憾,我恐怕不會。”鄧布利多說,“我請求你幫我一個忙,亨利。”
安東尼看著鄧布利多從座椅上站起來,走到高高的書架前麵,抽出了一本書。
“伏地魔不會滿足於獨角獸血液和蛇毒造就的身體的。”鄧布利多說,“就像你剛剛告訴我的那樣,那不會是一具適合使用魔法的身體。我希望你可以繼續關於血肉魔法的研究——與此同時,西弗勒斯一直在嚐試各種配比和熬製方法。對敵人越了解,我們就越強大。我們可以盡力阻止他為自己造出合適的身體。”
安東尼接過書。這看起來像是個古老的手抄本,老舊的羊皮紙上用花體寫著。他草草翻了一下,似乎從頭至尾都是血肉魔法的詳細資料。
“我在麗痕書店送來的那些東西裏發現了它。”鄧布利多看著安東尼,目光似乎能夠看透他的內心,“這是本非常危險的書,即使是節選,也不要輕視它的危險性。我衷心希望這一天不會到來,但是有朝一日,我們也許會用到血肉魔法。好好地使用它,亨利,謹慎地使用它。”
“我會的。”安東尼保證道。不知怎麽,他感到了一種熟悉的戰栗——類似於讀書時接過重要的論文題目或者試卷——他感到自己正麵對著一場重要的考試。
睡醒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