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湧動的宮殿之中，安吉爾又一次參加了隻有她和“愚者”的塔羅會。
    “什麽？那個惡魔君王，第二紀元就銷聲匿跡的古神也是穿越者？”
    坐在愚者的主座上，克萊恩驚訝地反問道。
    對黑夜女神是穿越者這件事他並不太過驚訝，因為兩人早就有猜測，隻不過不敢在祈禱時說聲“lo”進行確認而已，但惡魔君王法布提居然也是個穿越者，還大概率掉在目前位於澳大利亞位置的“深淵”內，屬於肉身穿越？
    “基本可以確認，祂用英語回應了我，但這也可能是‘惡魔’的詭計，除非向女神確認，否則還是要留幾分警惕。”
    安吉爾回答道。
    她對那位惡魔君王不太願意談起前世經曆，將穿越者身份一帶而過的態度有些詫異，畢竟之前遇到的穿越者中，羅塞爾屬於無話不談的社交愛好者，女神雖然不說，但默默的照拂兩人都能感受到，遠古太陽神又已經隕落，唯獨法布提，似乎被所處途徑的某些特質所影響……
    “這麽看來，除了我們兩個還在神之途徑上攀登的後來者，所有已經確認身份的穿越者都成為了神靈？唔，大帝隻能算半個……”
    克萊恩嘀咕著，表情逐漸變化。
    “這或許跟曾掌控源堡的‘天尊’有關，從光繭中離開的我、羅塞爾和女神都在冥冥之中成為了相應源質途徑的非凡者，我是‘占卜家’，羅塞爾雖然先走上了‘通識者’途徑，但最後又成為了‘黑皇帝’，女神不知道穿越的具體時間，但很可能與魔狼一族有關，天生就是‘黑暗’途徑的非凡者……
    “而‘失序之國’、‘永暗之河’都被天尊容納過。”
    他一邊分析著，一邊感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再次確認了光繭中那上百個穿越者都是那位支柱留下的複活手段。
    源堡隻要不斷放出穿越者，給他們一點小小的幫助，讓他們有機會成為神靈就行了，但倒黴的穿越者們為了自己不被複蘇的“天尊”意識控製，要考慮的就多了……
    想到這裏，他又看向安吉爾，意識到不光是“天尊”，另一位支柱級舊日，“上帝”也留下了不少的複活手段。
    比如被混沌海侵蝕，又從切爾諾貝利走出的遠古太陽神格裏沙，祂在擊殺了大部分古神，結束黑暗年代後，因為原初的意誌在體內複蘇而不得不建立“救贖薔薇”刺殺自己，從“暗天使”薩斯利爾的話語中可以得知，那位“原初”大概率就是“上帝”。
    而祂容納過的“暗影世界”，也對古神法布提造成了一定影響，讓這位神靈感覺體內有“全知全能”的意識存在。
    那除此之外“上帝”容納的最後一份源質呢？“災禍之城”是否也藏有祂複活的手段？安吉爾是因為這個原因才穿越的嗎？
    感受到他憂慮的目光，安吉爾勉強笑了笑，說道：
    “和法布提不同，我直到現在也沒有覺察到那位支柱的影響，或許因為我隻晉升到序列2，還沒有強大到被祂看上，又或是這種手段並不在魔女和獵人途徑的非凡者身上，而在其他地方……”
    她想到了法布提所言此事或許與圖鐸和奇克的行為有關，猜測那個特殊的鏡中世界隱藏了不少秘密，表現出一定“全知全能”力量的原初魔女哪天說自己是那位上帝的女身都不奇怪。
    對了，這會不會跟魔女途徑序列0的晉升儀式有關？我手中的“魔女”牌的儀式要求利用‘混沌’的力量建立與現實對應的，屬於自己的神國，但我一窺“褻瀆石板”時，上麵的儀式卻要求深入地底接觸“混沌海”的力量，承受汙染而不被異化……
    考慮到第一塊褻瀆石板來自“上帝”擁有的“混沌海”，第二塊又從遠古太陽神的遺骸中產生，這個儀式真的不是陷阱嗎……安吉爾腦中思緒不斷。
    見克萊恩關心地望了過來，她再次露出勉強的笑意，轉移話題般說道：
    “現在看來，法布提作為唯一存活的古神，應該是受到了同為穿越者的遠古太陽神和女神的關照……說不定那時候就有一個‘穿越者聯盟’，祂們彼此心照不宣，卻又互相幫助。”
    “就像我們和女神的關係一樣，”克萊恩也點了點頭，想到了自己穿越開始就不斷受到的關注，卻突然眉頭皺起，疑惑道，“不對，幸存至今的古神並非隻有法布提，‘大地母神’莉莉絲原本是吸血鬼的始祖，同樣也是八大古神之一……”
    兩人同時愣住了。
    莉莉絲……這個來源於上一世的神話傳說中的名字的擁有者，難道也是一位穿越者？
    所以祂才能得到遠古太陽神的幫助假死，替代“大地母神”歐彌貝拉的身份，並在戰神與黑夜女神對抗的關鍵時刻幫助後者贏得神戰？
    這都是“穿越者”們的互幫互助？
    安吉爾與克萊恩互望一眼，感覺這個解釋很能說得通，但與之前的問題一樣，缺少證據。
    總不能來到大地母神的教堂，在祈禱中帶上一句中文或英文吧？
    “問問女神？”
    安吉爾試探地說道。
    “祂多半不會給出答複，就像之前那般保持默契，雖說我們值得‘投資’，但還沒到能互相交心的地步。”克萊恩搖了搖頭，對此不抱什麽希望，“當然，你這次聯係上了‘冥道人’，為祂奠定了舊日的基礎，或許會有不同的結果。”
    上次我知道歐彌貝拉的事後給女神打小報告，祂根本都不理我……安吉爾撇了撇嘴，暫時擱置了這個想法。
    反正知道法布提和莉莉絲和她一樣同為“舊日遺民”也沒有太多意義，前者已經因為“欲望母樹”對屏障內部的侵蝕而自身難保，後者同為外來途徑的神靈很可能也麵臨類似問題，甚至搞出了“神恩者”、“神眷者”的體係應對假神諭的問題，很難說目前是否還屬於“地球”一方。
    當然，如果要刨根問底，除了女神之外，安吉爾還有另一個選擇：
    亞當，以及與祂爭奪遠古太陽神複活方式的“真實造物主”。
    這兩位肯定比女神更難應付……她念頭一閃，立即否定了這種作死行為，轉而和克萊恩討論起今後的行動。
    “夢節”結束後，隻要“蒼白女皇”不打算跟黑夜女神撕破臉徹底對立，必然隻能交出那份序列1的非凡特性，而“神孽”特性放在夢境之中對地球一方來說就是最好的結果，能卡死“被縛之神”晉升神靈的通道，同時也能維持法布提的狀態，避免祂被進一步汙染。
    在“魔女”途徑無特性可用，跳轉“征服者”又有著顯而易見的問題時，能獲得一份不相鄰但可以互相跳轉的途徑的序列1特性，算是給她留了一條後路。
    而黑夜女神也在夢節中與西大陸的“永暗之河”合道者冥道人搭上了線，那位“天師”曾經暗示，這是安吉爾與西大陸的諸位源質合道者建立信任的基礎。
    就結果而言，我這趟“夢節”之旅算是收獲滿滿……她有些自滿地挺起了胸膛，看向克萊恩，問道：
    “‘詭秘侍者’的儀式準備的怎麽樣了？”
    距離克萊恩一邊完成“奇跡師”的扮演，一邊籌備秘偶城鎮已經過去了足足三個月，而因為亞楠市建立在“夢想之城”和新白銀城旁，與周邊形成了穩固的聯係，在靈界產生對應征象的速度必然會很快。
    果然，“愚者”座上的克萊恩點點頭道：
    “事實上，亞楠市已經在靈界形成了對應區域了，上次‘魔術師’小姐都沒發現問題，現在進行晉升儀式的成功率不會太低。”
    但是……安吉爾在心中補充道。
    “但是，這是因為有‘源堡’這份源質的幫助，否則我預計整個過程至少要半年甚至一年以上。這就給了我延遲晉升，守株待兔的空間。”
    克萊恩微笑著說道。
    “查拉圖？”安吉爾立即反應過來。
    “沒錯，我晉升到序列1之前的這段時間，恐怕是祂奪取‘源堡’和我手中其他‘詭秘侍者’特性的唯一機會了，一旦我晉升為與祂相同的序列1，祂就會立即從獵手變成獵物，而在強大的源質聚合力作用下，這種狩獵遊戲不會持續太久。”
    想起克萊恩驅動“源堡”力量直接將安提哥努斯體內的序列1特性吸出的經過，安吉爾明白過來。
    和序列2不同，序列1之間的爭奪完全是零和博弈，晉升真神需要的特性一份都不能少，有“0”則無“1”，因此查拉圖必然會拚盡全力阻止克萊恩晉升，並利用自己占據些許優勢的唯一機會擊敗他。
    在這個過程中，祂可以和任何人、任何神合作，阿蒙、亞當甚至是“欲望母樹”等外神都可能會加入這場戰鬥。
    當然，在克萊恩看來，有安吉爾幫助的自己哪怕隻有序列2也占盡了優勢，自然想利用對方的急切心理釣魚，將查拉圖騙出來解決掉，以免自己晉升之後還要苦苦尋找。
    所以，查拉圖現在到底在等什麽呢？
    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
    嗚嗚嗚——
    一列隻有四節車廂的蒸汽列車緩緩駛入亞楠市通往外界的唯一車站，衣著各異的乘客們魚貫而出，有的搭上了等候在此的雇傭馬車，有的步行前往不遠處的市區，有的則稍事休息後回到車內，準備前往下一站的亞楠港。
    一位身穿黑袍，戴著兜帽，帽子下方露出一縷白胡須的老者跟著眾人不慌不忙地進入了市區，來到了熱鬧的市政廣場。
    抬頭看了一眼雕刻著無瞳之眼與扭曲之線符號的“愚者”教堂拱頂，他微微一笑，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