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道西方。
    羌族大軍緩慢撤去。
    爰劍看著搶奪來的數萬駿馬，臉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一旁的各族首領們也算是沒有白來一趟。
    其中有些心性謹慎的，直到此刻才真的放下了心。
    “爰劍之計越想越妙！我們算是平白得了些好處。”
    “這雪逐漸下大了起來，今年大秦就算是想報複也沒了機會！”
    “明年一開春，匈奴又會開始動作，他們的注意力隻能放在北方。”
    爰劍身旁的死忠更是興奮說道。
    “等他們兩敗俱傷，這些搶來的馬匹又會成為我們侵占他們土地的利器！”
    “到時候兩方僵持，我們倒向誰，誰就勝利。”
    “就算是占他們些地方，他們不僅不敢翻臉，還得好好的供著我們，哈哈哈！”
    “爰劍，屬下認為，我們應當把隴西要過來。”
    “如此他大秦，就再也沒有威脅我們的能力了！”
    可爰劍卻是微微搖頭。
    “隴西之地，是大秦西方的關口，大秦死也不會讓出來的！”
    他看向北方，祁連山脈方向。
    “要占，也是占據那月氏之地。”
    他眯起眼睛，輕聲說道。
    “月氏河西走廊是連通西方的唯一道路。”
    “不管是匈奴，還是大秦，想要與西方聯係都要通過那裏。”
    “占了那我羌族不管是東進還是西退都掌握主動，日後通商也有了與兩方談條件的底氣。”
    一旁的死忠急忙拍上馬屁。
    “爰劍果然是眼見長遠，可視未來。”
    “反正這大秦也是拿我們沒有絲毫辦法，就坐等他們將月氏讓出來就好！”
    “哈哈哈！”
    眾人皆是大笑，對未來有著美好的期許。
    唯有一個默默跟在後方的族長皺起了眉頭。
    他的部族是在南方青藏高原深處的，雖也是無弋爰劍後代的一支，但卻與北方這些羌族聯係少了一些。
    近些年反而是繞過橫斷山脈與那滇國、哀牢聯係多了起來。
    所以一直也沒人搭理。
    可此刻事關緊急，他還是忍不住上前一步。
    “爰劍可知那大秦長公子的事跡？”
    眾人皆是一愣，小聲互相問道。
    “大秦長公子是誰？”
    爰劍也是眉頭微微皺起。
    “智族長有話可直說。”
    那族長一看眾人麵麵相覷的表情，就心知不好。
    “傳聞那大秦長公子自東方南下，攜數百禁軍一路衝殺。”
    “踏植氏，滅百越、一路上無一合之敵。”
    “更是打出了，犯大秦者雖遠必誅的口號！”
    “南方有一強族，就是因為禍亂了大秦九江一郡，被那長公子千裏追殺滅族！”
    “若是那長公子前來，隻怕是不會那麽輕易的放過我們啊！”
    此話說出，讓一眾族長都有些警惕。
    可爰劍此刻卻反而露出了笑容。
    “想起來了，你說的不會就是秦始皇那十幾歲的長子吧？”
    族長眼前一亮，以為爰劍並沒有忽略這些重要信息，心中也略有鬆了口氣。
    可爰劍卻是緊接著就說道。
    “那長公子剛出生沒多久就到處傳他心性良善，如今又傳出這種言論。”
    “可他到現在也才不過十幾歲啊。”
    “哪可能有你說的那麽邪乎。”
    爰劍不在意的笑了兩聲。
    “這必定是秦始皇想要讓他繼承大秦，為他鋪好的路!”
    “智族長莫要憂慮，不過是謠言而已！”
    爰劍的幾位死忠族長，此刻也是出聲。
    “況且就算是他來了又能如何？”
    “沒有戰馬，如此風雪大秦拿什麽來打我們？”
    “若是他真的如此無知，但敢前來反而好了。”
    “到時用不上匈奴，我們自己就將秦人的大軍留在這河西之處！”
    “哈哈哈！”
    爰劍看著憂慮的智族長，再次安撫道。
    “就算傳言是真的，可那北方數城被匈奴屠戮的消息，難道還不能讓這位心性仁善的長公子將目標放在匈奴身上嗎？”
    “智族長放心，本爰劍此次既是敢主動招惹大秦，就必定是思慮周全了！”
    如此謹慎的言論倒確實佐證了大秦不會報複他們的事實。
    就連智族長也是無奈的默默點頭。
    隨後，羌族各族大軍回到青海附***分了馬匹，回到各族駐地。
    其中有些在南方高原中的部族，也暫時在四周尋了一塊水草豐盛之地駐紮，等雪停了再回部族內。
    唯獨那智族長，不聽勸誡還是要冒著冰雪返回高原深處。
    ……
    此刻，大秦西側各郡。
    一道道黑色線條，猶如長龍般從各處向著隴西臨洮瘋狂集結。
    長公子令，四個字不斷在四周疾馳而過的斥候口中回蕩。
    隴西郡、北地郡、漢中郡、巴郡、蜀郡、上郡、各地郡尉麾下大軍幾乎是全力奔襲。
    其中最為粗壯的一條是西北月郡南下的大軍，足有十萬之數。
    他們順著祁連山脈一路西南行進，先返回北地郡再接著南下。
    領軍將領是那王翦之孫王離，也就是王丞的親侄。
    此刻他身旁數名副將皆是問詢。
    “將軍！這到底是出什麽事了？”
    “怎麽我們接到消息，大秦整個西方各郡亂成了一鍋粥，到處都在集結兵力靠近隴西。”
    “前幾日，北方上郡數城被屠，也沒有這種反應啊！”
    卻見那王離麵色平靜的說道。
    “這些皆是長公子令，傳令人有龍令在手，朝廷也沒有絲毫阻攔之意。”
    “那我等就莫要管太多，聽令便可！”
    巴郡北方。
    帶著數萬守軍北上的巴郡郡守不停的催促。
    “快點，讓將士們再快點！”
    “長公子何時從南方歸來，路過蜀郡你們都不知道，一群廢物！”
    “那巴清被我們以舊貴族的威勢逼迫，逃到了長沙投靠了長公子！”
    “不知說了我多少壞話，若是這次軍令再不積極，說不得等戰後怎麽懲治我等！”
    身旁的郡尉無奈。
    “還好我們東側有蜀郡留守，不然您這一下子將所有能動員的將士都帶走，完全抽空巴郡啊。”
    誰知那郡守一歪腦袋。
    “伱以為蜀郡不想去？”
    “那是老子花了多少錢去打點、求人，才將其按下！”
    他一邊擦著腦袋上因為趕路而不斷淌下的汗水。
    一邊惱怒說道。
    “那些舊貴當真是害人不淺，沒有實力還妄想摻和皇位之爭。”
    “現在好了，全被滅了不說，還連累了我等。”
    “南方傳來消息，長公子麾下大軍已達數十萬，百越之地盡數臣服！”
    “此次南下，長公子不僅開疆擴土，還展示了對東南各郡的影響力！”
    “看看那四川、九江、廬江幾郡？”
    “差點恨不得起義！”
    “何時見過楚人如此崇拜一位大秦的公子？”
    “還有那個叫陳勝的安撫好沒有，別讓他繼續在巴郡查了，他再查下去當真要順著舊貴的線索，將我們挖出去了！”
    “陛下現在是看在往日情誼上不理會我們，可若是有人將我們推到明處，性質可就又不一樣了啊！”
    這些愁人的事情，這些時日幾乎讓巴郡郡守都感覺老了幾歲。
    他遙望北方的隴西郡，隻求這次積極表現，能挽回在長公子內心的一點形象。
    ……
    會稽郡，本已經帶著項氏子弟回到老家養傷的項羽，近些時日多了很多人拜見。
    其中甚至還有幾戶以前的狗腿子。
    他們隻以為，項氏是在長公子手下逃得一命。
    此刻前來還是抱著一副以前的態度。
    看著神色寞落的項羽，他們還以為是在未能起義成功而惋惜。
    “家主莫要傷心了，項梁家主被生生逼死，這全都是大秦長公子的心思太過歹毒！”
    他們沒有發現，說出這句話時，四周的項氏子弟們眼神都開始了變化。
    項羽撇了他們一眼，心想反正自己是敗軍之將，也沒了再次追隨公子的機會，閑的無事就陪這些人玩玩，看看他們有什麽心思，說不得還能小立一功。
    “唉，是啊！隻可惜再無那種機會！”
    看到項羽認同，幾人急忙吐訴心聲。
    “看看現在外麵的愚民們一個個都被蠱惑成什麽樣了？”
    “前天我們想加一項賦稅，他們都敢反抗了!”
    “還問大秦律令，哪裏寫著此項賦稅。”
    “簡直是反了天！”
    項羽點頭，一副感同身受的樣子，皺著眉頭等他們繼續傾訴。
    “那大秦長公子太過強勢，連帶著這些愚民們也開始所謂的覺醒。”
    “特別是那叫吳廣之人，還說什麽我們這些世家都是腐朽的蛀蟲！”
    “是長公子重建嶄新大秦的阻礙。”
    幾人滿臉悲痛的看著項羽。
    “家主，若是這樣下去，日後哪裏還有我們世家的生存之地！”
    “您可千萬莫要灰心，還要帶領著我們鬥爭下去。”
    “若是連家主都泄氣，這世道當真不知會亂成什麽樣子！”
    項羽麵色凝重的點頭，也是歎氣道。
    “是！亡秦必楚！現在是他扶蘇勢大，等我養好了腿傷，必定要再次反抗大秦的暴政！”
    話音落下，兩側的本地世家們紛紛激動。
    就在他們想要恭維項羽，將其推崇為首的時候。
    項羽腦海中卻忽然出現一陣莫名的信息。
    “傷養好沒有！養好了就給我快點滾回來！”
    如此熟悉的聲音，如此懷念的語氣。
    項羽僵在原地，雙手忍不住顫抖。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囔囔出聲。
    “公子喊我回去？”
    四周之人看著忽然發瘋的項羽皆是愣住。
    緊接著，項羽猛然站起了身，瞪著眼睛看向四周的項氏子弟。
    “公子喊我回去做官！”
    四周的項氏子弟猛然意識到了什麽，全都麵露喜色。
    可那些世家族長們，卻是不敢置信。
    “家主，您在說什麽？”
    “莫要為了一點蠅頭小利而被那長公子蠱惑啊！”
    可此刻，好似猛然爆發出了無窮精力的項羽哪裏還來得及理會他們，大笑出聲。
    “哈哈哈！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
    “召集族內子弟，我們西進！”
    幾位本地世家小族的族長，根本不理解發生了什麽，還苦心勸說。
    “家主！您剛剛還說，亡秦必楚啊！”
    卻見項羽猛然變了臉色，惡狠狠的看著幾人。
    “什麽亡秦！我說的是王秦！”
    “呔！你這個逆賊，竟敢有謀逆之心，看我將你捉了去獻給公子處置！”
    “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