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浩然顫抖著走出穹廬。
    滿是不可置信的看著，陷入一片火海中的駐紮地。
    他瞪大眼睛。
    “怎麽可能？”
    “秦人為什麽要打我們？”
    “他們瘋了嗎？要找也應該去找羌族啊？”
    沒人回答。
    他隻能憤怒的看著遍地族人的屍體。
    忍不住怒吼出聲。
    “我們的將士呢！我們的鐵騎在哪裏？”
    他看著還在不斷慘死的族人，紅了雙眼。
    猛然回身抽出彎刀，剛要衝出去將秦軍千刀萬剮。
    就被幾名趕來的護衛攔下。
    “少主，我們的三萬騎兵被攔在了營地遠處。”
    “已經沒人能擋下這些秦人騎兵了。”
    “快，快跟我衝出去，與援軍匯合，自當回頭給予這些秦人重擊！”
    呼延浩然咬緊了牙關，也不說話，低著頭就跟他們向外衝去。
    他要與騎兵匯合，要讓秦人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數人一路躲躲藏藏，總算是趁著幾名秦騎將士忙著搶糧點火，跑了出去。
    呼延浩然甚至已經看到了不遠處空曠草地上，自己麾下的三萬騎兵。
    終於來了，可如此距離已經足夠秦騎逃走了。
    壓抑一路的他在此刻怒吼出聲。
    “你們在等什麽？”
    “給我過來殺光這些秦人！”
    呼延浩然扭頭，一眼就看到了南方高坡之上的嬴軒。
    數百騎兵靜靜的站在那裏一絲不動，肯定是在保護著什麽重要人物。
    他知道，秦人的統帥一定就在那。
    於是對著那個方向上怒吼。
    “不管你哪裏來的勇氣，膽敢招惹我胡，都必定要付出慘重代價！”
    “今日，我胡死去多少族人，你秦人會百倍千倍的償命。”
    “日後，我攻下的秦人城池，一個活種也不會留下！”
    如此狠毒的話語，終是讓他將心中的怒氣發泄了一些。
    說完他便準備前去和三萬騎兵匯合。
    可就在這時，他卻忽然發現。
    自己喊了這麽長時間，怎麽將士們還沒有一點向這邊衝來的跡象。
    反而有幾位死忠，是拚命的擺手呼喊著什麽。
    他們見呼延浩然不做反應頓時著急，忍不住駕馬想要靠近。
    可剛接近營地百米。
    數道刺眼的銀光，從四周穹廬後麵衝出，照耀的呼延浩然張不開眼睛。
    一個眨眼的功夫，等他再看清遠處場景。
    那衝來的幾人卻已經被疾馳而出的銀甲騎兵擦肩而過。
    馬匹嘶鳴。
    人頭落地。
    銀甲騎兵並沒有繼續前出，反而是一扭頭再次衝進了駐紮地，清理著裏麵的族人。
    呼延浩然此刻才終於明白了什麽。
    不是援軍不來，而是他們根本不敢接近。
    在他出來之前，所有接近營地的將士，都會被忽然出現的銀甲騎兵衝殺幹淨。
    三萬騎兵已經為了接近駐地救他，已經試探了數次。
    可每次都是如此，已經是折損了數千人。
    若是他們一同衝去，更會被其中的數萬秦騎回身圍剿。
    隻怕會全軍覆沒。
    現在他們也隻能眼睜睜看著，駐地被秦騎肆意燒殺劫掠。
    這一刻，呼延浩然是那麽的不可置信。
    他那征伐西方諸國時，戰無不勝的鐵騎，怎麽會如此的柔弱。
    作為馬背上的種族，何時會被外族的騎兵鐵血教育。
    可殘酷的事實卻讓他無法躲避。
    匈奴的輕騎麵對銀甲騎兵時，就好似孩童麵對成人一般弱小無力。
    呼延浩然此刻終是有些慌了。
    他明白，這樣下去自己很有可能死在這裏。
    這時，他的呼喊也引起了嬴軒的注意。
    看著秦人最前方的男子，抬手指著自己。
    呼延浩然驚慌的大喊。
    “快！快！喊呼衍貴回來！”
    “讓他帶領大軍回來支援！”
    ……
    九原城頭。
    匈奴族人們看著剛剛向東而去的四萬大軍，忽然再次疾馳了回來。
    而且是頭也沒回的順著九原城南側向西奔襲。
    就好似西邊發生了什麽大事似的。
    大軍為首的呼衍貴此刻很是著急。
    剛剛他就已經得到了消息。
    竟然有秦人從南方繞來，突襲河陰。
    那裏可是少主的駐紮地，是整個呼衍氏最重要的聚集地。
    雖然九原城距離河陰隻有數十裏。
    可就算是全速，那也需要半天時間。
    若是這中間少主出了什麽事。
    不僅自己的前途完了，這支支脈隻怕也會被族長所牽連。
    日後分到的草場、馬匹都將會是最次一級。
    再無翻身之日。
    滿心無奈的他，拚力拍打著馬匹。
    可還是覺得，這一刻坐下的馬好慢好慢。
    ……
    河陰。
    嬴軒並沒有命令銀甲騎兵直接殺了那明顯是權貴階級的呼延浩然等人。
    反而是將他當做誘餌。
    不斷的刺激三萬騎兵大軍。
    每當銀甲快要圍困呼延浩然等人的時候。
    對方三萬騎兵，就必須衝來數千人將銀甲吸引走。
    可這些人每次都會被速度奇快，在駐地神出鬼沒在各個方向上的銀甲騎兵追上，砍倒在地。
    但呼衍浩然一刻不死。
    他們就必須繼續飛蛾撲火，否則少主死在他們麵前。
    族長來臨，他們同樣沒有活下去的餘地。
    呼延浩然在數十名護衛的保護下，站在駐紮地邊緣。
    看著不斷上來送死的將士們，握緊了拳頭。
    他回身，整個駐紮地已經被數萬大秦的騎兵劫掠殆盡。
    莫說糧食馬匹，就連穹廬都沒有剩下幾頂。
    族人更是沒幾個活著的。
    呼衍浩然知道，對方將領放著自己站在這不動，就是為了以最小的代價耗死三萬騎兵。
    “不，現在已經是兩萬了。”
    呼延浩然滿心悲憤，可他不得不認同。
    這次他敗了，敗的很徹底。
    自己的將士根本就救不了他。
    他再也沒了複仇的機會。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過去。
    對於呼延浩然來說，現在的每一息都是那麽痛苦煎熬。
    三萬大軍已經僅剩一萬了。
    這一萬人對秦騎此刻也充滿了恐懼。
    他們看著已經被胡人血水染紅的草原。
    忍不住心驚膽戰。
    呼延浩然近乎絕望。
    身後的駐紮地已經成了一片火海廢墟。
    秦騎其中的兩萬人，甚至已經驅趕著數萬馬匹，牛羊群，糧食向南離去。
    剩下的兩萬秦騎，與銀甲騎兵開始向他接近。
    這一刻，他知道自己幾乎必死無疑。
    他慘笑出聲，可心中還是不解。
    為何？秦人為何會忽然突襲自己。
    他張開嘴，再次對著嬴軒高喊。
    “我們無怨無仇，為何要如此狠毒！”
    “你們此舉是在與我胡宣戰！”
    “等開春過後，必將麵對數十萬鐵騎。”
    嬴軒這次卻是給出來了回應。
    “狠毒？”
    “你們胡人就不狠毒？在劫掠我大秦上郡數座城池之時，你們就應該想到會有此下場！”
    嬴軒譏笑一聲，仿佛是一個大反派。
    “宣戰？”
    “就算宣戰又如何？我大秦絕不會讓麾下子民，受外族欺辱！”
    “膽敢進犯我大秦者，必將誅滅其族！”
    呼衍浩然這時已經是瞪大了眼睛。
    他根本沒想到，大秦發兵的理由，竟然會是那幾座被屠的城池。
    可那些人是羌族假冒的消息，不是已經傳遞給大秦了嗎？
    呼延浩然來不及多想，隻以為中間出了什麽誤會。
    卻又好似找到了一絲希望。
    努力的想要解釋。
    “那是羌族所做，與我胡人毫無關係啊！”
    “冒頓單於早就下了禁令，決不允許我們招惹大秦！”
    “沒人膽敢違抗單於的命令！”
    “那都是羌族想要誣陷給我們，激化你我矛盾，好從中得利啊！”
    “那屠城的人，當真不是胡人。”
    語氣焦急的呼延浩然此刻已是丟掉了貴族少主的傲氣。
    一邊解釋，一邊露出委屈的表情，好似在皺眉哭訴。
    嬴軒卻是絲毫不信。
    表現出一副沒有腦子的模樣。
    “我們跟羌族已經打了幾仗，他們說了實話。”
    “就是你們匈奴所為，你們不僅屠戮我大秦子民，還慫恿羌人偷襲了關西馬場。”
    “莫要再狡辯了，將士們給我殺！”
    話語落下，四周的秦騎快速衝去。
    眼看自己就要死在秦人刀下。
    呼延浩然拚盡全力的怒吼道。
    “羌人說的是假的啊！”
    “我有證據！”
    “我能證明，那些進犯大秦的人，真的是羌人冒充的啊！”
    此話說出，嬴軒終於是皺眉前出了幾步。
    揮了揮手。
    將士們全都停下了衝鋒。
    在四周虎視眈眈的看著這些匈奴人。
    嬴軒皺著眉頭，有些猶豫的問道。
    “你有什麽證據？”
    “若是為真，我們還可手下留情。”
    呼延浩然急忙說道。
    “我知道，那些偷襲大秦的人，現在藏在哪裏！”
    “隻要你與我一同前去，一眼就能看出那些人都是羌人假扮的！”
    嬴軒頓時皺眉。
    “當真？”
    呼延浩然用力點頭。
    “若是騙你，可將此項上頭顱相贈。”
    看著呼延浩然如此擔保。
    嬴軒頓時露出了一副，相信了的模樣，怒吼一聲。
    “呔！那羌族的雜碎，竟然又騙了我！”
    “你快帶我等前去，若是證實證據為真，我可為此道歉！”
    呼延浩然看著這一幕，忽然莫名的感到悲憤。
    他怎麽也沒想到，精心的謀劃，卻遇到了一個二傻子。
    羌人說什麽就信什麽，一點都不懷疑。
    呼延浩然，終是與剩下的萬人將士來到了一起。
    可身後，卻是跟著兩萬秦人大軍。
    嬴軒一邊跟著他們向距離不遠的北側陰山靠近。
    一邊惱怒。
    “那羌人當真是一點實話都沒有，等我回去，必定要再次發兵，狠狠教訓他們！”
    呼衍浩然，慘笑。
    “那些羌人就躲在陰山山腳，你等去了就能明白，這都是羌人的陰謀！”
    他雖然暫時沒了死亡危機，可回身看一眼成為廢墟的駐地。
    內心悲憤至極。
    他已經算好了，隻等再有幾個時辰，呼衍貴就能帶領四萬大軍來援，截斷秦人回南方的後路。
    四周的其他部族也都能得到消息。
    到時候，自己必將親手把這些秦人千刀萬剮，撕成粉碎。
    ……
    此刻在距離兩方十幾裏的東方。
    呼衍貴已經在快速接近。
    他甚至已經看到了火光衝天的駐地。
    內心忍不住猛然一緊。
    千萬不要有事，若是少主出了事，自己也就完了。
    他心中惱怒至極。
    秦人當真該死！
    隨著不斷接近，他終是已經看到了，正在向北方陰山趕去的數萬騎兵。
    也看到了附近草地，族人留下的印記。
    他大大鬆了口氣。
    看來少主還安好。
    緊接著他便開始仔細觀察敵人。
    斥候傳來的消息是一共有四萬秦人。
    可遠處卻隻有兩萬左右，少主麾下的三萬輕騎也死傷了兩萬多。
    看來雙方之間已經是血戰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呼衍貴冷哼一聲。
    僅僅四萬騎兵，秦人就敢深入河南地，當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想辦法在救下少主的前提下，殺光這些不知所謂的秦騎。
    不僅如此，等日後自己還要以九原城為據點，不斷深入雲中郡。
    狠狠的報複他們！
    呼衍貴不知道的是。
    在河陰駐地南方，熊熊大火的掩護下。
    有兩萬秦人鐵騎，正極速的繞過他們。
    向東北方，已經被呼衍貴抽空兵力的九原城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