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他來了!他衝我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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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間的雪花越來越密集。
風也不再滿足於隻刮一遍,轉著圈越來越狂暴。
呼衍寧坨甚至來不及再思考什麽。
黑影便已經臨近身前。
他看清了對方的容顏。
腦海中下意識蹦出一句疑問。
一個少年?
手中彎刀卻還是毫不猶豫的揮下。
與少年的長刀撞在一起。
“砰”的一聲。
黑影在這位呼衍一族大將麵前,一息沒有多留,繼續向前。
呼衍寧坨略有愣神,回身似是看了一眼。
八千將士的陣型近乎被殺穿。
這一眼抽幹了他所有的力氣,苦笑一聲。
“好快的刀。”
這才跌下馬去。
呼衍寧坨的倒下,讓一眾本就陷入恐懼的精銳們徹底崩潰。
一個個竟是再不敢與銀甲麵對。
瘋了一般向著四周而去。
在遠方眾人眼中。
八千精銳在衝入黑影周邊之後,就好似驚醒了一頭野獸。
它狂暴嗜血,瘋狂的開始用自己的方式向胡人大軍報複。
八千精銳被快速蠶食。
所有進入黑影百步的人都會被撕成碎片。
將士們毫無還手之力,直至被嚇破膽開始四散逃離。
就連那呼衍寧坨都毫無還手之力的被宰殺當場。
這下子不僅是將士們開始了恐懼。
就連那呼衍浩闊都瞪著眼睛停下了衝鋒的腳步。
幸好他因為慢了一步,距離那抹黑色身影還有著一裏之距。
這一裏此刻卻成了他的保命符。
他親眼看到,麵前那八千精銳,就那樣被一個個白色身影掠過、倒下。
在劇烈的暴風雪之下,他看不清太多。
但僅僅是這些便已經足夠。
八千精銳完了。
一個驚悚的事實擺在他的麵前。
他們的慘叫甚至傳不到後方大軍之中。
就連呼衍浩闊都隻是隱約聽到。
但視線之中,連綿一片猩紅屍體卻做不得假。
那連成海的血液,滾燙的熱氣甚至連落下的雪花都不斷融化。
八千呼衍氏最強大的精銳,就這樣在一刻鍾之內,被那大秦公子以摧枯拉朽之勢衝殺擊潰。
那自己麾下兩萬人就能擋住嗎?
特別是在麵對那名黑衣少年。
他親眼看到,族內武技最為出眾的呼衍寧坨,一擊都未能擋下!
呼衍浩闊狠狠咽了下口水。
眼看著繼續衝殺而來的黑色身影。
竟是毫不猶豫的掉轉了馬頭。
族長之位是重要。
可也得有命去坐!
呼衍浩闊不認為自己能比呼衍寧坨更強。
也不認為兩萬族人能比八千精銳更強。
或許能耗死對方,可那時黑衣少年必定會於千軍萬馬中,斬殺了自己。
這一刻的他忽然滿足了。
一輩子當支脈首領也無不可。
反正能壓自己一頭的也沒幾個。
可身後的將士忽然開始呼喊。
“他衝我們來了!”
如此一聲,讓呼延浩闊好似受到了閻王催命。
甚至顧不得回頭看去,夾緊馬肚,拚命拍打。
兩萬族人也緊跟著掉頭,向後跑去。
遠處的思苟宰目瞪口呆,愣神良久。
往日公子都是以天象勝之。
可這次,當真是一人殺穿萬人軍陣啊!
他甚至顧不得將隻勾勒出骨架的第一副圖畫完。
再次抽出一張。
蒼茫的大地之上,少年孤獨的身影,迎著暴雪縱馬衝殺。
狂風吹不冷滾燙的鋼刀。
麵前兩萬胡人鐵騎,丟盔棄甲。
不時回望的眼神中隻剩恐懼。
一人追著萬人跑。
如此一幕,亙古未有之。
雲中郡守張著嘴巴。
哪怕是冰寒的風雪灌了進去,也澆不滅的沸騰的熱血。
“那便是我大秦傳奇的長公子嗎?”
“怪不得他從南方歸來,一路殺來此處。”
“怪不得他絲毫不將匈奴十萬鐵騎放在眼中。”
“怪不得,那南方出來的消息,一個比一個離譜!”
郡尉不知何時也來到身側。
眨了眨眼睛。
“原來,那些不是誇大的傳說,那些遞送消息的人是寫實!”
“如此公子,我還需要防備匈奴嗎?”
戰場南側,數名斥候忽然露出了頭。
他們是來探查匈奴大軍的具體位置,好從背後襲擊。
但還沒搞清楚敵我雙方,就隻看到狼狽逃竄的兩萬人。
他們皺著眉頭尋找己方友軍。
數次掃視四周,也看不到長公子的大軍。
隻看到那唯一的那道黑色身影追來追去。
追到哪,匈奴大軍哪個方向便空一大片。
斥候們表情驚悚。
“快!回報將軍。”
“匈奴人遭了天譴,遇到雪怪了!”
身旁那名斥候卻是猛地給了他一腦瓜子。
“那是長公子!”
被打的斥候一臉懵的問道。
“雪怪也有長公子?”
斥候頭領差點忍不住一腳將其踹飛。
狠狠瞪了他一眼,調轉馬頭匆忙向遠處大軍跑去。
而在北側。
嘉文和帶著一萬舊趙族人也終是趕到。
他們不知戰場情況,隻是疑惑的看著這一幕。
想不通匈奴在幹什麽。
呼衍灼原的麵色已經是難看至極。
在他的視野裏,隻看到百道白影從八千精銳人群中閃過。
大軍便徹底潰散。
他張嘴嗬罵。
“廢物!”
“全都是廢物!”
他猛然從身側侍衛手中,奪過一把長弓。
向著率先逃回來的呼衍浩闊就是一箭。
箭矢在狂暴的大風之中很快便失去了動力。
輕飄飄的落在百步外的呼衍浩闊身邊。
呼衍浩闊正慶幸著逃過了一劫。
卻被這一箭再次嚇出冷汗。
他麵色憤怒的看向了遠處的呼衍灼原。
好不容易從從那些怪物手中逃過一劫。
還差點死在族長箭下。
呼衍浩闊內心的憋屈與憤怒不斷堆積。
嬴軒再次衝殺了一陣後就停了下來。
雙目透過風雪與那遠處的呼衍灼原對視。
呼衍灼原能感受到黑影那冰冷的目光。
嬴軒嘴角翹起一個冰冷的弧度。
翻身取下黑色鬥篷。
將白色羊絨大衣露在外麵。
一頭黑發在狂暴的風雪中很快染白。
就那樣明晃晃的在呼衍灼原眼中隱去了身形。
暴雪為其掩護,沒人知道那個恐怖的黑色身影去了哪裏。
思苟宰第二幅畫甚至還未完成。
便慌張的站起身,下意識的想要尋找那道身影。
可一無所獲。
這下不止是呼衍浩闊。
那呼衍灼原剩下的三萬直屬大軍,也開始了慌張。
麵對一個看不見的恐怖敵人,是最恐怖的。
身側的將士,甚至猶豫的開口。
“族長雪太大了,我們根本找不到敵人的蹤跡!”
“先撤吧!”
“不然隻不會有更多將士折損在這裏!”
可呼衍灼原卻不甘心。
他明明已經找到了殺子仇人,明明帶著數萬大軍將其追上,明明已經離他那麽近。
幾乎聚齊了天時地利。
但卻無力將對方一個人拿下。
這種憋屈、憤怒、無能為力感,近乎讓呼衍灼原感到崩潰。
作為匈奴四大貴族之一的呼衍氏族長,他已經數十年未曾有過這種感受了。
可暴雪還在加大,視線還在不斷縮減。
在耗下去,莫說尋找敵人了,就是遠處呼衍浩闊的兩萬大軍他都已經開始看不清。
作為一族之長,他也知道。
此刻不退就是在給對方機會。
他們銀甲白馬,在暴雪之中十步之外便見不得身形。
若說上天是在幫助自己。
那他們就是在算計上天。
他們早已經計劃好了,在大雪之際反攻自己!
呼衍灼原咬緊牙關。
再來個機會,剛剛那人看他的眼神,很可能是想要衝過來斬首。
若是那樣,他就還有最後一次機會。
但此刻,遠處的呼衍浩闊卻已經是心驚膽顫。
生怕那消失的少年不知什麽時候就摸到自己身邊。
不停的往大軍中間鑽,就差直接喊出讓族人們圍在自己身邊的指令了。
這時,慘叫聲忽然從南側外圍出現。
兩萬匈奴將士的陣型就好似被什麽東西切掉了一塊一樣。
“他來了!”
“在這裏!”
隻是半柱香不到。
邊角的數百人便化作了屍體躺倒在地。
呼衍浩闊內心不斷墜落穀底。
此刻的視線已經看不到了外圍眾人,隻能聽到不斷傳來的聲音。
“在這!他在這!”
東方又傳來驚恐的叫喊聲。
那聲音猶如妖魔,猶如鬼魅。
一點點拷打折磨著呼衍浩闊的內心。
眼看呼延灼原還不下令撤離。
他終是忍受不住。
“將士們!這等天氣與對方對敵就是白白送死!”
“族長被仇恨遮蔽了雙眼,已經看不到將士們的性命了,他不下令我下令!”
“不想死的兄弟們跟我撤!”
一聲落下。
早已經在恐懼中忍耐不住的將士們紛紛響應。
“撤!撤!”
頓時兩萬支脈族人加速向西方逃離。
呼衍灼原聽到聲音,頓時目眥欲裂。
可他攔不住,甚至是那些麾下直屬將士,都在混亂之中跟著逃離了不少。
一有人帶頭,也不顧得什麽族長之令了。
紛紛轉身逃離。
那如附骨之蛆的慘叫聲卻還在不斷響起。
直至五萬大軍逃散了三萬之多。
慘叫聲終於停下,四周隻剩下風雪狂暴的撕扯聲。
但在呼衍灼原剩下近萬名死忠的耳邊,世界卻是寂靜的可怕。
寂靜到他們的心跳比一切聲響都大。
除了那鬼魅般的慘叫聲。
呼衍灼原瞪著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身邊的每一片雪花。
仿佛這樣就可以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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