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冒頓與嬴軒的最後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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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冒頓的目光中失去了光彩。
胡人的信念也徹底倒塌他們手中的武器逐漸失去威力。
反抗的意誌越發薄弱。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此戰已成定局胡人徹底敗亡之際。
在銀甲重騎的東側戰場上。
蘭氏族長再次站了出來。
他仿佛是絕望之中的一道旗幟,仿佛是生死危局最後的生機。
“蘭氏子弟們!”
“秦人有百萬大軍,我胡人現已是必死之局。”
“聽聞那嬴軒在南方屠宗滅族。”
“交趾之地,更是徹底淪為廢墟。”
“若是我們束手就擒,不止會死,連屍體都不會留下!”
“我們死倒沒什麽,但北方草原上的親人怎麽辦?”
“沒有我們這些壯年,他們就連逃離此地的能力都沒有。”
“要麽餓死在遷移的路上,要麽被劫掠抓住當作奴隸!”
“你們想難道想就這樣放棄他們嗎?”
蘭林劍顫抖著掃視圍在身邊的數萬蘭氏族人。
“今日,我等不求存活,不為王庭。”
“隻為親人宗族,為他們殺出一條活路!”
“握緊你們的武器,能殺一個是一個,能活一人是一人!”
“送走一個,我們的族人便能多幾分生機!”
“將士們,沒有退路了,殺吧!”
蘭氏族長低沉絕望的話語落下。
讓所有胡人都徹底紅了眼睛。
是啊!
他們完了,徹底被冒頓帶進了死地。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拚盡性命的殺出去。
蘭氏族長沒有再多說一句。
隻是著低頭,沉默的帶著數萬本族騎兵。
不顧一切的向,北方防線最薄弱之地衝去。
剩下還在與右部降軍,銀甲重騎糾纏的胡人們,也很快意識到他們沒有退路可走。
就算是死在這,也必須送一部分將士衝出去。
所有胡人都變得悍不畏死。
甚至有的為阻擋重騎,敢拚了性命扒拽銀甲。
有幾名將士一時不慎,愣是被胡人近身,用短匕囊死。
戰場瞬間混亂不堪。
可率領北方十一萬騎兵的王離與項羽卻是眼睛眯起。
有他們在,對方想要衝出去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就算對方有著二十多萬騎兵,但其中最精銳的八萬此刻在銀甲重騎手中已經折損小半。
剩下的十數萬輕騎也在降軍的不斷消耗下,死傷不少。
隻要王離項羽不顧傷亡,帶兵死死頂住對方。
等東側大大軍來臨,匈奴的滅亡就已成定局。
看著胡人們不顧一切的掉頭,向東北方向突圍。
王離果斷率領騎兵從北側阻擊。
而東側,興奮衝來的八十萬大軍,近乎遮蓋了曠野。
震天的吼聲讓胡人們越發絕望,也越發癲狂。
在嬴軒身旁。
劉邦已然大笑出聲。
“恭喜殿下!”
“此戰過後,北方再無匈奴。”
“我大秦,當可享萬世太平!”
韓信也是興奮大喊。
“公子一戰滅匈奴,如此事跡必定流傳千古。”
“亦可威震四海,揚我大秦無敵威名!”
此刻所有人都放下了心。
隻等百萬大軍將胡人圍剿幹淨。
冒頓也已經徹底放棄。
他很清楚,胡人走到這一步,幾乎全是因為他的執念。
若是他不想著侵略大秦,而是向西遷移。
以匈奴的實力,就算不再是霸主也定然能有一片富足之地。
可此刻,看著不斷慘死的將士們。
看著被秦人合力絞殺,深感無力的將領。
冒頓手中長劍顫抖著舉起。
他不願去看即將出現的畫麵。
不願再承受清醒後內心的譴責。
長劍放置脖頸之處,就在他揮動的刹那。
身邊之人卻忽然有人大驚。
“等等!”
“秦人退了?”
“這是何意?”
冒頓疑惑的張開眼睛。
卻見那北方擋住蘭氏眾人的騎兵大軍,已經將原本薄弱的防線再次補齊。
這是要斷絕任何一個胡人逃離的可能。
南側的銀甲重騎雖然已經脫離了大軍的糾纏。
但卻與其平行前進,根本不給絲毫機會。
蘭氏族長帶著騎兵大軍衝不出去,隻能不斷沿著防線向東逃離。
可那東方是百萬大軍,誰都知道那是死路。
這一幕讓本就自責的冒頓心口再次抽搐。
可繼續向東望去。
他的麵色忽然僵住。
那原本山呼海嘯般的秦軍,此刻竟然散開退後。
再次露出,那白登山上死命抗爭的十萬步兵!
因為騎兵在西方吸引了絕大部分的注意力。
致使,秦人隻留下了數萬人防備他們。
步兵到此刻竟然還死守著白登山頂。
冒頓瞪大眼睛。
他不知道秦人這是何意。
是將領們有什麽陰謀?還是嬴軒又在打著什麽主意?
他回身看去,卻見嬴軒的目光早已經不再關注他。
而是眺望著白登山頂。
張良站在身側。
很是鄭重的說了一句。
“放虎歸山,可並非良策!”
嬴軒卻是點了下頭。
“虎歸山林當然危險,可若扒下他一層皮。”
“發現他變成了狗。”
嬴軒頓了半息,才笑著說道。
“用來看家護院,也未嚐不可!”
話音落下,那白登山原本南北的數十萬大軍,竟然緩慢後退。
一點點將回到白登的路讓了出來。
這一幕,讓所有胡人驚呆。
就連南方諸國來的聯軍都是焦急的想要提醒秦軍將領。
莫要大意。
他們麵對的可不是什麽小族小部。
這可是一個有著與大秦近乎同等疆域麵積的龐然大物。
但所有指揮後退的將領,皆是笑而不語。
他們打多跟隨過嬴軒。
經曆過路上大大小小的戰役。
他們十分清楚,當長公子出現。
不管下的命令再怎麽離奇,你隻要遵守便一定會迎來奇跡。
陳勝吳廣此刻,卻是在百姓大軍之中大喊。
“鄉親們!看到了嗎?”
“殿下如此愛民。”
“就算到了此刻,他也不願意讓我大秦子民以性命與胡人硬拚!”
“為了做到這一步,他愣是一個人帶著萬騎遠赴萬裏!”
“從東部丘林氏,一路打到王庭。”
“再從王庭殺回來!”
“他為的什麽?”
“為的不就是讓我大秦子民少死些人,少受點苦!”
“這便是我們的長公子,這便是我們誓死擁護的太子殿下啊!”
十數萬百姓們淚目。
人們深情呼喊。
“殿下受苦了!”
大軍們一步步退開。
蘭氏族長原本已經抱著必死之意,要帶族人一頭紮進王離的騎兵大軍之中。
可當東方一條活生生的路展現在麵前之時。
十數萬騎兵的意誌再次被動搖。
悍不畏死的衝殺,是在絕境時才能發生。
但凡有丁點活路。
誰又想死去?
看著這條秦人隨意讓出來的生路。
蘭氏族長卻差點一口血噴出。
他兩次奮勇的激起胡人必死之意。
卻兩次都被輕易化解。
第一次是冒頓歸來,他畢竟是胡人單於,就不說了。
可蘭氏族長沒想到,連嬴軒這個敵人都能如此輕而易舉的破解自己。
蘭氏族長慘笑一聲滿麵淒苦。
他知道,就算胡人回到這條短暫的生路之上,回到白登山頂。
有著百萬大軍圍困。
他們最後還是個死路而已。
但對於瀕死之人來說,就算是一條短暫的生路,也比立刻死去要好太多。
胡人騎兵近乎沒有猶豫,在一小部分人不顧一切的衝過去後,便仿佛脫韁野馬,四散著向東方跑去。
蘭氏族長心知,胡人最後一口戾氣也被嬴軒一個小小的舉動碾壓幹淨。
有了前兩次的經曆,想要再激起將士們必死決心,已經不可能。
蘭氏族長眼角擠出淚滴,仰天大笑一聲。
“好一個大秦長公子!”
“蘭林劍敗的不冤,我胡人敗的不冤!”
話語落下,他也別無選擇的跟隨著大軍奔去。
胡人二十數萬騎兵,短短時間內便已經死傷了十之三四。
就算如此,還是留下了十數萬大軍。
他們混亂的仿佛羊群,爭搶著回到這座能讓他們安心的白登山上。
這一幕讓胡人將士們慶幸不已。
連冒頓身邊的死忠之臣,此刻都拚命的勸說他一同逃去白登。
很顯然,嬴軒這是要將他們全部圍在山上。
至於後續想要作何,那還不得而知。
但這已經是現在唯一的生機。
西方的冒頓瞪著眼睛。
他明白嬴軒絕不是一個心慈手軟之人。
絕對不會放過自己,也不會放任胡人們回去。
嬴軒這樣做絕對有陰謀有目的。
冒頓不理會身側將士,隻想以單於的身份站直了身子死去。
可就在他再次自刎之時。
他眼角忽然瞥到的畫麵,卻讓他心中噴湧出一個念頭。
那是雙臂垂落的蘭林劍,正用呀咬著韁繩向嬴軒趕去。
冒頓眼角瘋狂跳動,這一刻他好似明白了什麽,好似想通了什麽。
他想要笑,又想要哭。
笑胡人還有生路,哭自己剛才為何要猶豫,若是剛才一劍下去他也不用如此難為自己。
可他畢竟是想到了,他畢竟是胡人的單於。
冒頓低下了頭哭著笑著仿佛瘋了一般。
身側將士忍耐不住,雖然嬴軒現在沒有理會他們這殘存的數百人。
但誰知道會不會突然來一陣箭雨。
他們可不想成為篩子。
其中有一人咬牙拽著冒頓座下的馬匹。
拚力向東方奔去。
“單於,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隻要還活著,隻要命還在,一切皆有可能!”
“若是您現在就放棄,那真的就什麽都沒有了!”
數百人再次騎上馬匹,嚐試著向東方衝去。
冒頓卻在此刻回頭。
他臉上有淚水,有鼻涕。
看起來狼狽至極。
他這輩子都從沒如此邋遢過。
可當目光與嬴軒對視。
這第三次的眼神接觸,卻是決定了太多人的命運。
冒頓看著嬴軒那臉上的笑意,似是包含了些許複雜情緒。
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便已然讓冒頓明白了一切。
他閉上了眼,輕輕吐了口氣。
知道,自己的路已然注定。
……
冒頓身側的將士一個個膽戰心驚。
他卻仰天大笑,絲毫不在意那南北兩側距離極近的秦軍。
沒人知道他在笑什麽。
可數十萬秦軍還真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這個最大的功勞逃了回去。
直到胡人所有大軍一個不漏的重聚在白登山上。
他們隻感覺好似做夢一樣。
可看著遠處,四個方向上近乎看不到邊際的百萬大軍。
胡人們又感到深深的絕望。
他們再次看向蘭氏族長,像是在尋找主心骨。
但蘭氏族長此刻也已經徹底放棄。
他就算再站出來,胡人們也絕不可能再激起必死衝殺的氣勢。
他知道現在做什麽都是無用之舉。
混亂的人們茫然張望,希望有人能站出來給他們一點希望。
這種情境下,將領們甚至連站出來的勇氣都沒有。
就在這時,不知是誰,忽然就說到。
“單於還沒死!”
“他竟然回來了!”
是啊,冒頓就這樣越過了數十萬大軍的封鎖。
輕而易舉的回到了白登山上。
若是剛才胡人們還心存幻想。
那此刻他們就隻剩絕望。
就連匈奴的單於秦人都沒有絲毫在意。
理都不理的放回來。
這說明冒頓的身份對秦人來說已經毫無意義。
或許對他們來說,冒頓也不過隻是一條胡人性命而已。
也隻有這樣,他們才會放過斬殺冒頓,讓胡人群龍無首的境地。
但不是誰都能想到這一層,很多沒有見識的胡人此刻隻感覺再次找到了主心骨。
不管冒頓犯過多少錯,但起碼他成功帶領匈奴強盛過。
此刻見到冒頓回來,急切的圍了上去。
“單於,我們該怎麽辦?”
“是您帶我們殺進大秦的,您可要帶我們回去啊!”
將士們哭喊的聲音,讓半眯著眼睛的冒頓抬起了頭。
從馬上掃視四周,看著一個個期盼的眼神,他逐漸睜大了眼睛。
“哭什麽哭廢物,你們是傻嗎?”
“這都看不懂?”
“秦人為什麽放我們回白登?”
“不就是害怕我們拚死反擊,給他們帶來太大傷亡嗎?”
冒頓冷哼了一聲。
“以那嬴軒的氣性,就算打下我們王庭,就算拿下西域。”
“他就會安分守己了?”
“他絕對會繼續向西擴張。”
“此戰他已經是將大秦所有家底都用了出來。”
“若是與我們死拚下去,不僅耗盡了大秦國力。”
“隻怕未來十年他們都再無外征的餘力!”
“到時候他還如何實現他的野心?”
冒頓冷笑一聲。
十分自信的說道。
“他們放我們回來,不過是給我們一點希望。”
“讓我們以弱者的姿態跟他們商議。”
“爾等慌什麽?”
“一個個像是天塌了一樣。”
“就算天塌了有我頂著!”
冒頓的言語在蘭氏族長和右賢王聽來根本不著邊際。
但在將士們耳中,卻是結實有力的底氣。
原來他們隻是進攻受挫了而已。
還到不了被屠戮死絕的境地。
冒頓冷喝一聲。
“此次南下我王庭確實已然失利。”
“但隻需回去養精蓄銳幾年,不說多麽壯大起碼向西不會弱於誰。”
“又不是遇到了滅族危機,一個個都在慌什麽?”
話語落下,冒頓手牽馬匹,再度對著所有胡人喊道。
“等本單於與那秦人談判。”
“大不了讓其一些利益,讓給他們一些疆域。”
“爾等可靜等消息。”
話語說完,冒頓便駕馬帶著數百死忠向西側逐漸趕來的嬴軒走去。
這一幕,讓他身邊的近臣們都驚訝莫名。
不理解他是如何重拾的信心。
但此刻來不及去詢問。
隻能抱著最後的希望等待。
在嬴軒帶著眾人來到山下之時。
劉邦吐了口氣,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怎麽總感覺,冒頓會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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