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說一百句好話，不如幹一件實事
    李家堡內，
    官差們一桌，吃的滿嘴流
    被流放的鐵廠諸人，蹲在院子裏，狼吞虎
    有熱氣騰騰的饅頭，肉湯，麵條，
    已經是不敢奢望的上等飯食
    隔壁屋子裏，幾個爐頭，爐工，小心翼翼的坐
    解答李鬱的疑
    “生鐵，熟鐵，鋼，區別在哪裏？”
    “含雜質最多是生鐵，其次是鋼，再少的是熟”
    “特性呢？”
    “生鐵硬而脆，易鋼適中，柔韌性和堅固性適熟鐵最軟，柔韌性強，可做鐵”
    “如何轉化？”
    “敲打，置出多餘雜”
    他們所說的雜質，其實就碳含
    李鬱懂得不多，但是最基礎的常識框架還是有印象
    感謝九年義務教
    “高爐冶鐵，需要哪些步驟？”
    “頭一步，煉普通煤炭隔絕空氣，加熱最終變成焦”
    “第二步，砌高爐，高爐腹寬，上下稍窄，高度尺寸都有定數，有通風口，鐵渣口，鐵水出配置人工鼓風”
    “第三步，粉碎鐵礦石、石灰石、焦炭投入爐口，持續加熱，直到出鐵”
    李鬱笑了，感覺這次遇到的才是專業人
    “這樣的高爐，出來的鐵水是什麽料？”
    “生鐵，偶爾也出鋼水，但極為罕”
    “若是打造火槍，應用什麽料？”
    “鋼最佳，其次熟”
    ……
    “敢問老人家，生鐵如何才能變成熟鐵，或者鋼？”
    麵容憔悴的老漢，和周圍幾人環視了一下，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一樣：
    “回爐再煉，將鐵水不停的均勻攪拌，一段時間後就是鋼繼續攪拌，則可變成熟鐵”
    李鬱猜測，
    攪拌的過程，就是讓氧氣和鐵水充分接觸，去除雜
    相當於後世煉鋼廠的轉
    這幾個人，是真正的冶鐵專業人
    賴二這一次，真的給自己撿到寶
    不過，還要再拿捏一下，
    “諸位別客氣，快吃”
    桌子上，滿是美味佳
    然而，這幾人卻沒有胃
    撲通，老漢跪地：
    “李大官人，救救我們我們這些人可以幫你冶”
    眾人也開始跟上，跪地哀求：
    “求求李官”
    “那崇明海島，據說乃荒蠻之地，發配軍前為奴，我們就是死路一”
    李鬱裝作為難模樣，擰著眉頭：
    “我倒是有意招攬你們，幫著我做些鐵廠的生若僅僅是幾個人倒也不難，可你們是足足幾十口”
    “大官人隻要不讓我們去充軍，我陳氏族人定會感恩戴德，做您的長期雇”
    老漢畢竟閱曆足，一下子就看出了李鬱言語中的心
    “”
    ……
    李鬱也鬆了
    並親切的扶起諸人，尤其是領頭的這個陳老
    很顯然，他是這個家族的頭，也是鐵廠的靈
    “來”
    “老爺有何吩”
    “拿我的帖子，去官府疏通一下關需要多少銀錢，盡管”
    “謝謝李大官人，您就是我們陳氏一族的恩”
    “先歇息幾日，在這蘇州府，有我罩著，沒人敢動伱”
    李鬱悄然離去，
    留下狂喜的陳氏族人，淚流滿
    流放軍前，
    可不是字麵上那麽簡單，約等於進入了生命倒計
    軍爺們，一向是狠狠壓榨流放犯
    直到死
    朝廷不僅不會斥責，還默許這種行
    李鬱吩咐手下，
    給陳氏族人洗漱，換新衣，剃發，然後送到西山島
    而那些押解的潮州府官差，
    也終於領到了不菲的報酬，低眉順眼的走
    一個年輕官差笑著說道：
    “這幫犯人運氣真不錯，遇到這麽個心善的主”
    “”班頭冷笑一
    眾人不解，班頭這才低聲說了一句：
    “他們這是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
    “啊？”
    “幾個月前，就是李老爺的手下人，買通咱們縣尊抄的陳氏鐵”
    幾個官差目瞪口呆，不知該說什
    “你們幾個還嫩，不懂這世道的可”
    “低調當差，學著瞧看破不說破，才能活得”
    “不該招惹的人，千萬別”
    “是，是，頭兒說的”
    夕陽下，幾個官差感覺後背涼颼颼
    想到李鬱那張年輕的笑臉，就心裏發
    ……
    陳氏族人，因為造反的大業遭遇了大禍，屬於無辜的池
    不過，李鬱也盡量彌補，
    給他們在西山島安排了新屋子，住在一
    還安排了幾個傭人，幫著幹雜活
    衣服，家具，銀錢，也都人人有
    而且定下了例錢，每月2
    陳老漢和幾個爐工翻
    還派了大夫，給水土不服的人開
    “李老爺真是大善”
    “哎，祖先保”
    “這世道還是要有一技之長，如果我們不會冶鐵，人家會救我們嗎？”
    陳老漢這麽一說，眾人都點頭讚
    “過幾天，李老爺派人建鐵廠，我們幾個都去指”
    “在這島上？”
    “拿出點真本事，別讓人看輕”
    杜仁調撥了100勞工，還有充足的磚石，三合
    選址地勢高於湖水5
    防洪是沒有問題
    旁邊有個山穀，方便排
    距離碼頭僅有100米，方便運
    鐵廠是重工業，一定要考慮運輸的便
    但是李鬱考慮到一旦戰爭爆發，可能被敵艦炮
    選的這個地址，是在一座小山丘
    從水麵望去，隻能看到山後冒黑
    ……
    杜仁親自陪著陳氏的幾個爐頭，巡視工
    “以後，你就是西山鐵廠的陳廠長”
    “謝謝李老爺，謝謝杜先”
    “陳廠長不必客氣，鐵廠就交給你”
    “老漢一定不讓李老爺失”
    “好，咱們到那邊去看”
    杜仁指著一下不遠處：
    “那裏是一座焦煤”
    “好，如此一來就方便多不知，洗煤廠在何處？”
    “諾，就在碼頭旁”
    杜仁遠遠的一指，湖邊泛著黑水的區
    “陳廠長，還有什麽建議盡管”
    “我覺得，要修從鐵廠到碼頭的路，一定要結實，耐”
    杜仁笑了，從袖中取出一張圖
    “你瞧瞧這”
    圖紙上，竟然是簡易的鐵軌小車示意
    一條盡可能取直的軌道路線
    鐵車輪正好嵌在軌道裏，上坡的時候可以人力推，也可以騾馬牽
    下坡，就跟著跑
    反正是四輪的，不擔心傾
    “這是何人設計？太妙”
    “李老爺的發”
    “真乃神人”
    陳老漢是發自內心的佩
    如此一來，運輸可以省很多的人
    “這鐵軌，就得等你們的第一爐鐵水”
    “杜先生放心，我立軍令”
    高爐，
    是所有冶鐵設施裏，最有技術含量
    用的是耐火磚，還有三合土砌
    高度有講究，就連爐腹的角度都有講
    泥瓦匠反複拆除了三次，才拿出了陳老漢滿意的高
    ……
    杜仁指著底下兩個口問道：
    “哪個是出鐵水的？”
    “鐵水重，會從最底下這個口淌出反麵略高的這個口子，是出鐵渣”
    陳老漢繼續講解：
    “您再看爐腹這個口，是進風鼓風機源源不斷輸入空氣，爐內溫度才能抬”
    “這樣的一個高爐，月產量多少？”
    “8萬”
    聽起來很多，其實也沒多
    鐵本來就
    放在後世，連鄉鎮小作坊的邊都摸不
    不過，在這個時
    擁有4座高爐的西山鐵廠，已經是行業領先
    鐵廠內，一半工人是陳氏族
    另一半，是杜仁安排的學
    李鬱不可能讓西山鐵廠變成陳氏鐵
    為了鐵水質量更高，他又派人去浙江長興煤礦購買了一船優質
    聽著很遠，
    實際上，就是隔著太湖而已，水路百
    div  cass=”ntentadv”        長興煤礦在那頭，西山在這
    那邊的煤，質量令人眼
    李鬱無數次幻想，如果掉個個該多
    就連陳老漢也說，
    長興煤炭燒出來的焦煤，熱量值比本地的起碼高3
    別小看了這3成，
    爐溫高了，鐵水質量提高的就不是一星半
    因為促進流動均勻
    當然爐溫也不能太高，那樣會爆
    這個度，全憑爐頭的經驗判
    沒有溫度
    鐵廠絕對是個技術活
    若不是賴二在潮州府搞了這麽一出，李鬱的自產鋼鐵計劃，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上
    ……
    不過，
    西山鐵廠的建立，和陳氏族人的到來，有人不開心
    張鐵匠父子，嗅到了一絲危
    搶飯碗的來
    雖說陳氏族人是冶鐵的，自己是打鐵的，屬於產業鏈的上下遊關
    但是備不住人家跨
    從技術難度說，冶鐵高於打
    李鬱察覺了他們的擔憂，覺得還是有必要安撫一
    畢竟，他們的忠誠是高於陳氏族人
    一起經受過考驗，歸屬感更
    有一樁承諾，可以提前兌現
    給張滿庫娶個老婆！
    說一百句好話，不如做一樁實
    兩天後，
    他找來了張鐵匠父
    “最近在西山島，還習慣嗎？”
    “托老爺的福，住的好吃的”
    張鐵匠父子畢竟也是工匠營的負責人，待遇條件不
    李鬱拍拍手，
    門外進來了一個姑娘，低著頭，攪著衣
    “你們看，這個姑娘如何？對了，還是同”
    “老爺，這是？”
    “我答應過你們，好好幹明年給滿庫續個我想著，好事趕早不趕提前辦了吧？”
    “謝謝老”
    二人歡喜的很，手足無
    因為這個姑娘，明顯出身不
    而且看起來就好生
    “對了，以後有了孩子，開蒙的費用都省她識字”
    “哎呀，這也，這也”
    看的出來，張家父子對這樁婚事很滿
    ……
    李鬱又拿出了早就準備好了幾件金首飾：
    “這是我的賀禮，收好”
    “以後，工匠的事你們要多費”
    “老爺您放心，我們若不上心，那還是人嗎？”
    “我聽人說，滿庫你對鐵廠感興趣？”
    “是，是有一”
    “我會安排你進鐵廠，以學徒的身多學一點，總是好”
    張滿庫高興的跪地感
    對於匠人來說，這可是好差
    能學到別人的技術，以後就更吃香
    放在古代正常情況下，想學習一門技
    先托人居中作保，做三年免費學
    學徒期間表現滿意，師傅才開始慢慢教一點入門技
    又是三年之後，才逐漸接觸關鍵技
    但是，直到出師，最核心的一成技術也是學不到
    因為，貓教老虎尚且留一
    何況是師徒
    李鬱最後又叮囑道：
    “張老爹，你年齡大不必事事躬親，我希望你做好師傅的角色，多帶合格的徒不管以後有多少匠人，我隻信你一”
    “是，老漢明”
    ……
    一番籠絡人心，
    張鐵匠父子腳步輕快的離開了李家堡，來時2個人，走時3個
    一年後，搞不好就是4個
    臨行前，張鐵匠父子還提了一個意
    火槍槍管，到底用鋼材還是熟鐵的利弊問
    鋼材，壽命長，不易變形，但是加工費
    熟鐵，壽命短，但是加工容易，成本
    這是個好問題，
    李鬱也要仔細權衡一下，好的兵器未必是最先進的，而是最適合軍隊
    如今機床有了鯨油，替代工業潤滑油，
    鑽槍管的效率更高，但是也要考慮到負
    畢竟，係統是一次性獎
    鑽頭備件數量是有限
    或許，鋼質槍管可以裝備部分精
    熟鐵槍管，作為主流裝
    因為，一個很殘酷的事實，
    一旦和清軍正麵開戰，火槍和士兵都是消耗
    李鬱的初步策略是海量囤積火槍，火
    建設少數幾個忠誠的近衛軍
    其餘的，走快速募兵，快速培訓，快速上戰場的無甲火器廉價民兵路
    一切計劃，都要從實際出
    大清朝最大的實際，就是人
    用粗劣，廉價的火器軍團，去消耗清軍的精
    關外八旗，加上索倫，撐死也就是十幾萬的真正精
    隻需要消耗掉幾萬，乾隆就會心疼的不敢南
    因為機動兵力有
    總不能，京城，關外，北方都不要了
    ……
    如果那樣，
    自然有野心家會去趁機搞
    白蓮教，是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地方實權督撫，也會趁機坐大，和中樞分庭抗
    所以，李鬱的戰爭定位就是一旦爆
    依托前線堡壘防禦，吸引清軍圍
    後方出動大批的火器民兵軍團，和清軍打陣地接觸
    對上八旗，一比一的戰損，就是巨大勝
    讓江南，成為血肉磨
    直到清軍承受不了傷亡，主動放棄進攻固守江
    戰爭的一步，就算達標
    而為了這第一步，需要做很多準
    比如，不少於5個真正的堡壘堅
    內部儲存海量的火器，糧食，火
    要壓製清軍，還需要有大量的火炮，在城頭防
    否則，清軍能拉來幾百門上千門大炮，讓你挨打崩
    還需要一支規模不大，但是走精銳路線的內河海
    才能護住後勤路線，還有後
    江南水網密布，
    長江，大運河，太湖，還有數不清的河溝，都是內河海軍的戰
    江南提督，蘇鬆鎮總兵，麾下都有水
    雖然在李鬱眼裏，那是些垃
    但是，如果自己沒有炮
    這些垃圾水師，一樣能橫行水道，隨時登
    決不能容忍這樣的情況發生！
    ……
    李鬱在紙上寫寫畫
    3個月為一期，定製一次發展計
    主打就是趕清超英，多快好省的建設地
    西山島的大基建，已經進入了尾
    下一步，就是瘋狂的生產火
    沒時間上馬燧發槍了，既然火繩槍技術足夠成熟，就批量生
    還有，盡快搞定火炮的技術難
    有槍沒炮，
    等於是自己拿著短劍，敵人拿著4米長
    認真論起來，炮比槍的戰場作用
    材料，工藝要求更
    因為膛壓更大，一旦炸了周圍人都陪
    銅、鐵、鋼，都可用來造
    銅炮太貴，一門抵5門，首先剔
    鋼炮不錯，但是加工難，成本
    生鐵太脆沒法鏜炮膛，隻能一體鑄造，容易炸
    所以，選擇用熟鐵作為火炮的材
    這裏的熟鐵，是相對接近低碳鋼的存
    李家堡的一群匠人，碰頭商量了半天，最終拿出了這個方
    又結合胡千總的金川前線見聞，繪製了多種常見火炮的草
    西山鐵廠的陳氏族人很驚訝，
    私人也能造炮？
    這可是殺頭的重
    不過，老張鐵匠笑著告訴他：
    “咱們老爺手眼通天，這些炮是替兵部造”
    “兵部的老爺為啥不自己造？”
    “因為咱們造的槍炮，打的又遠，又價格還便”
    “啊？”
    “陳廠長，你剛來不了咱們老爺，咳咳，上麵有”
    “明白明”
    陳氏族人對李鬱的敬仰，又高了一
    投靠了一個背景深厚的主子，總是件好
    在大清做商人嘛，後麵沒幾個紅頂子撐腰，衙役都敢上門搞
    ……
    西山島高處的獨立小院，
    一人匆匆叩門進入，稟告杜仁：
    “我在鐵廠附近，發現了一個暗”
    杜仁正在翻閱煤礦的日產量報告，停手問道：
    “哪一方的探子？控製起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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