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7 留下“蛇”,抑製“群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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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日出東方,海麵絢爛,陽光猛烈。
    近衛軍團依舊身著清軍號服,踏著灰燼進入濠鏡澳市鎮,直撲廣場。
    遍地黃金。
    周圍很遠都有分布,明顯是被炮彈打散的。
    少尉深吸一口氣,站到高處:
    “弟兄們,重申一遍,金子動人心,別給咱近~大清丟臉。”
    “收攏所有金子運回廣州,私藏者槍決。”
    ……
    眾人嘻嘻哈哈,開始收攏金子。
    周圍100丈內都散落著金子。
    3裏內的街道,
    屍體上也能摸出不少金子。
    很明顯。
    有人舍財不舍命,冒著炮擊來撿金子。
    不過,
    濠鏡澳真的沒活人了。
    一些腿腳利索、運氣不錯的家夥還是可以逃掉的。
    少尉無法判斷最終逃走了多少人,但想來一二百人是有的。
    不過,
    這些人最終能活下來多少就難說了。
    18世紀,野性時代。
    老廣農夫、沿海漁民、伶仃洋海盜、南洋殖民者,關關難過,既要錢也要命。
    ……
    少尉不認為無限製炮擊城市有問題。
    他很讚同陛下多次蒞臨軍團,對軍官們講的那些話。
    要完成四海一統、天下富足的帝國理想――就必須摧毀很多的敵人,有外麵的,有內部的。
    這個過程是漫長、複雜、血腥的。
    近衛軍團是陛下最忠誠的劍。
    而,
    吳國現在需要和各國維持良好的海上商貿關係,不能輕啟戰端。
    小小的濠鏡澳就成了塊麻煩地。
    打,會引起南洋殖民者警惕,兔死狐悲。
    留,是個毒瘤。
    籠絡?
    衰敗的撮爾小國弗朗機,實在不值得吳國尊重。
    ……
    不如,
    借助戰爭的煙霧彈,把孩子和洗腳水一起倒入伶仃洋。
    大吳是文明的,不愛濫殺的,保護各國利益的。
    總之,
    這口黑鍋必須乾隆背起。
    互相栽贓,也怪符合曆史邏輯的。
    反正清廷那邊,也快把李鬱黑成昆侖奴了。
    從江北糧倉頻繁失火開始,到京城糧價飆升,一概歸咎於吳國細作搞破壞。
    情報署長劉千,私下感慨:
    “我要是有這份實力,早攻打紫禁城了。”
    ……
    香山縣,不攻而下。
    城內士紳聯合了幾位縣衙書吏,說服了駐紮在城內的綠營千總投誠。
    將知縣綁了,連同大印一起送去了廣州。
    吳軍輕鬆控製香山縣~
    意料之外,情理當中。
    這些士紳害怕成為殉葬品。
    區區小縣明顯守不住,抵抗最終的結果就是,所有人抄家滅族,為知縣殉葬。
    我大清士紳不可能這麽忠貞。
    何況,
    這是兩廣,兩廣士紳從來沒真正服過清廷。
    ……
    “陛下聖明。清廷想挑撥土客之爭,給我軍埋雷。結果,陛下反手來了個抵抗城池官紳皆斬,讓士紳和地方官府翻臉。”
    侍衛陸舟恭維的很到位。
    李鬱聽的很受用。
    總之,
    廣東目前進展很不錯,除了肇慶府城,以及更偏遠的雷州府、瓊州府、高州府。
    其餘州縣全部實控。
    文官均已進駐,推行新製。
    僥幸未被清除的豪強們很順從,因為有前車之鑒。
    廣州城官吏、士紳、大商賈血淋淋的幾百具屍體就是最好的例子。
    李鬱想了想,
    說道:
    “要讓兩廣明白,第一,吳軍的刀很快。第二,寡人是講信譽的。”
    陸舟快速記錄。
    之後會將這兩點訓示傳達到各州縣文官案上。
    ……
    陸舟走後,新任廣州知府福成來了。
    匯報完了工作內容後,
    他欲言又止。
    李鬱笑了:
    “福成,你有什麽事嗎?”
    “陛下,臣有個困惑。”
    “講。”
    “金山衛是我吳國最重要的海貿港口,那廣州港以後的定位?”
    李鬱一愣,
    這確是個問題。
    從航海條件考慮,廣州港的地位遠遠優於金山衛。
    但是,
    豈能隻考慮航運因素呢。
    ……
    “陛下?”
    “茲事體大,需再三斟酌。不過,寡人可以給你一個許諾,廣東本省出產的茶葉、絲綢、瓷器皆從廣州港出口。另外,進口南洋大米優先走廣州港。”
    “謝陛下。”福成又說道,“臣,還有一事。”
    “嗯?”
    “珠江外海,海盜猖獗,夷艦出沒,敵我難辨,臣擔心~”
    李鬱壓低聲音:
    “造船署已經進山砍伐鐵力木,順西江飄下,同時在民間收集鐵力木,籌建水師急不得。盤踞大嶼山的尼德蘭人,暫不處理。”
    “請陛下示下!”
    “尼德蘭人和沿海海盜,就好比蛇和老鼠的關係。蛇是會吃老鼠的,打掉這條蛇,老鼠就會猖獗。先留著吧!”
    “那,濠鏡澳的弗朗機人?”
    李鬱笑了:
    “濠鏡澳已經沒人了,這是機密,不得和任何人提起。”
    “遵旨。”
    ……
    李鬱冷不丁說道:
    “你最近臉色不好,少喝點酒。”
    “為了陛下的大業,臣喝點酒不算什麽,隻要能換來廣東地麵安寧。”
    “你們父子倆有心了。”
    福成恰到好處的眼眶微紅。
    不是虛偽,是演習慣了。
    從會走路開始,就天天演戲,久而久之,就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李鬱突然感慨道:
    “寡人有2個結拜兄弟,一個是你,一個是老胡。你倆雖然都不在主戰場衝鋒陷陣,但都很重要。”
    “好好幹、莫要有什麽心理負擔。將來,寡人定不負你。”
    福成趕緊下跪,表情肅穆:
    “臣對天發誓,定然將廣州變成華南工商重鎮,為陛下經略南洋打造一處完美跳板。”
    ……
    這段時間,福成坐鎮廣州,安定民心效果顯著。
    民心,
    不是指老百姓。
    而是特指宗族、士紳、商賈~
    這幫人不能成事,但是可以壞事。他們是刮來刮去的風,庶民是牆頭的草。
    福成父子倆,天天在知府衙門大擺流水宴。
    各路人馬都在邀請之列。
    從宗族到商賈,從廣府到客家,從江湖到降官。
    父子倆喝的是昏天暗地,車軲轆場麵話反複講,伺候酒宴的丫鬟都能流利背誦了。
    不過,
    真的有效。
    廣東豪強,或多或少的都搭上了便車,沾了光。
    粵北忙著開礦,光明正大的招募礦工。
    粵西忙著開作坊,冶鐵、燒瓷。
    老廣務實,向錢看。
    所有人突然覺得吳國眉清目秀,挺好的。
    ……
    因為戰爭造成的流民被廣州衙門組織起來,以每天2頓飯外加50文工錢的報酬,清理滿城廢墟。
    這塊地的位置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