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墨般漆黑。
    破敗的伏家祖宅，最中間的明珠院，久違的亮了起來。
    “顧暖啊，顧暖，你說你蠢笨如豬，那個殺人如麻，權勢滔天的首輔陸湛都和離了還這麽在意你。”
    “你可真是傻人有好命。外祖父喝了我送的毒酒，還給我說你怕痛，給你個痛快。”
    “還有你那個戰神舅舅，今夜過後，也不存在了。誰讓他隻對你好，我那麽辛苦的討好他，卻對我冷眼辭色，視而不見。”
    身穿最新絳色潞綢宮裝的女子，精致的妝容，眼睛裏是遮不住的憤恨和嫉妒。
    她盯著麵前因為失血過多昏迷過去的女子，咬牙切齒的發泄了一通。
    猶不解恨。
    這些事，就應該讓她清醒著聽著。顧暖越痛苦，她就越開心。
    顧畫抄起桌邊早已放涼的茶水，朝著昏迷的女子直接潑了過去。
    顧暖是被從地牢裏提出來的，受過了刑，還在發著熱，本就隻剩下一口氣了。
    這盞冰涼冰涼的茶水，徹底讓她清醒了過來。
    “是你啊。”
    顧暖艱難的睜開了眼睛，看清楚了麵前的人。
    她低低的笑了出來。
    顧畫是母親在她六歲那年上山為她祈福，路上撿回來的孩子。
    她們年齡相仿，她憐她無父無母，便求母親收她義女。
    她對她比任何人都好，與她分享喜歡的人，喜歡的東西。
    到現在卻落得如此的下場，就連喜歡的人也娶了她。
    顧畫趾高氣揚的坐在顧暖的麵前，宛若一隻打了勝仗了公雞。
    “最後叫你一聲姐姐。我一直沒告訴你，其實我比你大一百天哦。還有爹爹才是我的親爹。”
    “姐姐不知道吧。你叫了十八年的爹爹，不是你的爹爹。你才是那個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野種。就因為你娘是炎朝第一大商人的女兒，我爹才拋棄我們母女的。”
    “姐姐自幼人人疼愛，天真無邪。可我呢？生下來就是人人喊打的野種，都是你們娘倆，要沒有你們我也會有疼愛自己的爹爹和娘親的。”
    顧畫吐出這個驚天大消息之後，成功的看到顧暖偽裝的淡然露出了絲絲裂紋。壓抑在她心頭的那口濁氣，才消散了些許。
    等今夜過後，顧暖隨著這座伏氏祖宅一起消失。伏氏家族積累下來的財富，沒了後人，還不是落在名義上的後人，她的頭上了。
    辛苦打拚了一輩子，最後盡數為仇人做了嫁衣。
    想到伏書衡自願喝了毒酒，為換取她給顧暖一個痛快的死法。顧畫哈哈大笑起來，在商場叱吒風雲，老奸巨猾的老狐狸，竟然也有那麽單純的一天。
    “妹妹怕是不知道，外公。”顧畫下意識的叫出這個稱呼，她精致富有攻擊性的眼妝，襯的眼波流轉。“看我，叫什麽外公。伏書衡以為自己配合的喝了毒酒，我就會不折磨你。他可真是單純。妹妹怕是不知道，那毒酒我是用的你的名義送過去的。是你毒死了最寵愛你的外公哦。”
    顧暖的心似是被什麽揪了起來，她已經感受不到身上的痛了。
    她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吼道：“你這個畜生。你怎麽可以，他也是你的外公。”
    顧畫看到她崩潰絕望的樣子，頗為高興：“怎麽不可以呢！顧畫可是你的好外公給我起的名字啊。畫啊，聽話的話。他要我永遠聽你話，護著你，為你抗風遮雨。顧暖，世間好事怎麽可能全被你占著呢。我不是你家看門狗，我是要你們命的閻王。”
    顧畫突然笑了起來，神情頗有些癲狂。
    “設計伏家，我全參與了。我早就跟了三皇子，這天下，伏家無盡的財富，還有伏家軍都是我和三皇子的。我將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顧畫站了起來，一腳碾上顧暖受了鞭刑不成樣子的手指。
    顧暖知道了這麽多，顛覆了她十八年認知的所有事。
    全都是因為她的愚蠢，才害的至親至愛之人慘死，“外公，舅舅。娘親。”顧暖號啕大哭，無邊的恨意和憤怒快要讓她整個人爆炸。
    “去死吧。”不知道哪裏來的一股力氣，讓顧暖衝向顧畫。
    她還沒有碰到顧畫，就被突然進來的三皇子蕭成業一腳踹了出去。
    顧暖一口鮮血吐出，害她和她至親至愛的渣男賤女一起出現了。
    她的眸子因為怒火旺盛，而變得通紅。
    仇人就在麵前，她卻無法手刃仇人。
    無邊的憤恨和悔意，快要把她淹沒。
    若她聽外公的話和那個雙魚玉佩少年定親，或者不和陸湛和離，就不會掉進蕭成業甜言蜜語的坑裏，是不是就不會引狼入室。
    娘親教她管家，她要是不撒嬌躲懶，說有顧畫在，她不操心。
    會不會就不會落得這麽淒慘的地步。
    顧畫親昵的依偎在蕭成業的身旁，巧笑倩兮：“殿下，等我們拔掉陸湛這個釘子，殿下的大業就再也沒有絆腳石了。”
    蕭成業臉上滿是誌得意滿，寵溺的看著身邊的女人。
    顧畫真是他的寶。
    要不是這個女人，他還不會發現權傾朝野，殺人如麻，冷心冷情的首輔大人也是一個有軟肋的人。
    他的軟肋竟然是一個休掉他的蠢女人，炎朝首輔可真是一個癡情種。
    蕭成業直接拎起地上的顧暖，等著陸湛過來送死。
    他的好大哥，沒了陸湛，就什麽也不是！
    顧暖被拖著出來，一眼就看到了對麵人群中的陸湛。他穿著青色的衣衫，腰間係著一塊白色的魚形玉佩。
    “妞妞啊，雙魚玉佩是姥姥留給你的，隻能送給喜歡的人。你那塊你就直接送送人啦。”
    “那個哥哥沒飯吃了。我喜歡哥哥的，我給他說等他好好吃飯，長大了我就娶他的。”
    一老一少在的交談聲在記憶裏慢慢消散。
    顧暖此時已是淚眼婆娑，那些被她遺忘的童言童語，沒想到有人在認真的履行著。
    陸湛的目光一直在顧暖的身上。
    見兩人目光傳情，蕭成業更是開心。
    上天果然是眷顧他的。
    幹掉陸湛，皇位唾手可得。
    蕭成業示意身邊的暗衛把刀架在顧暖的脖子上，扔了一把匕首到陸湛的麵前，放言道：“陸湛，今日你死，顧暖活。反之，顧暖死，你活。二選一。我說到三。”
    “一。”
    蕭成業剛開口數了一個一,陸湛就撿起了地上的匕首，舉起來放在自己的脖子邊。
    隻要他再往前兩公分，就會命喪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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