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是薑子淵了。
    九歲的小孩隨身帶著匕首，在深夜正常人都在熟睡的時候，還能如此警覺。
    昨天還在憐惜碎片的係統：糟糕，為什麽感覺這個薑子淵也是朵小黑心蓮？
    “是我，溫瑤。我來給你送藥。”
    少女說話帶著很重的鼻音，糯糯的，乍一聽像是在撒嬌。
    燭火豁然亮起，映照出屋內的情況。
    薑子淵的臉上還殘有沒褪去的肅殺之意，手裏緊握的短刃泛著寒光，正抵在溫瑤的脖頸處。
    看清了來人，少年仿佛被抽幹了所有力氣，跌坐在一旁，緊促地喘著氣。
    “公主殿下深夜來訪，驚煞子淵了。”
    嚇到崽崽了。
    溫瑤的神色認真：“抱歉，我也不想的。”
    為了安撫驚色未定的少年，也為了抓住教育崽崽的好機會，她耐心地和薑子淵解釋。
    “燕薑素來不和，如果我讓太醫院遣人為你看診送藥，他們請示父皇後一定不會來……或者隻是做做表麵功夫，開些療效不好的藥。”
    一口氣說了大段的話，喉嚨的刺痛感更加明顯了。
    溫瑤咽了下口水，扶著桌沿坐下。
    “隻好給你吃我的藥了。”
    她把食盒放到桌上打開，從裏麵拿出三個罐子，邊拿邊說：“這罐是治療風寒的，這罐是滋補身體的，這罐……這罐是果脯蜜餞。”
    薑子淵的表情險些維持不住。
    少女如數家珍地拿出一堆東西，完全超乎了他的預料。
    甚至連去苦生津的蜜餞都帶來了。
    他的嘴角垂下，眉毛皺起，似是愧疚極了：“吃公主殿下的藥？您……您也生病了嗎？可是子淵渡了病氣給您？難怪他們都說我是……是禍端……”
    他說得太急，以至於說到一半就不住地咳嗽，小心翼翼地去看溫瑤的反應。
    “不是，”溫瑤沒有多說，很堅定地重複了一遍，“不是你渡了病氣給我，你也不是禍端。”
    她從食盒的下層拿出一隻油紙包著的燒雞，推到薑子淵麵前。
    “你生病了，要吃得更有營養些，不要多想，所謂雙生子中的福禍星，不過是百姓對鬼神的盲目迷信。”
    “鬼神不會把世人的福禍寄托在幾個孩童之上。”
    溫瑤自己就是神仙，話說的十分篤定。
    她的語氣有些語重心長，沙啞虛弱的聲音，不如昨日那樣脆生生的惹人喜歡，但無比清晰地傳進了薑子淵耳中——
    “若真有鬼神，也當憐惜你才是。”
    兔妖的手掌輕輕摸上少年的頭。
    因為是深夜，薑子淵柔軟蓬鬆的烏發沒有束起，自然地垂落。
    嗯，滑滑軟軟的，和她想象的觸感一樣。
    昨天就想摸一摸了。
    碎片雖然處境艱難、疾病纏身，發質也不算好，但一頭墨發打理得很仔細。
    愛幹淨的崽崽，可愛。
    摸到碎片頭的兔妖有幾分雀躍。
    少女的麵色潮紅，但手掌冰涼。
    這一次，薑子淵強行忍住躲開的衝動，任由溫瑤的手撫摸他的頭頂。
    少年的瞳孔裏凝聚著瞬間翻滾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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