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激怒孟霧看黑化值漲沒漲來判斷他是不是碎片。
    溫瑤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也太荒謬了。
    但兔妖轉念一想，這的確不失為一個辦法。
    “孟霧處長，這塊我還不是很懂。”少女的手指指向了一個同類型的題。
    相似的內容她已經問過好幾遍了。
    耐心再好的人心裏也難免會滋生些怨氣。
    可是孟霧沒有，他隻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就俯下身子執筆仔細地勾畫。
    “這道題隻要記住靈族和狼族的對立統一史是從哪年開始的就可以了，你看這裏……”
    男人身上有股很好聞的胡蘿卜汁味道，因為離得近，她甚至能分辨清楚出這個胡蘿卜是不是有機的。
    好聞，想吃。
    但溫瑤還是悄悄往後退了一點。
    總覺得兩人間的距離太近了些。
    讓兔子有點不自在。
    “啊啊啊宿主，你看門外！”
    係統突然叫起來。
    溫瑤順著小統的話看過去，竟然看到白天還昏迷的小貓現在活潑地扒著籠子欄杆。
    “領導，你家的小貓太粘人了，從醒了開始就一直叫，那個銀發的靈族獸族說他這麽叫是想來找你，我就把它帶過來了。”
    阿莓輕描淡寫地用“太粘人了”幾個字概括了這隻白貓。
    但其實何止。
    這小隻貓昏迷的時候撓花了兩個工作人員的臉不說，剛醒過來就差點毀了特設局價值幾千萬的儀器。
    一大屋子的醫護人員都鎮不住它，也難怪它能和那群精壯的狼族打架鬥毆。
    還是阿莓當機立斷去問了那個銀發男人。
    他讓阿莓把小貓帶到溫瑤這裏，而且還特意交代了她不要用肢體直接接觸到小貓。
    這招果然好使。
    她一和小貓說要去找溫瑤，恨不得把整個特設局鬧翻的小貓立馬就不叫了，也不作勢要咬人了，甚至非常配合她鑽進了籠子。
    “領導，要不然你抱他一下？”
    阿莓可憐兮兮地揉了揉小貓的頭……果不其然又是被躲開。
    這貓脾氣大得很，碰都碰不得，又比普通的小貓聰明多了。
    還是要它的主人來治它啊。
    “咪咪……啊不，澤澤……有沒有乖乖聽醫生護士姐姐的話啊？”
    少女半蹲下身子，雙手撐在膝蓋上，眨巴著大眼睛看似乎是驚魂未定的小貓。
    “宿主，是我的錯覺嗎？我怎麽覺得這隻貓比當初看到的還要皮毛光滑鋥亮？”
    係統又和數據庫裏的圖片核驗比對了一下。
    畢竟小白貓這次傷得特別重，係統剛才難得地想發表一些支持小白貓的“愛貓言論”。
    想不到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
    它隨便一對比竟然發現小貓經過這一次打架，身上的新傷雖然多了，但都是不太嚴重的皮外傷。
    真正嚴重的舊疾大部分都痊愈了。
    溫瑤甚至可以伸出手去摸摸它的頭。
    她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
    “白石說了，因為他是獸族母親和其它族的父親雜交生出來的小貓，身體雖然不能進化成人族形態，但是自愈速度出其地很快。”
    兔妖回想起白石說的那些，有點遺憾地和係統感慨。
    細膩的皮膚觸碰到光滑的毛發，一人一獸的體溫通過手指傳播交纏，溫暖得讓獸想要閉上眼、沉溺其中。
    偶爾白澤也懷疑……這個人類少女是不是特意學了某種控製獸族的魔法？
    溫瑤其實就是傳說中的精靈族吧……
    不然她怎麽能輕而易舉地影響他的心緒？
    不管是用彩票中獎的全部金額去購買了貓糧、日常中毫無保留的悉心照顧、還是在偏遠的郊區裏義無反顧地擋在他麵前……
    一個人類少女，能為一隻流浪小貓做到這個地步……
    白澤覺得她愚蠢，這種善良純真的性格遲早要在人類世界裏吃虧。
    尤其是在人心叵測的特設局，她還要競選局長。
    白澤屬實為她捏了把汗，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她……實在可愛。
    如果聯姻對象是她……
    白澤仔細想了下。
    他不太知道什麽是喜歡，可他似乎也不排斥和這個女人共度餘生？
    貓糧雖然難吃，但他還有好多好多張彩萍，可以供她買很多很多食物。
    他也可以加快解決狼族的事情，給他們的婚禮營造一個安全穩定的環境。
    她那麽嬌氣，在人族和獸族之間來回奔波一定不好受，白澤可以按照人類的習俗在人類世界舉辦婚禮。
    他想了很多，甚至開始規劃起婚禮的細節從場地布置、禮儀花童、戒指設計——
    怎麽樣能融入少女喜歡的“紅豆”元素。
    在發現人族的外派對象的備選名單上有溫瑤的時候，白澤也不好說自己是出於什麽樣的心態，讓白石去查了人類世界的結婚習俗。
    包括他教給白石的那套說辭，其實也是為了更好地待在她身邊。
    他不想馬上和溫瑤挑破自己的身份，不然搞不好會嚇跑她，這才編了那麽多話，既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又能留在溫瑤身邊。
    反正他的獸族形態有缺陷。
    絕大部分人類都發現不了他其實是獸族。
    這也是生平第一次，他有些感謝自己這副弱小的、和其它靈族不一樣的獸族形態。
    白澤不願意承認自己是患得患失。
    但他的確希望能先和溫瑤聯姻結婚，再挑明身份。
    到時候聯姻，她發現自己就是靈族少族主，還不知道會是什麽表情呢！
    白澤越想越多，白色的小腦袋無意識地在溫瑤手底下蹭了蹭。
    怎麽看都和一隻會撒嬌的普通小貓沒什麽區別。
    如果白石在場，他一定會狠狠地作詩一首來痛斥自家少主的墮落。
    少主看似知道所有幕後細節、掌控一切，其實……根本就是有點被這個人類少女馴服了啊。
    —
    “一醒來就鬧著來找我了嗎？澤澤，不能這樣任性，你還是要聽醫護人員的話，這樣你的白石大哥哥也會快點好起來……”
    兔妖完全不知道麵前這個乖巧到會主動蹭她手掌的小貓已經在腦海裏想象和她的結婚畫麵了。
    她隻知道咪咪，啊不，澤澤……它不太配合醫護人員的工作。
    特設局這個部門專門負責獸族的臨時治療，冷不丁來了澤澤這樣一個普通的小貓，還真的不太適應。
    各種藥也不敢忽視劑量隨便使用……
    因為抽調人手在協助製服白澤，其它獸族的治療多少被耽誤了一點。
    在知道小貓的身世以後，溫瑤和它交流起來就更加地理直氣壯。
    畢竟是雜交的小可憐，進化不出獸族形態，但智商很高，應當能明白她的大部分意思。
    少女搖了搖頭。
    她充分尊重小家夥自己的意見，“你不想在這裏接受檢查和治療嗎？不想的話就搖搖頭。”
    還白石哥哥？
    白·實際上比溫瑤大很多歲的·澤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
    他咬咬牙，豁出去了，委屈地“嗷”了一聲，第一次完全故意露出這副取悅溫瑤的可憐模樣，堅定地搖了搖頭。
    兔妖“啊”了一聲。
    還真的是這樣啊。
    真的不願意在特設局接受獸族的檢查和治療啊。
    溫瑤又轉過頭問阿莓。
    “阿莓，醫生怎麽說？澤澤可以接受特設局為獸族準備的藥嗎？”
    “啊，是這樣的領導，我特意問了醫生，他們說雖然沒有給小貓做過檢查，但是據他們的觀察，小貓的回複速度肉眼可見的快，哪怕不通過人為幹預，也能很快好轉起來……”
    “為了不影響別的獸族的治療體驗，他們反而建議領導你把小貓帶回家，讓他自行恢複，或者可以通過普通的寵物醫院加以幹預治療。”
    特設局的治療和普通的治療的確區別很大。
    看來，溫瑤還是不可避免地要花上一筆不菲的費用去人類世界的寵物醫院給澤澤看病。
    這樣才能真的心安啊。
    兔妖又摸了幾下小貓的頭，溫柔地像是一陣風吹過。
    “我知道了，那你在病房乖乖等到下班，我就帶你回家。”
    “帶你回家”四個字讓白澤的心髒略微顫了顫。
    它很配合，會隨著她的動作晃動小腦袋。
    好可愛！
    溫瑤不太擔心那麽多了。
    就憑小貓的身世，它自行恢複的速度也不會太慢。
    領小貓去人類世界的寵物醫院看隻是圖一個心安。
    在費用方麵，溫瑤也沒有之前那麽擔心了。
    資源開采的一線已經傳來了好消息。
    由溫瑤預測確定的位置發現了存在大量煤炭資源的跡象。
    隻要再過幾天，隨著挖掘進度的深入推進，越來越多的煤炭資源被發掘出來……
    特設局局長的位置，溫瑤勢在必得。
    —
    “領導，獸族的代表團不是到人族了嗎？有代表問起我聯姻的事，我應該怎麽給回複呢？”
    阿莓突然想起來，今天她還遇到了獸族的代表團，對方很直白地問了她“你們的局長競選人有沒有考慮到獸族那邊常駐”。
    獸族那邊的聯姻備選雖然還沒有向人族公開，但好像已經選定了。
    反而是人類這邊，連個確定的名單都沒有。
    這次代表團剛來安頓下來，已經有五位代表先後明示或暗示地和阿莓打聽起聯姻的人選了。
    都被她搪塞過去了。
    不過阿莓印象非常深刻，她上次和溫副局長說的時候，對方還似乎認真地把這件事納入了考慮範圍。
    也不知道溫副局長現在想不想去了。
    “聯姻？溫副局長要被外派到獸族領域了嗎？”
    溫瑤還沒回答阿莓的話，孟霧就從陰影裏走了出來。
    該死的，這在個世界才進入身體幾分鍾，怎麽就聽到小瑤兒要去什麽聯姻？
    如果不出他所料。
    按照長珩那個德行。
    這個聯姻對象大概率就是他自己吧？
    男人有意識地瞥了眼那隻小貓。
    溫瑤似乎很喜歡這隻小貓？
    以前在仙界從來沒聽說過溫瑤有養貓的習慣。
    聽到孟霧冷沉的聲音，兔妖脊背一僵。
    “黑化值增加……黑化值增加……”
    腦海裏，黑化值警報器的聲音不絕於耳，短短幾分鍾之內，黑化值總值輕易就飆升到了65點。
    “啊宿主，這下能百分百確定孟霧是上仙碎片了，你看黑化值都上漲得這麽明顯了！”
    係統的反應很大，恨不得放一串煙花慶祝！
    它很高興，終於幫溫瑤鎖定了碎片的身份。
    “宿主，它是因為聯姻漲的黑化值嗎？你要不要試試看解釋幾句，看看黑化值會不會停止上漲？”
    據係統的觀察分析，如果孟霧是上仙的碎片，那現在黑化值上漲的原因極有可能是他聽到了宿主要和獸族聯姻。
    進而腦補了什麽不該腦補的，這才引得黑化值不停上漲。
    係統真誠地建議溫瑤再從反方向試試。
    溫瑤也更認真地開始想起說辭。
    要怎麽回答孟霧。
    —
    思索了半天，一向喜歡打直球的溫瑤這一次也打算打直球。
    她說的直白。
    “我不會外派去獸族，更不會和獸族聯姻，我不喜歡獸族——”
    少女的頭搖成了一個撥浪鼓，恨不得發出反對的敲鼓聲。
    甚至，怕這幾句話的力度不夠，她還更有氣勢地補充了一句——
    “我不會喜歡上任何獸族，我有喜歡的人族了！”
    被溫瑤抱在懷裏的小貓突然僵住了身體。
    “喜歡的人”。
    “的人”。
    “人”。
    溫瑤有喜歡的人族，也不會和獸族聯姻。
    也就是說他剛才設想到的。
    人類習俗、鮮花禮儀、紅豆元素、少女驚訝的神情……通通都不會出現。
    她這麽好。
    她喜歡的人族如果不傻一定也會喜歡上她。
    她和他或許會結婚，成家。
    少女口中的“回家”的那個“家”。
    有可能會變成她和別人的家。
    別的人族的家。
    小貓幽綠色的眸子瞬間瘋狂湧上晦暗不明的情緒。
    深綠色變得極致濃稠，好像一眼就會完全溺斃其中。
    白澤甚至覺得自己已經不會呼吸了。
    他感受不到自己胸膛的起伏、心髒的跳動。
    滿腦子都回蕩的，都是溫瑤的那幾句話。
    “我不會外派去獸族，更不會和獸族聯姻，我不喜歡獸族——”
    “我不會喜歡上任何獸族，我有喜歡的人族了！”
    怎麽……可以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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