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瑤上一次聽白澤說這麽多話還是在特設局的總結大會上。
    他當著陳守正和老局長的麵譏諷狼族。
    男人的聲調和那次截然不同。
    帶著無奈與……落寞？
    落寞？
    兔妖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她怎麽會聽出落寞呢？
    “啊啊啊宿主，不行，你可不能心軟！”
    係統發現自家宿主沒了聲音，以為她是因為白澤的話產生動搖了，馬上開始譴責這個奇怪的獸族少族長。
    “他就算是真的受重傷流浪了一陣子，也不應該把宿主你變成貓啊——”
    係統始終保持著清醒。
    白澤的苦難和宿主又沒有關係，它受傷又不是它家宿主害得。
    而且她家宿主還算得上是白澤的恩人呢！
    要是沒有宿主把白澤撿回去，他指不定會直接被狼族找到、撕成碎片了呢。
    咦，碎……碎片……
    係統的處理器分析了一下這兩個字，某些結論呼之欲出……
    但沒出。
    到底為什麽……有種便秘感啊喂。
    —
    兔妖並沒有像係統想象的那樣開始心軟原諒。
    相反，她更加生氣了，
    “那我現在變成這個樣子是不是你造成的？你為什麽要把我變成小貓？”
    溫瑤的“喵喵”聲透露出明顯的情緒。
    這已經是她第好多次問了。
    白澤要是再不回答……她就……她就要撓人了！
    多荒謬啊。
    身為人類的溫瑤要撓身為獸族的白澤。
    “是。”
    出乎溫瑤的意料。
    今天的白澤總是又避而不談又直率承認。
    詭異到她身上的毛發炸得越來越尖，不像小貓，倒是像一隻刺蝟了。
    雖然……溫瑤的確是想知道真相。
    但是白澤就這樣直白地承認了，反而讓她感覺……有點奇怪。
    “為什麽！！！”
    兔妖已經不是在問了，完全是在質疑和氣憤。
    “……”
    男人的頭低垂著，鬆軟輕柔的頭發配上他的大個子，竟然不顯得違和……
    可能是因為他的四肢肌肉勻稱卻並不誇張吧。
    鬆軟輕柔啊，好像在說某種小麵包。
    拒絕了剩下一大盤烤肉的溫瑤咽了咽口水。
    她還沒吃飽。
    感覺小麵包……啊不，白澤的頭很好摸的樣子……啊呸。
    為什麽會覺得他的頭好摸啊？
    溫·小貓·瑤在這裏呆呆地搖頭晃腦。
    那邊的男人也站在那裏沒動，好像一尊雕像。
    “溫瑤，因為我喜歡你——”
    雕像開口說話了。
    不愧是雕像，就是一語驚人哈哈。
    白澤今天似乎就是打算直接震撼死溫瑤。
    兔妖承認，她被震撼得很徹底。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白澤怎麽會喜歡她？
    第二反應就是……他喜歡她為什麽要把她變成小貓啊？
    兔妖的吐槽還憋在嘴裏，係統先繃不住了。
    “宿主，喜歡你和把你變成小貓有什麽關聯啊？這……這個白澤……”
    係統它也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
    但是它好像突然想通了什麽，不再重複單調的話，隻是單純重複一個詞——
    “碎片……”
    “！”
    溫瑤難得和小統的腦電波處在同一個頻率。
    是了。
    喜歡她但是囚禁她……這樣的事情，怎麽聽怎麽像是黑化值超一百點的碎片能做出來的事情。
    白澤……碎片。
    孟霧隻是冷淡了一點，偶爾溫瑤甚至會覺得這種冷淡還是他刻意裝出來的。
    他其實不是這樣的性子。
    但是白澤……白澤是真的挺瘋的。
    都把她變成貓了。
    之前溫瑤不願意相信自己真的成為了一隻貓，潛意識裏都是抗拒。
    但是現在她接受了自己變成一隻貓的事實。
    那就很清晰了。
    人族連自然資源都預測不準，是不可能有這樣直接轉換基因的手段的。
    白澤必然是用了什麽獸族的辦法。
    她之前通過特設局的局長理論考試的時候，好像隱隱約約中有過類似的題目。
    獸族……有自己的遠古秘術。
    隻是這些秘術往往代價很大，被稱為邪術、全族禁用……
    能把普通的人類變成獸族，除了這種代價大效果好的秘術，溫瑤想不出還有什麽可以做到的了。
    這麽一想，白澤似乎真的比孟霧更像碎片。
    起碼……他比孟霧更瘋狂。
    “當一隻小貓不好嗎？”
    男人很坦率，但可惜關於為什麽要把溫瑤變成小貓這一點，他依舊沒有給出回答，隻是反問溫瑤。
    平心而論，溫瑤覺得當一隻小貓其實……還不錯。
    至少她最近吃好吃的、睡豪華窩、滾軟地毯。
    體驗感不是一般的好。
    “宿主，敵人使用了誘導法，可千萬不能投降啊！”
    溫瑤沒說話，係統就知道它家這個容易心軟的宿主恐怕又產生了動搖。
    “當小貓確實還不錯……不過，想不想成為小貓是我的選擇，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私自做出了這樣的事情，這……這是不對的。”
    溫瑤大大方方地承認了自己喜歡當一隻小貓。
    畢竟她本來就是兔妖。
    對當別的小動物沒有什麽排斥。
    但凡換一個普通的人類女子在這裏，大概率就要生氣崩潰了。
    估計她會覺得白澤物化女性、自私陰險……
    可是現在在這裏的是溫瑤。
    係統感受到了熟悉感。
    奇怪宿主和奇怪碎片的腦回路奇怪地對上……
    那種外人很難插進去的奇妙磁場……
    “宿主，白澤……白澤才是碎片吧？”
    係統驚呼一聲。
    原來它和宿主從始至終就把碎片是誰搞錯了嗎？
    怎麽比上一個世界還死亡。
    上個世界的碎片一分為二，起碼它和宿主沒有搞錯過碎片。
    不論是唐立還是羽，都是碎片。
    攻略誰都算不上錯，隻是過程曲折了一點罷了。
    但是這個世界。
    啊。
    大失誤！
    係統終於決心再回一趟總部了，調整一下它的核心監測係統。
    不能每次連碎片都識別不出來啊。
    不能給宿主帶來什麽幫助就算了，起碼不要成為宿主的拖累。
    係統在心裏暗暗發誓。
    “我……我也覺得白澤有可能是碎片。”
    兔妖不意外係統會這麽說。
    看來她和係統的感覺是一樣的。
    “可是……要怎麽證明確定呢？”
    兔妖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一開始係統都能又快又準地確認碎片是誰。
    這幾個世界它的識別係統失靈，溫瑤和係統確定碎片的方法……就是隨意做了些感覺會引起黑化值升高的行為，來看黑化值警報器響不響。
    通過這種觀察黑化值起伏的方式來判斷碎片。
    “宿主你放心，我現在就回總部維修，勢必修好我的識別係統，保證你下一個小世界不會再認錯攻略對象了！”
    係統信誓旦旦地保證，頗有幾分賭咒發誓的意味。
    溫瑤小小地驚訝了一下。
    她隻是隨便和係統說說罷了，並不是想逼係統回去檢修的意思。
    “小統，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我不想你離開。”
    如果白澤真的是碎片，那溫瑤在這個世界攻略錯了碎片，一切都要從頭開始。
    她還是希望這種時刻係統能陪在她身邊。
    “啊宿主，我去意已決，你不要再提，等待我維修歸來就好！”
    係統一聽就更來勁了。
    瞧瞧瞧瞧，它的宿主多麽好啊，它的失誤鬧了一個攻略錯碎片的結果，宿主還會不舍得它。
    “宿主加油，希望等我再回來的時候，你已經把碎片攻略得七七八八了！”
    行動力很強的係統幹脆直接動身回總部了。
    ……
    小統它似乎沒意識到……白澤是不是碎片現在還沒辦法確定。
    萬一……她是說萬一……白澤也不是碎片呢？
    那……那才是真正的地獄模式啊。
    —
    白澤被溫·小貓·瑤教育了一頓。
    出乎他的意料，溫瑤竟然直接承認了當小貓很好。
    在這個基礎上義正言辭地指責他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就把自己的意誌強加在她身上。
    條理性很強、攻擊性很強。
    但是白澤莫名地覺得溫瑤有種又乖又憨的感覺。
    他把她變成了貓。
    正常人都會恐懼害怕吧？
    哪怕她作為特設局的局長，對這些事情接受度更高一點，也不應該理所當然地和他承認當小貓很好……
    這樣，反倒……更勾人。
    想把她當成一隻小貓養。
    心底像是有羽毛輕輕劃過，男人蹲下來，認真地看著這隻小白貓。
    雖然是小白貓，但是和他的獸族形態截然不同。
    她就是當貓，也是這樣可愛招人喜歡的小白貓。
    “對不起。”
    男人的耳垂微微發燙，小小的尖銳輪廓徹底染上粉紅色。
    如果白石在場，知道溫瑤和係統想要攻略他家少主，一定會嗤之以鼻。
    他家少主當然是不可以被攻略的！
    因為……他早就自我攻略完了啊喂。
    —
    溫瑤微微抬起脖頸，保持著一個仰視的姿勢，把白澤的反應一覽無餘地看在了眼裏。
    就是五官再鋒利的人，隻要他紅著耳朵道歉，都很難不產生一種“狗狗”的氣質。
    何況……白澤的臉長得那樣好看。
    他……不管是普通的人類世界的小貓，還是不能變成獸族形態的雜交品種、還是純種的靈族少族長……
    說到底，都是她養過那麽久的小貓。
    是她一塊一塊喂過紅豆麵包的。
    上仙的碎片總是對她有種無形的吸引力。
    這個世界她和係統雖然把碎片是誰想錯了。
    但是……溫瑤從一開始遇到澤澤的時候就很喜歡它。
    帶血的流浪小貓，她除了憐惜喜愛，絲毫沒有考慮過它會不會有寄生蟲、傳染病……就直接把它撿回了家。
    後來在發生火災的時候，她也是在當時她認為的碎片“孟霧”和澤澤之間選擇了先去救澤澤。
    她找出了一大堆理由來說服自己。
    但其實心底早在一開始就有了傾向。
    原來，一切冥冥中早有預兆。
    兔妖感覺自己的臉又有點發熱了。
    但是小統說過她的毛發會蓋住膚色。
    根本看不出來她的臉紅。
    所以兔妖十分大膽，任由自己的臉越來越發燙。
    “知道錯了就好。那……你什麽時候把我變回來啊，澤……澤少主。”
    糟糕，說順嘴了，溫瑤下意識地就想叫他“澤澤”了。
    兔妖已經沒有那麽生氣了，但她還是繃著臉，等待白澤給她一個回答。
    男人沉默半晌，見溫瑤堅持仰著脖子，靈動的黑眼睛寫滿認真，仿佛他不回答就不會把視線移開一樣。
    他還是回答了溫瑤，聲音放得很輕，要不是溫瑤耳朵好，她肯定就聽不到了——
    “……時間到了，自然就變回來了。”
    啊，還好還好。
    還能變回來就好。
    溫瑤在心裏鬆了一口氣。
    還能變回來就說明白澤雖然有點瘋狂，但是不至於到壞的程度。
    最多隻能算是有點偏激。
    果然，不愧是上仙的碎片啊……
    小貓形態的時候不咬她，人類形態的時候還幫她競選特設局局長。
    “那什麽時候才能到時間啊？”
    溫瑤問出了這句話，但是她突然想到那次白石領著澤澤來看他。
    澤澤一反常態地咬了她的手指。
    那是澤澤唯一一次咬她。
    想必……就是和把她變成貓的秘術息息相關。
    溫瑤悄悄咽了咽口水。
    “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白澤雙手把溫·小貓·瑤捧了起來，捏了捏她的臉蛋。
    啊啊啊啊啊！
    “喵！”
    你在做什麽，不要動手動腳的啊……
    兔妖的臉發燙得非常明顯。
    她敢肯定白澤碰了她的臉蛋，肯定察覺到了她不正常的體溫。
    雖然……白澤自己的體溫好像也有點不正常。
    他的手指都好熱啊。
    想通了這點的溫瑤又有底氣了，心裏的窘迫感被自信感壓倒，她甚至提高了音量——
    “你！不許到處亂摸！好好說話，不許說一席話如說一席話！”
    隻可惜她的這具身體隻是個小奶貓，再怎麽樣大聲說話都有種……在撒嬌的感覺。
    不能很好地助漲兔妖的氣勢。
    “亂摸？瑤瑤，不是你自己說把我的身體都看過了嗎？現在又不認賬了？”
    白澤把頭壓低，吐字呼吸都緊緊在溫瑤耳邊。
    小貓的耳朵本來就敏感，溫瑤忍不住來回動了動。
    他……他們靈族不是神獸白虎的後代嗎？
    細算起來屬於貓科。
    但是白澤為什麽給她一種蛇的纏繞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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