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生殺予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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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進澄的意識自沉眠中蘇醒的那一刻,高台上的靈氣也隨之凝聚,如同蠶絲結繭般編織出一具半透明的靈軀,而後再將那道脆弱的意識包裹其
    良久,那身軀與意識完成了初步的融合,伴隨輕微的抽搐,靈軀睜開了
    那雙眼睛如一團安靜燃燒的火,火光中清晰而穩定地映出了王洛的身張進澄錯愕、迷茫,終於自靈軀中吐出一道靈氣卷成的風,發出不可思議的聲
    “王山主……?”
    “嗯,是我,好久不見”
    “為何山主你……啊,是你救了我?你,專程從仙盟趕來此地,救我?”
    王洛說道:“你是仙盟在明州的重要聯絡人,遇到艱難,仙盟自然會來搭何況,你還是靈山弟子我這山主當然要親自前”
    張進澄有些迷茫:“我是……靈山弟子?”
    “嗯,臨時且單方麵征召”王洛笑了笑,“主要為了借飛升錄的力量,將你從這台子裏強行喚這身份你若是不想要,隨時也可以退但我個人建議是不要靈山沒有多少規矩,卻並不缺少福利,保留一個靈山人的身份百利而無一”
    張進澄仍有些摸不清狀況:“我並非仙盟出身,也可以成為靈山人嗎?”
    王洛說道:“你隻是並非仙盟出生,但論及出身,伱已比絕大多數仙盟人都更加根紅苗”
    “?”
    “堂堂凝淵圖英靈,與諸位定荒元勳齊名並列,這已是仙盟最上等的出身,若這樣的人都無法成為靈山人,那靈山上下就再無人可用”
    於是張進澄更加驚詫乃至驚駭:“凝淵圖?這,新恒的定荒大局,難道已經……”
    “倒也沒那麽快,新恒的定荒基石尚未落下,凝淵圖自然也沒有顯所以你當然也非完整的圖上英但你的心境已完美貼合了凝淵圖所需,所以此事隻差一個水到渠成,隻要完成新恒的定荒,你自然會位列圖”
    提到完成新恒定荒,張進澄那剛剛有些欣喜的心思,頓時暗淡陰沉下
    “可恨張某無能,錯信了人,令新恒局勢近乎糜爛……”
    王洛說道:“錯了,既然你已見到了我,就說明局勢遠沒有糜你化身牽星台器靈的這段時間,不知身外之事嗎?”
    張進澄搖了搖頭:“自我在高台上油盡燈枯後,神識就如同永眠,並不能感知外界變敢問山主大人……”
    “不必問”王洛擺擺手,“既然已在高台上凝結了靈軀,那就自己看不過,其實如今距離你將身心融入高台鞏固封印,也沒有過去太久,新恒的局勢還談不上什麽翻天覆地的變”
    張進澄輕輕點頭,構成雙目的靈火在這一刻陡然變得熾烈滾燙,目光於是隨之望遠,令他迅速掃視清了高台四方,將東都外那錯綜複雜的局麵盡收眼
    然後,他就陷入了更深的疑
    即便是身為新恒國師,在此地生活了六百餘年,張進澄在看到東都外的景象後,依然感到萬分困明明距離自己沉睡並沒有過去多久,但局麵是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隻不過隨著他意識逐漸清醒……比起當下局勢,他就想到還有一件更為要緊的事要問,簡直迫不及
    “敢問山主大人,您能親自進入東都,登上高台將我喚醒,可是借用了印星寶玉之力?”
    王洛點頭,將寶玉取出,放到台
    “如今便物歸原主”
    見到寶玉,張進澄的靈軀忽而搖曳,仿佛被勁風吹拂的燭火,他的麵色明顯陰沉,胸口更是因痛苦而緊
    “那麽,此物……山主是從哪裏得來?”
    王洛說道:“你的心腹‘遊客’死前將它托付給”
    “……”半空中凝結身軀的靈氣,在這一刻停止了流轉,於是張進澄就仿佛被高溫灼烤的蠟燭一般融化坍
    王洛眉頭一皺,手中金光再次點亮:“張進澄,回神!”
    來自山主的諭令,將張進澄從苦海中生生拖了出來,他的意識再次融合靈氣,穩住了靈軀不再潰散……但那份痛不欲生的滋味,卻已經清晰地流溢出來,令王洛也不由咋
    “那位遊客,是你什麽人?”
    張進澄苦笑:“雖未有血緣關係,我卻一向視若己”
    “……原來如此,還請國師節”
    張進澄歎息搖頭道:“謝山主大人體但……其實此事我也早有預料那孩子做事從來都是奮不顧身,哪怕隻為了給我多爭取一絲生機,都會毅然決然奔赴絕嗬,這也的確是‘遊客’的本分,不同於仙撫使,遊客本就是為國師效死的死是我與他相處久了,生出了無謂的私”
    看出張進澄話語中的些微哀求,王洛於是沒有在這個話題上深入探
    “那麽,講講你的視角下,這場國內兵變的前因後果”
    張進澄於是說道:“慚愧,此事直至現在,我都有些摸不著頭太後她……實在沒理由這麽頑固愚自古以來隻有國師愚忠天庭,而不顧凡間死活,哪有凡間帝王一心為天庭效死的呢?何況我當時是先說服了輪值的幾位仙官,拿著仙官們業已叛變的證據前去遊說太後對她來說,可謂是天意都要她歸順仙她的兵變分明是逆天而行……”
    說到此處張進澄忽然沒來由的渾身一個激靈,靈軀再次呈現不
    王洛說道:“據楊七間說,太後之所以能說服楊家和甘家支持兵變,理由是她在天壇高殿看到了金燭的搖”
    “不可能!”張進澄斷然否決,“此事絕無可能!太後在說謊!”
    國師斬釘截鐵的結論,伴隨靈軀的鼓脹,迅速化作勁風,傳到東都外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人的耳
    包括楊施君的親弟弟楊九重、楊七間等人在內,個人麵色無不變得極其難看!
    王洛自然也看得到高台下的景色,不由失笑,追問道:“為何這麽肯定太後在說謊?她是當著大乘真君的麵陳述此事若非有絕對的可信度,天底下也不會那麽多人鐵了心跟著她搞兵”
    張進澄說道:“我不知她是如何買通了陳琳太監,但高殿金燭之事絕無可因為……高殿金燭,從來就是一個騙”
    此言一出,就連王洛都驚訝不已:“騙局?所以金燭並不能象征天庭庇佑?”
    張進澄苦笑中帶著些許嘲諷:“就連輪值的下品仙官都不曾將新恒人當做人來看那高高在上的天庭又怎麽可能庇護凡間國度?所謂金燭象征天庭庇佑的說辭,從一開始就隻是開國國師編織的謊言,那隻被供奉了六百年的金燭,也隻是假借天庭之名來維係人心趨向的道凡人啊,即便明知天上人並未正眼看過自己,卻依然堅信天上人會保佑自己,並因而心但那金燭的燭光,從來也都是遙控在曆任國師手過去兩百年來,我曾在三次奉仙祭上催運靈機去搖簇燭光,以示吉但至少這一次,我自然是什麽也沒做!”
    話說到這個地步,即便張進澄沒有出示任何真憑實據,但懷疑的種子,還是迅速在東都外蔓
    然而下一刻,來自皇城的衝霄血光陡然變得閃耀奪目,那強烈的光輝幾乎令人睜不開眼,與此同時,總管陳琳的聲音也似雷鳴一般浩浩蕩蕩席卷而
    “一派胡言!太後當日所言,既有我親眼見證,更有明一神鑒的無暇光以為佐證,她所言非但發自肺腑,沒有半分作偽,甚至不可能是被幻術虛像欺瞞……金燭搖曳確鑿無疑,反而你這逆賊,在背棄天庭的那一刻,就再無信用可言!”
    雷聲滾滾,沿著四麵八方向遠處激蕩,而被這鳴雷迎麵席卷過後,剛剛浮動起來的人心,不由再次堅定下
    是啊,陳公公說的沒錯,張進澄早就是叛國的逆賊……甚至高台上那道靈氣凝結之人究竟是不是張進澄本人,也在兩可之這樣的人說的話,又豈能輕信?
    對於陳公公的反駁,張進澄隻感到有些好笑:“所以陳公公的證據,就是你自己的一麵之詞,和一麵皇室代代相傳的仙家寶鑒?然而,既然我能偽造金燭,楊家難道就不能偽造神鑒?用這般證據支持兵變,此事簡直荒唐透頂……”
    然而,張進澄這慷慨陳詞才到一半,就忽然被王洛開口打斷
    “國師,不需要和他們作這些無謂的言辭之辯論最快捷有效的取勝辦法,永遠都是讓對麵閉而反過來說,若不能讓某些人閉嘴,無論你說什麽也都無濟於事……如今你雖然大夢初醒,但應該也看得清周遭的局太後如今的依仗,不過是三名一意孤行的大乘真君,此外的所謂十萬大軍已形同散沙,人心更是浮動不定,絕不堪再所以,隻要讓那三位大乘閉嘴,這新恒的定荒大局,就等於贏下了最關鍵的一場戰而至於如何讓大乘閉嘴,國師,你應該認得此物吧?”
    說著,王洛將那叛逃仙官上繳的寶物,從體內取了出
    那是一本漆黑封皮的薄冊,其貌不揚,也未有書名,更沒有流淌出半分靈但見到它的瞬間,張進澄就迸發出極度驚喜的神
    “黜,黜仙錄?!那幾位仙官,竟將這等寶物交給山主了!?嗯,也對,上交了才對!既然已歸順仙盟,這本黜仙錄對他們自然是再無用處了!”
    “哦,黜仙錄?這名字倒是有”
    張進澄解釋道:“仙官曾說,晉級大乘真君,其實就已是半步踏入仙人之境,但也正因為踏足仙境,反而方便管理……其中的具體原理,仙官不曾對我詳細解但他們明確說過,黜仙錄是多名妙法金仙聯手煉製的天庭至寶,蘊含無上仙任何凡間大乘的名字,都必然會收錄在這黜仙錄而隻要在書中找到那個名字,輕輕勾上一筆,就能取其性命,絕無逃避、幸免的可”
    說著,張進澄靈軀顫抖,緩緩端起了漆黑的書冊,將其翻開,很快就在末頁找到了當世幾位大乘真君的名
    王洛自儲物袋中取出一隻墨筆遞去,再問道:“隻是勾下名字就可以?”
    張進澄苦笑一聲:“不瞞山主大人,此事我也隻聽仙官提起,卻從沒親眼見在我任國師期間,從未向仙官申請過動用此物,所以……”
    王洛點點頭:“所以,現在正好抓個人來試試神就選於宮吧,此人掌控大勝觀,全境十八郡中,信徒數以千萬而他偏偏執迷不悟站在太後一方,更在不久前無恥背叛於我,可謂結怨甚他若不死,日後必成定荒大業的隱”
    王洛話沒說完,張進澄已忠實地執行了王洛的命
    他以靈軀提起墨筆,在末頁於宮的名字上,重重劃了一個
    幾乎同一時間,站在南盈盈身後,正忐忑難安地觀察高台上情形的大勝觀主於宮,無聲無息地倒了下
    而老人的屍身在觸地之前,就在半空化作了一陣輕煙散去,不留半分痕跡,隻餘下那藍白相間的寬大道袍飄然落
    刹那間,四周呈現出死一般的寂靜,寂靜中,無邊無際的恐怖情緒開始蔓盡管死的隻是一個大乘真君,但在場所有人,卻都仿佛看到了自己即將迎來的下場!
    “……草!”郭言楓最先反應過來,高高舉起手,朗聲說道,“上使大人,國師大人,我投降了,不要殺我!”
    而繁城皇宮內,陳琳則尚有一絲遲
    作為服侍了皇室上百年的總管,他其實比任何人都清楚,太後楊施君為何要一意孤行,所以他也能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加堅定地站在太後一
    但是,為什麽局麵到了如此絕境,那個早該出現的人,卻仍是遲遲不肯現身?
    這一時遲疑之間,便聽高台上又傳來王洛的聲
    “陳公公既然不肯降,那就成全他”
    陳琳眼看著台上張進澄緩緩落筆,蘸墨的筆尖仿佛一口利劍,逐漸刺向自己的胸膛……心中的恐懼已來到極致!
    而就在此時,皇城外的天壇高殿,一道熾烈的金光打破穹頂,直衝雲霄!
    然後,天空便裂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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