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這話是怎麽說的？”
    方彥笑著道：“國家實行行醫資格政策，目的不過是想要篩除一些招搖撞騙，沒有什麽能耐的庸醫，老爺子醫術了得，行醫救人，莫大功德，我們欽佩還來不及呢。”
    方彥又不是那種古板的人，見識了老人家的水平，方彥隻能感慨當初製定政策的時候不全麵，很多地方考慮不周，這才讓不少有水平的中醫人失去了行醫資格，又怎麽會去針對老人？
    聽著方彥的話，老人下意識的一愣。
    他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卻沒想到方彥竟然是這個態度。
    “老人家，你可不要小看了方醫生的格局。”
    高子文的秘書笑著道：“方醫生是咱們慶州省醫療小組的組長，同時也是省保健局的專家，自從醫療小組成立之後，方醫生可是挖掘了不少有水平的中醫醫生呢。”
    “原來方醫生還是省裏的大專家。”
    老人道：“倒是我老頭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說話的時候，老人也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隻要方彥不追究他無證行醫的事情就行了。
    “老人家，你這麽長此以往，也不是長久之計呀。”
    高子文笑著道：“為什麽不考一個證？”
    “我字都不認識多少，怎麽考？”老人苦笑道。
    “方醫生正好在當麵，這可是難得的機會。”高子文看了一眼方彥，道。
    高子文是了解方彥的，方彥是務實的人。
    老人無證行醫，倘若是沒什麽水平，隻是在小山村斂財，方彥肯定是要追究老人的責任的，可老人有水平，而且不收診金，隻是幫助村裏人看病，解決村裏看病難的問題，如此方彥不僅不會追究，而且還會幫助老人。
    “針對中醫的實際情況，一些特殊情況確實應該特殊對待。”
    方彥笑著道：“我剛才已經說過了，國家實行行醫資格，隻是為了打掉一部分濫竽充數的庸醫，並不是為了讓真正有水平的醫生無法行醫。”
    說著方彥找高子文的秘書要了紙筆，留下了自己的電話：“老人家要是最近有時間，可以來一趟省城，到時候給我打電話。”
    無論真實的情況是什麽，也無論其他人對待老人是什麽態度，但是這種事被方彥遇上，他肯定是要幫一把老人的。
    “謝謝。”
    老人接過方彥遞來的紙條，感激的道了一聲謝，倘若他真的能合法行醫，那對村上來說也是好事，以後他就可以光明正大了，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還沒請教老人家貴姓。”方彥道。
    “老頭子姓馬，馬中原。”
    老人道：“我們這個村就叫馬牙村，整個村大部分人都姓馬。”
    “爺爺！”
    說話間，門口又傳來喊聲，一位十二三歲的小男孩從外麵跑了進來。
    “狗娃回來了。”
    見到回來的小男孩，老人臉上的線條瞬間變的柔和。
    “爺爺，他們都是來看病的嗎？”小男孩把書包遞給馬中原，問。
    “這兩位叔叔都是省城來的大人物。”
    馬中原笑著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道：“你陪著兩個叔叔還有阿姨先玩，爺爺去做飯。”
    說著馬中原又對方彥三個人道：“你們先坐著，我去做飯，很快就好。”
    “那我們就打擾了。”方彥笑著道。
    馬中原說飯很快就好，果然很快，不過半個多小時，飯就好了，一盆米飯，一盆大燴菜，量很足。
    方彥和高子文三個人在老人家吃過晚飯，這才告辭回了縣城。
    “方醫生。”
    進了酒店，宋穩杭就在酒店的大堂等著方彥。
    “高總。”宋穩杭也向高子文打招呼。
    “宋主任好。”高子文笑著道。
    “手續辦完了？”方彥問宋穩杭。
    “辦完了。”
    宋穩杭笑著道：“醫療小組已經公布了名單，醫院肯定不會刁難我。”
    何止是不會刁難，宋穩杭去範壽學辦公室的時候，範壽學簡直就是巴結和討好。
    “坐吧。”
    進了房間，方彥招呼高子文和宋穩杭坐下，同時問宋穩杭：“宋主任，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馬中原的人。”
    “馬中原？”
    宋穩杭一愣，臉色微微一變：“.......呃，這......聽說過。”
    “宋主任這是什麽表情？”方彥笑著問。
    “方醫生，這個馬中原是馬牙村的人，馬牙村距離縣城並不遠，開車也就半個小時，就在馬牙山下麵，是前往馬牙山的必經之路。”
    宋穩杭道：“馬中原是馬牙村的村醫，這些年給馬牙村和周邊的村民治病，醫治過不少患者，從來不收診金，藥費也都是全免，藥材也都是馬中原自己采的，自己炮製的。”
    “馬中原在馬牙村周邊口碑非常好。”宋穩杭說道。
    “還有嗎？”方彥問。
    “馬中原是跟著馬牙村以前的老村醫學的醫，沒上過什麽學，所以也沒有行醫資格。”宋穩杭道。
    “既然沒有行醫資格，名氣也不算小，就沒人管？”方彥問。
    “一方麵，馬中原的水平不錯，口碑非常好，又是免費看病，沒人舉報，俗話說民不舉，官不究。”
    宋穩杭道：“而且馬中原口碑好，前幾年倒是有人去查過馬中原，但是被馬牙村以及周邊村子的村民給攔住了，前去調查的車子也被放了氣......”
    “後來上麵也就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是窮山僻壤的，也沒什麽好處，沒必要和村民鬧對立。”
    說著宋穩杭有點不好意思的道：“馬中原的水平確實沒得說，就是因為沒上過學，所以才......我剛才也是怕方醫生您......”
    說著宋穩杭又問：“方醫生，您是怎麽知道馬中原的？”
    “我和方醫生今天晚上就是在馬中原家吃的飯。”高子文道。
    “原來方醫生已經見過馬中原了？”
    宋穩杭道：“我還以為方醫生您是從哪兒聽說的馬中原。”
    馬中原雖然是無證行醫，但是宋穩杭也是很認可和尊重馬中原的，畢竟馬中原這些年活人無數，而且從不收診金。
    如此一位老中醫，怎麽能不讓人欽佩。
    “嗯，我已經見過馬中原了，確實是一位很不錯的老人。”
    方彥道：“我隻是找你打聽一下，你也不要多想。”
    “是我誤會方醫生了。”宋穩杭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
    .......
    馬牙村！
    馬中原一手拿著旱煙袋，吧唧吧唧的抽著，煙鍋裏麵的煙絲並沒有點燃，一邊，馬中原的孫子正在寫著作業。
    馬中原的煙癮並不小，不過在陪孫子寫作業的時候他是忍住不抽煙的。
    雖然馬中原認識的字不多，也給小孫子講解不了題，但是每次孫子寫作業，他都陪在邊上，一方麵是給孫子做伴，另一方麵也是跟著孫子學習，能多認識幾個字，就多認識幾個字。
    “五哥，五哥。”
    突然，門口又傳來一陣呼喊聲，緊接著好幾個人抬著一位二十歲出頭的女孩子進來了。
    馬中原聽到聲音，急忙走出屋子。
    “怎麽了？”馬中原問道。
    “五哥，翠兒喝藥了。”
    一位四十多歲的女人哽咽道：“是敵敵畏。”
    “快。”
    馬中原招呼眾人把女孩抬進屋子裏，一邊對邊上一個青年道：“黑娃，去後院茅房弄點大糞過來，快。”
    說話間，馬中原就把女孩扶起來，伸手去摳女孩的嗓子眼，幫女孩催吐。
    等叫黑娃的青年把大糞拿過來，馬中原又急忙讓人給女孩灌上，然後繼續催吐。
    一邊催吐，馬中原一邊去抓藥，讓人幫忙熬藥。
    “怎麽回事，翠兒好端端的怎麽會喝藥呢？”馬中原這會兒才有功夫問。
    “翠兒不是在縣城的大飯店當服務員嗎，聽說工資還不錯，怎麽喝藥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
    女人帶著哭腔道：“按說翠兒今天並不休假，但是她卻突然回來了，回來之後一聲不吭就進了房間，我還以為她身體不舒服，就沒打擾，剛才進房間去，發現翠兒已經......”
    馬中原一邊聽著，一邊查看著女孩，突然馬中原掀開女孩的衣服，發現身上有著不少瘀青，是被人用力控製掙紮導致的瘀青。
    “翠兒這是？”
    村裏人雖然見識少，卻也不傻，看到女孩身上的瘀青，有人大概也猜到了怎麽回事。
    “五哥，翠兒是不是？”女人哽咽著問。
    “嗯，應該是。”
    馬中原點了點頭，以他多年的經驗判斷，翠兒應該是被人......
    要不然，一個女孩子，好端端的怎麽會去喝藥？
    馬牙村窮，村裏的孩子可沒有那麽脆弱和嬌貴，一般的挫折和困難是不至於讓孩子喝藥的。
    “殺千刀的。”女人忍不住哀嚎：“我可憐的翠兒。”
    “五哥，要不要報警？”有人問馬中原。
    馬中原沒吭聲，而是看向女人，也就是翠兒的母親，要不要報警，還要翠兒的母親說了算，畢竟這可是牽扯到一個女孩子的貞節的。
    “報警，報警。”
    女人哭著道：“我家翠兒都喝藥了，一定不能放過那些殺千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