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這八位黑袍術士，每一個的修為能力，都不低於高階術士，而且是以殺人為職業的好手！
    一輪攻伐之後，慕容長春的身形有些踉蹌，精神力的消耗已經到了極限。
    在他的腳邊，已經有三位黑袍術士，在爭鬥過程中沒有及時轉換身體狀態，被他誅殺在地上。
    姬天龍麵色陰沉：
    “慕容長春，你的精神力消耗已經到枯竭狀態了吧？你怎麽不通過源靈世界逃跑？要知道，到了我們這種境界，殺你並不容易！”
    慕容長春麵色有些蒼白，卻恥笑一聲：
    “切，跑？往哪裏跑？今天我是抱了殺你的念頭的，殺不死你，我自己的命運就已經注定。
    我自己的確可以逃離，但是，家族中那麽多人怎麽辦？
    家族的使命還要不要繼續？
    來吧，姬天龍，不要讓我看不起你，引頸成一快！
    我可不想死在你這些見不得光的黑暗高手手中！”
    “很好！”
    姬天龍黑著臉點頭，一揮手，道道巨大的淩厲木箭，轟然射向了慕容長春的身體！
    然而，這一次，慕容長春竟然沒有抵抗！
    一瞬間，數道粗大的木刺，從他的身體貫穿！
    血花飛濺！
    慕容長春搖晃著身軀，單腿跪在了地上。
    他的手中憑空出現了一枚木劍，支撐著自己的身軀不至於跌倒。
    噴吐出一口鮮血後，慕容長春看著姬天龍，臉上竟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姬天龍皺著眉頭，走到慕容長春麵前，微微蹲下身體：
    “長春兄，你現在進入源靈世界修補身體，依然可以不死！如果你放棄家主身份，自囚於帝都，我可以既往不咎！”
    “哈哈哈……姬天龍，那豈是英雄所為！”
    慕容長春陡然發出一聲狂笑！
    身邊有五色光芒閃爍，金刀、火舌、木刺、冰箭、土刺、冰棱，一齊射向自身！
    ……
    “大哥！”
    慕容當歸已經情緒失控，流著淚，豁然站起身來。
    他知道這件事，但並不清楚具體的過程。
    大哥這樣慘烈死去的影像，瞬間衝擊了他的心神。
    即便在帝位上已經呆了多年，慕容當歸仍然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十個青年人，自然也為慕容長春的決絕選擇動容！
    這樣的人，要是等三十年後，再對姬天龍出手，勝敗真的還未為可知！
    但真正反應最激烈的人，卻是訶子和威靈！
    訶子已經滿眼通紅，憤怒地看著太上！
    威靈已經猜出了大部分結果，五種靈力的術士！而且還是訶子一直在苦苦期盼的智慧術士！
    慕容長春，必然就是那訶子尋遍世間卻一無所獲的“天才者”!
    訶子努力控製著身邊的靈力暴動，哪怕源靈世界此刻已經狂濤驚天，所有的能量混為亂流。
    訶子咬牙切齒地對太上喝斥：
    “老賊，那慕容長春必然是天才者，你殺不了他！
    你把他藏到哪裏去了？”
    訶子徹底暴怒了！
    太上折騰了半天，總算是印證了訶子一直擔心的事情。
    老賊真的對“天才者”動手了，而且還是大夏帝國的皇帝帶領“蘭台”的人親自下的手！
    雖然最後一擊，是慕容長春自己自戕的結果，但要是沒有姬天龍的威勢和逼迫，慕容長春絕不會走到這一步！
    訶子瞬即陷入暴走的情緒！
    周邊空間的本源靈力已經無意中被他鎖定掌控！
    姬海浮和眾人此刻已經無法施展任何本源術法，被牢牢地釘在了座位上。
    他們一齊看向那白光瑩瑩的太上！
    對於太上願意將本體都崩散撒入整個東土世界，這樣大智大勇的長者，東土世界的守護者，他不應該會對“天才者”出手才對。
    但是，姬天龍是他的二弟子，這不可否認，而且，他將眾人召集過來，讓姬海浮告知眾人當年的情況，說明他介入了這件事！
    也就是說，訶子發火是正常的，也是應該的。
    太上不應該抹殺訶子辛辛苦苦裂體曆世的成果！
    太上的身形晃悠悠升高一點，含笑掃視了一眼眾人：
    “沒錯，沒錯，那慕容長春，其實就是西玄世界的監察者訶子、訶黎勒裂體曆世的承載體中，最有特色的‘天才者’，你們都很聰明，沒有猜錯！”
    得到太上的親口承認，眾人心中震撼。
    真不知太上是如何考慮的，要去殺掉“天才者”。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當年是在犯糊塗，既然知道慕容長春就是天才者，那就必然知道其重要性，他即便真有謀逆弑君的念頭，也應該隻是驅逐他，或者囚禁他，讓他成長起來，等待訶子前輩進行最後的融合，從而突破，才有對抗外神的可能？”
    眾人一齊點頭，包括威靈、姬海浮、慕容長春。
    “哈哈，老賊，哦……不，親愛的大哥，你一定在開玩笑，你無法殺死天才者的，姬天龍更不行，連慕容長春本人都不行！
    承載體可以死亡，但其承載的屬性，卻是不會死亡的，他一定會在其他人的身軀中轉移出來！
    哈哈，大哥，別開玩笑了，快告訴我，天才者屬性在哪裏。”
    訶子已經情緒失控，患得患失，陡然間發出的笑聲和央求，讓眾人雖然覺得怪異，但對其中的道理都頻頻點頭。
    是啊，訶子沒說錯，他不是最近才融合了十多個承載體麽，這些承載體，不都是死後重新曆世的嗎？
    威靈同樣如此思索。
    太上麵色微有不忍，看向訶子，又看看眾人，丟出一個影像包：
    “不急，我們慢慢說，你們先看看這個影像包，我以自己的人格發誓，這是真實的影像，不是我對你們的記憶施加影響。”
    ……
    在一處書房中，四壁是頂天立地的書架，坐在這個書房內，宛如坐井觀天。
    兩個人在書房中對坐。
    如果是石龍子、零餘子和使君子在座，一定會認出，這是未央結界高塔的九十七層，太上的書房。
    芥子靜靜地坐在草墊上，看著眼前神色百變的慕容長春。
    “大人，這些信息太過震撼，讓我再捋一捋。”
    慕容長春艱澀地丟出信息。
    .
    芥子點頭微笑：
    “是的，我理解。
    任何人在得知，大湮滅的發生，其實是可以被阻止的，但你麵前這個老家夥和另外那個訶子，他們有能力阻止，卻並未阻止，心神波動會很大。
    任何人在突然獲知，麵前這個老家夥，竟然是外神設在母星的東土監察者，具有一定的超凡性，心神一樣不會平靜！
    任何人突然得知，就算死去的人，未來也會為誅神出力，必然不會相信。
    任何初入高階的術士，在獲知自己竟然是另外一位半神分裂出來的承載體，眼下的成就，其實不是因為自己的努力得到的，天賦什麽的，其實就是一份宿命而已，必然會心神失守！”
    慕容長春麵色蒼白，卻依然點點頭，陷入長久的思考中。
    許久以後，慕容長春抬起頭，雙眼已經充滿了血絲。
    他似乎身心俱疲，看向芥子：
    “大人，前輩，從這麽多年的征戰和眼下帝國的大局上看，從您多年對我們聯合軍隊的指引看，從您給我們所有人宛如天人的感官看，我堅信您是東土世界的監察者，也是我們的守護者。
    “而且，我也相信，有關外神、神戰以及您和訶子大人的對賭，都是真正的。
    “還有，我總算明白，我的天賦和快到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修行速度，那不是一種偶然了，我的確是在接觸過一個莫名其妙的光球後，然後就開悟了。”
    芥子含笑，輕輕點頭。
    “大人，是不是我最終的宿命，必將是失去自己，成為那位訶子大人的一部分？”
    芥子麵色變得嚴肅：
    “是的，那是一種必然的宿命，如果我不去幹涉，以訶子本源掌控者的能力，你無法逃避這個宿命。”
    慕容長春麵色變得一片灰敗。
    隔了片刻，他再次發問：
    “大人，如果訶子大人成功融合所有的承載體，他也突破了以前的能力，超越半神，他和您能對抗外神嗎？”
    芥子的眼神充滿了悲涼，微微搖頭：
    “成功率極低，我們的身軀和神識力，都是肉體凡胎，雖有神異之處，但與神主本人相比，差距太大。”
    慕容長春的眼神漸漸失神：
    “大人，沒有任何辦法避免我們族裔、乃至整個母星都會瞬間滅亡重啟的結局嗎？”
    芥子神色複雜，沉默了一下，給出一個答案：
    “在來這裏之前，你已經知道祭司殘魂的存在了，他們就是上一紀文明的祭司群體，因為神祇隕落、文明毀滅後殘留的複仇者，我們帝國一開始就著手修建的九鼎結界，核心方法就是借鑒了他們的術法。
    “因此，我有一個計劃，應該能將成功率提升幾個級別。”
    慕容長春直起身軀，向芥子長拜：
    “大人，既然我的身份有那樣的隱秘屬性，您又讓我在這個特殊的地方見您，您一定有好的方法，至少在我這幾十年的征戰中，您的眼光和計劃，從未失敗過，在我眼中，您就是守護我大夏族裔的神！
    “請大人告訴我該如何做，萬死不辭！”
    芥子的神色愈加悲戚，他點點頭：
    “你會死去的，但是，我會讓你以另外一種方式活下來。”
    隨即，芥子給慕容長春丟出一個信息包。
    片刻後，慕容長春臉上的灰敗之色一掃而空！
    他的臉上湧起了一種激動的潮紅，似乎充滿了信心：
    “大人，您這個計劃一定會成功的！我真的沒有想到，您竟然有這樣偉大而神奇的計劃，我更沒有想到，還能以其他方式活下來！”
    芥子苦笑：
    “沒有什麽計劃是一定成功的，這還得看訶子那個衝動的家夥如何選擇了。”
    慕容長春卻滿滿的信心：
    “大人，我從訶子大人願意裂體曆世的態度上看，他是決絕的，他不會輕易放棄任何成功的希望！”
    芥子點點頭，看向慕容長春的神色有些悲戚：
    “那慕容家主，為了瞞過天下人，乃至今後很長一段時間中來自東西方不同陣營的探究，你隻能選擇一種不怎麽體麵的方式……了斷了。”
    慕容長春皺著眉頭，卻燦然而笑：
    “大人，我都高階術士了，生病感冒的好像不太可能，術士修行也沒聽說有走火入魔的，自殺就更不靠譜，其餘的門閥世家會懷疑陛下和姬氏皇族，對帝國的穩定有影響。
    “我想了一下，除了謀逆被殺，好像找不到更好的方法，那就謀逆吧。反正這麽多年，我們秉承祖訓，一直希望在海外立國，我本來計劃百年後帝國穩定後再進行的，這下可以成為一個很好的理由。
    “不過，大人，你可要保證我的家族不被姬天龍真的當成謀逆家族給滅了啊。”
    芥子嚴肅地點點頭：
    “我以監察者的身份發誓，以帝國太上的身份起誓，你們慕容世家不但不會被追究，你們終將在無盡大洋中，占據東日邦國的疆土，化家為國，實現你們祖輩的夙願！”
    慕容長春起身，躬身長揖：
    “感謝太上大人，讓我慕容氏也出一個為家國為母星去赴死的人，並讓我們家族幾百年的夙願達成！
    “如果有可能，我想，讓我三弟，慕容當歸接替我吧，他應該能適合家主的職位。”
    影像漸漸隱去。
    ……
    眾人從沉重的心情中回過神來。
    慕容忍冬已經趴在麵前的桌上嚎啕大哭。
    身為一個帝國皇帝，當著這麽多年輕人，如此失態，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了。
    威靈和姬海浮麵色凝重，站起身來，對著慕容當歸深深一鞠躬。
    玄明等十人，也都跟隨師父的行動，麵色嚴肅第對著慕容當歸深深一鞠躬。
    慕容當歸抹去臉上的淚痕，坦然受之。
    這是他為自己大哥接受的母星術士的敬意，不可避讓。
    “這就是今天老夫讓訶子將慕容當歸帶到這個廣場會議的真正原因，不管我們未來成功與否，我們都欠慕容長春一個說法。
    他不是叛國，他不是弑君。
    他是殉國，他是以死報君！”
    太上清朗的語音，在眾人的識海響起。
    慕容當歸的眼淚又流下來。
    訶子備受打擊，他陷入了沉默。
    慕容長春的犧牲行為，一樣打動了他。
    畢竟他融合的承載體中，就有奉獻者，那是一種真正無我的境界。
    但下一刻，訶子卻皺起眉頭。
    “不對，還是不對！
    我剛才已經說了，就算是慕容長春想自殺、姬天龍狙殺他，都不可能，天才者的神魂，不可被誅殺，隻會在他人身上重新出現！
    芥子，你還是沒有告訴我，天才者屬性在哪裏！”
    太上語意平靜，對眾人丟出一條信息：
    “我馬上告訴你天才者的承載屬性在哪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