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靈安排弟子們都不必陪著，讓他們帶領鴉膽和淮山去城內遊曆。
    太上怔怔地看著威靈，暗暗點頭。
    威靈看著太上略有點虛幻的慧體，心中充滿了崇慕和敬仰。
    多年疑惑的許多問題，在這一天竟然都豁然貫通，讓威靈感覺到一份徹底的輕鬆，心情也無比放鬆。
    太上似乎能輕易知道威靈在想什麽，欣慰地笑了一下：
    “訶子還會回來的，等他回來後，我會給你們演示一段曆史。你會更加放鬆的。”
    ……
    孤寂的高空中，狂風卷積著訶子金色的長發。
    他漠然虛躺在空中，身體隨著劇烈的氣流飄動。
    一種深深的挫敗感彌散在他心間。
    很久很久以前，他都說不清是多少年以前，當他有了自己的智慧和判斷的那一瞬間，他發現一個老人牽著自己。
    老人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訶子，我是芥子，我是你大哥，我們都是神主製造的監察者，神主還以我們這種形象，製造了許多人。”
    訶子微微閉眼，無數的記憶和思維瞬間醒過來：
    “哈哈，我明白了，大哥，我是管理西玄世界的，你是管理東土世界的，我們兩人就是這片星域的王者！”
    芥子看著年輕許多的訶子，或許很奇怪，神主製造兩個監察者，為什麽要一老一少呢？
    雖然他們都是長生不老的，但看上去不夠協調啊。
    許多年後，他們再次見麵，訶子悶悶地對芥子說：
    “大哥，我發現西玄世界的人好笨啊，他們就知道彼此殺戮，相互征戰，巴掌大的地方就是一個王國……”
    “是啊，我東土世界也是如此，或許人類是神主製造的，殺戮就是刻入了靈魂深處的原罪……”
    “不行，我不能讓他們這樣蒙昧，我們要引導他們發展壯大，要有更多的人……”
    “有道理，我們盡量暗中幫助他們吧。”
    又過了許多許多年，訶子樂嗬嗬地對芥子炫耀：
    “大哥，我西玄這邊已經開始思想大解放了，文藝複興了……”
    芥子也同樣自豪：
    “小老弟，我這邊也不差啊！”
    大湮滅前許多年，訶子悶悶不樂地對芥子說：
    “大哥，近萬年了，我都厭倦了，我思索了很久，我們是沒有未來的，被神主抹掉重啟是必然的宿命……”
    “與人類幾十年的生命周期相比，我們都活了如此漫長的年月，你還不滿足啊？”
    “不滿足，我不想在未來被抹殺，一想到時間都過了三分之一了，我心中就發慌……你說，我們未來能像那些祭司殘魂一樣留存下來嗎？”
    “不會的，那些祭司殘魂能殘留下來，是因為當時神主與他們的神祇發生了神戰，讓神主無暇顧及他們那些祭司，下一次神主就不會有掣肘，因此，不管是我們兩人，還是那些殘魂，都終將滅亡……”
    “可是，我不甘心。”
    “……其實，我也不甘心。”
    ……
    幾千年的記憶片段，在訶子的識海中走馬燈一樣閃過。
    他依然不解，芥子會為了與自己的對賭而對自己出手就會那麽凶殘。
    事實上，在訶子的記憶中，芥子其實從未對自己動過手段。
    .
    無論東西方之間的爭鬥如何激烈，他都置身事外。
    如果說是芥子為了勝負心而這樣做，訶子自己都不會相信。
    既然芥子連身體都不要了，僅剩下一個慧體，能苟存多久呢？
    事實上，芥子已經用行動向訶子說明了，他一心向死，也要提升訶子謀劃的成功率。
    漸漸地，訶子從激憤中漸漸清醒過來。
    還有一個問題並未得到答案，芥子給慕容長春給出了一個方案，芥子並未給眾人解密，或許，那個方案就是芥子為何要阻止訶子融合所有承載體的理由。
    訶子微微搖頭，他想立即返回問個清楚，但自尊心讓他有點尷尬。
    那會是一個什麽樣的計劃呢？
    訶子躺在雲端，想了許久，卻毫無頭緒。
    最終的結果是，訶子正視了自己的智商，他決定返回，問問芥子，那個計劃是怎麽樣的。
    ……
    訶子再次回到那靈湖結界劍組高塔之下，已經是月明星稀的深夜。
    訶子看到獨自盤坐在塔下的威靈。
    威靈盤坐在草墊子上，在他麵前還有一個空餘的墊子，好像知道有客人將會來訪。
    威靈笑盈盈地看著訶子。
    既然威靈不是自己的承載體，訶子的心態已經有許多的變化。
    他回想到在歎息之淵的首次和訶子見麵，在湮滅烏古瓦那個山寨的第二次見麵，在壺粱島外起了殺心將威靈丟入源靈世界流放……
    此刻訶子多出了許多對威靈的親切。
    無論如何，這個家夥是與自己一同在雅西以西的山頭一起醒來的人，自己在這中途，為什麽就會鬼迷心竅認為他是“天才者”呢？
    難道是因為他具備所有的本源靈力術士能力和智慧術士特征嗎？
    猛然間，訶子頭腦中有亮光一閃！
    芥子從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這次在湖畔會議、廣場會議中，威靈都像是打醬油的角色，但此刻訶子卻有了遲疑。
    不會這麽簡單！
    難道，芥子的計劃，和威靈有關？
    威靈自然不知道訶子在一轉念之間，自己腦補了那麽多的內容，笑嘻嘻向著訶子拱手：
    “訶子前輩，太上剛好離開，不出所料，他老人家應該是回到帝國帝都了。”
    訶子微微點頭，在威靈備好的草墊上坐了下來。
    沉吟了一下，訶子看著威靈，無聲失笑：
    “不知不覺間，你都成長到這般程度了，想當年，在歎息之淵首次見麵時，你還是一個初階的術士，我當時竟然沒有仔細看看你，我那會就僅僅知道你是個初階的術士。”
    威靈嗬嗬一笑，微微搖頭：
    “那時候不知道天高地厚，對你的敬畏心還沒有現在多。”
    “哈哈，敬畏心？沒必要，我剛才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假設當年我們在雅西以西的山頭醒來，我和你都朝著東土世界而去，直接進入雅西郡，你說，現在會是一個怎樣的結果？”
    威靈大笑：
    “哈哈，前輩說笑了，當時你懵懵懂懂，我也是糊裏糊塗，如果我們都是去向雅西，你必然會被禁錮起來，嚴加審核，你的融合回歸進程必然會緩慢很多，我還將是這個樣子。”
    訶子思索了一下，點點頭：
    “有道理，我現在是明白自己是誰了，那麽，你知道自己是誰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