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儉目光在天坑中遊移，試圖抓到能夠立刻動搖“天道關注論”的立足點。
    還真被他抓到了。
    “各位，如果真是天地變化而非空洞變化，那麽施法快感在封印消失之後，我等一旦攻擊空洞，天地就該給我們獎勵，而不是等我們都轟炸了這麽久了，施法快感才時有時無。總不能說，金丹的修為精進感和順應天地感竟然要等天地如此緩慢地反應過來，才能生效吧。”
    此乃正論。
    順應天地的感覺暫且不提，修為精進的感覺，諸位首領可不陌生。隻要修煉方向正確，投入精力花費時間，修為精進的感覺便會忠實地出現在心頭。
    這玩意連一點滯後都沒有，如果未來有人開發出將金丹丟出老遠還能正常修煉的本事，完全可以依靠該特性玩超距信息傳輸和超光速信息傳輸——如果它真的完全沒有滯後性。
    除非認為天地花了一段時間，才將本地區的規則修改為“對空洞施法能感受到修為精進”，不然憑施法快感時有時無這一條，都能否決“天道關注論”乃至“天地變化論”的根基。
    逐曠恍然點頭：“對，有道理，如果真是天地變化，哪會時有時無。”
    李儉：好在它們普遍接受一般規律的空間對稱性和時間平移性，要是它們打從根底就不認為一般規律有時間平移性，這就完蛋了。
    明言法術對空洞沒影響的逐曠都在新觀點麵前回心轉意，其它首領更像是吃了定心丸，琢磨著這事還是和空洞有關的可能性更大。
    “既然讓空洞發生了變化，這法術還得接著轟，隻不過，如何利用這一點，讓空洞更進一步，起碼別再吹陰風呢？”風雅看向空洞，理智爆破可不比先前弱小分毫。
    “先做著，我們再試試別的。”李儉方才拚了命地尋找論點立據，記憶在腦海中翻滾，真讓他翻出些這時候能做的。
    “剛才我不是說過，空洞邊緣一旦挖開，用普通的岩土就填不上了嗎？”
    “對，這也是一條有趣的規則。你是想說，我們可以利用這條規則讓空洞繼續變化？”風雅眼睛一亮。
    “不，這個可以之後再研究，我要說的是，我剛才嚐試著用法力將空洞邊緣挖開，而且我真的這麽幹了。我把自己的法力送到了空洞界麵之下。”
    “你把法力送過去……送過空洞了？法力能送到空洞之下？對，對，應該是這樣，侵徹力都打得過去，憑什麽法力不能到空洞界麵之下。”風雅驚得吐字連珠，開口先是質問，再是自問自答，轉眼間便接受了李儉帶來的情報。
    “法力能送到空洞之下……什麽情況？”風雅看了眼李儉，三兩步走到平台邊緣，眼瞅著就要往下跳。
    “你幹什麽？我是讓你們小心。法力確實可以過去，也確實有感覺，但送過去的法力都在崩解，你們知道嗎，崩解，沒碰到過的。你們要嚐試，我肯定不攔著，我也覺得這個特性有用，但總不能自己跳下去吧？”李儉看它如此興奮，猜都猜到這家夥肯定要親身體驗。
    法力能通過空洞存在，雖然和侵徹力能送到空洞界麵之下有類似的現象，但對他們來說，完全是兩種意味。
    沒有失控的法力必然可用於探知，李儉能用法力完成一項挖掘工作，便說明法力沒有在穿過空洞界麵後失控，那麽法力就必然能在穿過空洞界麵後提供探知能力。
    它們甚至不想搭理李儉說的所謂“崩解”。不管那是什麽東西，隻要法力能在穿過空洞界麵後維持一段時間的受控狀態，就意味著同盟修仙者完全可以脫離“隻能使用法術攻擊空洞，讓侵徹力進入空洞”的隻攻擊不探測狀態，轉為攻擊探測同步進行。
    李儉和這幫妖獸相處久了，哪能不知道這幫家夥聽到法力可以穿過空洞會想幹什麽。如果自己不三令五申、耳提麵命，它們肯定不會把法力崩解當回事，指不定能安排出什麽幺蛾子。
    試探性的實驗肯定要開展，但不能讓它們在這樣熱血上頭的情況下開展。
    “崩解？什麽玩意？反正有危險是嗎？”風雅好歹還沒跳下去，站在邊緣回望李儉。
    “你可以試一下，試一下就知道了，可千萬不要用太多法力，稍微遞一點過去。”
    風雅噌地跳了下去，身旁是一串串戰士們打出的法術。它相當精準地懸停在空洞上方三十厘米處，頂著陰風和幾乎全方位充斥的理智爆破，將法力化作一根圓柱，緩緩下探。
    很快，這根圓柱就碰到空洞界麵。
    風雅的虎軀一顫，正當李儉以為它會像是碰到水的貓一樣彈回來時，它卻硬生生定住身軀，用空間權能將自己牢牢鎖住，連呼吸心跳似乎都停下了，隻有法力細柱不斷下探。
    不止李儉緊盯著風雅，同盟首領都盯著它；不止同盟首領盯著它，就連正在任勞任怨執行法術轟炸空洞命令的戰士們，也有不少看著它。
    戰士們不一定聽得到李儉說了什麽，但他們看得到風雅突然跳下平台。同盟首領突然跳下平台，離得近的虎族戰士眼見跳下去的事自家首領，下意識停止攻擊，卻看到風雅就那麽懸停著釋放法力。
    再看其它首領，盡皆圍觀，不見一位向它們宣布法術轟炸到此結束。
    它們隻能繼續法術轟炸，憂心忡忡地看著壓根沒向它們下達指令的首領，怕它就這麽掉下去了。
    這可是掉下去兩百多名金丹，沒有一個“浮起來”的空洞。
    好在風雅終究沒有陰溝裏翻船，在眾戰士麵前表演一手自行落水。它懸停在空洞上方不遠處，繼續擺弄法力細柱，遲遲不歸。
    它不上來，就說明真的有戲。
    其餘首領紛紛跳下平台，各找地方用法力試探空洞。為防不測，一個個都學著風雅的樣子，用空間權能把自己釘死在一處。
    眼見得各族首領跳下平台，還在平台上施法的戰士們不由將目光轉向唯一一個站在平台上的同盟首領。
    李儉：你們都看我幹什麽，你們的首領是自己跳下去的，又不是我推的。
    “繼續法術轟炸，保持法力在充盈線上，不要管別的。”
    戰士們照常施法，隻是近處的戰士總忍不住看看自家首領，再看看李儉。
    李儉：還看？它們自個跳下去的，你們有意見下去找它們說。
    整個同盟的首領隻留下李儉站在平台上，同盟戰士需要有人做主心骨，李儉也不打算跳下去做下一個重複試驗的首領。
    他還有別的，隻有他可以做的事情要做。
    “喂，後方調查施法快感的結果如何？我剛才已經提交了附屬的修為精進感，過去案例中是否出現過？”
    “沒有，李校長，沒有發現兩種感覺同時出現在施法時的報告。嚴格地說，大多數人不會在施法時檢查自己修為精進。”
    “修為精進感覺顯著，就算施法時不注意金丹，這難道還感覺不到嗎？沒有報告就是沒有，可以認為過去案例中，施法不會引起這兩種感覺了。”李儉一錘定音。
    “了解。”
    “除了查找文獻、翻找記錄，應該還安排試驗了對吧？聚居區內施法情況、鎮魔碑、填充地塊、天坑下方，施法都有什麽反饋？”李儉猜測，在施法快感狀況複現後，人族一定安排了同步實驗——甚至在複現之前就安排實驗。
    “您知道的真清楚。聚居區內、其它填充地塊施法都未出現施法快感，但在鎮魔碑填充地塊內部，尤其是天坑下方平台位置，所有參與法術轟炸的衛戍部隊戰士都反饋存在施法快感和修為精進感。”
    “也就是說，這條規則是局域的。”
    “沒錯，正是如此。研究員正在分析可能性與現象是否貼合，能夠確定的是施法誘發感覺規則應當隻在鎮魔碑填充地塊內生效，目前尚未排除該規則是否會擴大生效範圍的可能性。”
    “了解，請替我向各位研究員致敬。是否有實驗需要我在一線開展？”
    “是的。指揮中心有幾項試驗需要您進行嚐試，分別是法力、空間權能、神識、物品穿透空洞界麵測試。”
    “我就知道，肯定會有這類實驗。推薦我先進行哪一個？”
    “法力實驗有妖獸進行，暫時不需要。神識存在一定危險，建議延後。空間權能與神識同理，最推薦的是物品穿透界麵測試。”
    “果然如此。讓我先試試什麽？自走攝像機嗎？”李儉想了想，如果攝像機能夠穿過空洞界麵工作，這可太有優勢了。
    “不，專家說電子產品的功能完整度極大依賴其零件完整度，一旦某部分零件出現問題，整件電子產品都可能失能，這對實驗極為不利。所以他們建議一線操作者在進行實驗時，先以簡單構件著手。”
    “比如呢？”
    “比如一根鐵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