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若禕的回信很久都沒過來，項靕也不著急，小女孩害羞太能理解了。

    她剛剛發信息，就已經證明勾對的事情穩打穩，太猴急了反而沒品。

    三點鍾到整，宴會廳裏的燈光活躍起來，新年聯歡會也正式開幕。

    小段開場音樂後，主持人登場，項靕請來了藍琳和她的同事趙宏傑。

    項靕現在還沒有再往上的渠道，省台一哥一姐在陽州本地已經是最高配置。

    兩人走至舞台中央，致開場辭：“新年新氣象，新風萬裏長；新年是新的開始……”

    所有聯歡會的開場白幾乎都是差不多意思，煽煽情，誇誇功勞和成績，再展望和暢想一下。

    別說其他員工之類了，項靕自己對這套都不感興趣，隻是盯著藍大美女一個勁兒猛瞅。

    藍琳給老流氓瞅得差點忘詞，等他上台發言的時候，就在別人看不見的角度狠狠給腰上掐了一把。

    老流氓被偷襲，疼得想要咧嘴，卻不敢表現出來，隻能稍微往旁邊挪挪，留出戰略縱深。

    藍大美女還是有分寸的，沒再繼續發作，這一下已經足夠老流氓“重視”她很久了。

    不過這也不算完，等所有高層講話結束，介紹完第一個節目轉身時候，又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對於老流氓和藍琳什麽關係，公司裏議論的聲音很少，但這個眼神也等於給出石錘了。

    至少胡東娜、楊安琪等人心裏踏實有了數，對今後再遇上藍琳的交往分寸做出設定。

    尚囡囡更是看著老流氓忍不住發狠，一顆杏仁丟進嘴裏使勁咀嚼，就像在吃負心漢的肉。

    老流氓倒是滿臉泰然自若，名聲已經是那個名聲，隻要別街知巷聞，內部就愛咋咋地吧。

    台上節目很精彩，進行得也很順利，台下員工們叫好聲和鼓掌聲不斷。

    曹明義的教員詩詞朗誦激昂澎湃，宴大山和衛相的相聲滿堂哄笑，摩族小美女狄莉婭的舞蹈更是讓人瞅直了眼。

    其他宣傳幹事雖然都不是專業歌手，但有明星的光環襯托，水平也說得過去，現場反饋效果還挺不錯。

    衛雨喬帶來的歌手們，水平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其中有些還經曆了省級晚會的鍛煉，在台上表現相當出彩。

    包括大學生表演團隊，也因為都有一到兩萬的演出費用，上了台個個紮實賣力氣，再加上青春靚麗的形象，反倒更受歡迎。

    當然也有拉胯的的節目，都出自公司內部員工，慘不忍睹倒還說不上，但也肯定不是好綠葉。

    聯歡會的高潮，是一個不太算驚喜的小意外，到後半段的時候，程大佬也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了。

    項靕接到費斌的電話，說程大佬剛結束了一個高新區的會議，要過來看看，已經在半路。

    跟後台打了個招呼，讓他們改變一下計劃，就帶著幾個高管下樓去迎接。

    哪知程大佬也撒謊了，剛到電梯廳還沒下去，就接到保安部報告，說大佬已經坐電梯上樓。

    老流氓心裏都有點懷疑，程大佬這麽做到底是不想讓自己勞師動眾，還是來偷看演出有沒有越線的。

    不管怎麽說吧，在電梯廳迎到了程大佬，一路進入大宴會廳，全場馬上起立鼓掌。

    台長的節目也剛好結束，兩個主持人一邊歡迎程大佬蒞臨，一邊邀請他上台說幾句。

    大佬的表現還挺親民，直說不能打亂定好的節目計劃，待會兒再說幾句。

    當然這是大佬自己的態度，你不能全部當真，好的辦法是再次以節目已經調整的理由邀請。

    這個局麵下，程大佬也不能再拒絕，否則人家不是白調整了嗎，於是順應請求上了台。

    發言也沒有太重的裹腳布成分，主題就是感謝求竭科技對陽州的支持和貢獻，鼓勵大家新的一年再接再厲。

    講完話下台，項靕親自給介紹了陌生麵孔，程大佬一一簡單交流後，就坐在項靕身邊讓出來的上首位置。

    項靕一直以來和大佬的關係都不錯，這時候說話也很隨意：“您這麽大人物也撒謊啊，一個突然襲擊下來，搞得大家都很被動。”

    大佬嗬嗬一笑，對他的埋怨也不以為忤：“怎麽，別人都是盼著我出現，你到反過來嫌棄上了，我老頭子就這麽不招你待見？

    要這麽說的話，我本來還準備跟你這兒混頓晚飯呢，既然不受歡迎，那我稍微坐坐喝你口水就走，這個自知之明你還滿意嗎？”

    “別，您可千萬別！”老家夥一點都不端著，項靕隻能甘拜下風：“您想吃什麽隻管說，咱有的都能上，傳出去我臉還往哪放。”

    兩人忘年交一般聊得這麽輕鬆，本來隻是常態，可看在旁邊一眾宣傳幹事們的眼中，就屬於了不得的新發現。

    這位可是執政一方的封疆大吏，國家級之下最頂格的大官，誰見了不得奉承著說話，可項靕竟然連嫌棄的話都能說出來。

    更怪的是這位大佬還一副樂嗬嗬的模樣，完全沒把自己擺在大佬的位置，可見其對項靕的重視程度，這裏邊必定有故事啊。

    摩天集團的幕後老板有這麽大能量，對於自己等人來說，絕對是好消息，大大的好消息。

    也難怪摩天集團每一項業務都做得那麽正，沒有這些絕對正的東西，又怎麽能和官方如此親近呢。

    個人是個人的心思，程大佬這一趟也不可能白來，到聯歡會結束後的休息時間，就拉著項靕去了小休息廳。

    程大佬對項靕的性子已經有一定了解，也不和他來虛的，坐下就開門見山：“說實話，今天來伱公司是有正經事。

    項靕呀，現在外麵的情況和局勢你也知道。華夏雖然在飛速發展，但有些方麵還存在追趕空間，往往會受製於人。

    接下來的局勢可能還會更複雜，全球大環境又看不到明朗的希望，所以我們要有足夠充分的準備，應對意外之機。

    我就是想了解一下，芯片方麵你們有什麽手段嗎？如果在製造上存在困難，有沒有合適的購買渠道，能拿到多少？”

    這件事項靕倒是沒料到，但也不算太意外。製造汽車發動機是需要芯片的，第一聯合機械必須有貨源，來碰碰運氣很正常。

    不過這個運氣還真讓程大佬碰對了，買芯片這事項靕的確有辦法，不能確定的是量上麵夠不夠。

    另外項靕還有個擔心，也可以說是小心思。芯片買回來肯定要用，那些用芯片的企業又都是不是好企業呢。

    別到時候自己費盡心思還搭上利益把東西弄回來，最後卻給某些親美、親鬼的“亂想寶”們用了，那才叫丟人。

    哪怕是給了那些不爭氣的官有企業，浪費一點或者背地裏下下手，也總比被那些香蕉們暗地裏笑話強得多。

    程大佬開口了，又是國家有需要，項靕本能並不想拒絕。畢竟國家民族麵前，個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

    但也要有個了解：“您能說一下，這些東西最後是給誰用嗎，包不包括某些民企？”

    這話有點不好理解，程大佬頓了一下，才認真給出回答：“主要是給國防科工和國家大數據備用。”

    妥了，隻要別讓自己丟臉就行：“那行，我可以試試看，但需要一定的時間，而且數量上不一定能很大。”

    有時候滿包滿打的不一定可靠，但項靕這種半猶豫的承諾，卻更能讓人覺得放心。

    程大佬碰到了運氣，哪還能再要求抓緊和數量：“能有多少是多少，盡力就好，關鍵是別出問題，我個人先謝謝你了。”

    為國家民族做點事，項靕從來不會在乎得失，更不圖什麽感謝：“您這話還真傷人，我是那種出點力就要好處的嗎，我首先是華夏人，然後才叫項靕。”

    程大佬有點無言以對了，在他見過的商人中，項靕真是那種少有的，願意貢獻而不求回報的。

    還能說什麽呢，此刻也不適合煽情，程大佬唯有把感謝化為打哈哈：“得，我老頭子給你道個歉，侮辱你的偉大情操了。”

    “嘿嘿！”項靕有點畏縮地笑了一聲：“大佬，道歉得有誠意，咱們打個商量唄，有件事我正犯愁呢。”

    程大佬倒不覺得他是要討好處，但這件事肯定不會簡單：“你都要犯愁，這麻煩肯定不小，說來聽聽吧，但凡有可能我就不拒絕。”

    項靕要說的就是三滴血化驗技術，這些天他也在想，自己現在的狀態有點過於躺平了，總不能事事都靠係統處理。

    別人沒有係統，做事難度要比自己高很多，可人家都能一一辦成。自己背靠係統還這麽廢，也太無能了點。

    正好今天程大佬過來，他堂堂一個封疆大吏，就算沒辦法徹底解決，總能幫著出出主意吧，而且這事對他也沒啥壞處。

    現在大佬同意幫忙，項靕也能就酌情透露部分情況了：“是這樣啊，最近有一項新技術，已經進入測試階段了，但想要推廣卻有些困難。

    您應該聽說過阿妹愛啃那個一滴血化驗的事情吧，我這項技術做不到一滴血，但三滴血還是能進測出不少東西的，尤其是傳染性疾病。

    技術是好技術，但現在醫療市場亂象太嚴重，這種大幅降低檢查費用的東西拿出來，推廣容不容易我都不敢想，能不被抵製就偷笑了。

    可這個技術真的很有用，能幫那些缺錢看病的人少花一筆錢，也能讓醫療檢查速度大幅縮短。讓我捏在手裏就那麽虛耗，真的做不到。

    您看能不能這樣，我先不進入醫療機構，轉從海關和防疫部門下手，等到形成一定趨勢之後，那些醫療機構就算是想拒絕也沒可能了。

    我沒有海關和防疫口上的路子，所以就想請您幫著給推薦推薦，或者看有沒有說話得勁的人選。如果能成功，我可以給他們捐一筆款。”

    程大佬靜靜看著項靕，這回他是真沒話說了，眼前的年輕人給他帶來了太多震撼，力量一次比一次強大。

    大量的技術和投資回報家鄉，捐贈通訊遮蔽技術，給災區捐款，這些已經是很了不起的行為。

    但是跟他今天的所做比起來，就算前段時間蘑菇種植術和可燃冰開采技術，都隻能算是小善。

    項靕錢很多，多到花不完。賬戶裏隨時躺著幾十億，參加個拍賣會就扔進去三十多億，可以說財富對他已經沒有多大意義。

    要說社會地位，他連名都不想出。雖然有一定的個人原因，但他連當初坐牢的事都懶得洗清，其他渠道上還能有什麽追求。

    今天他願意為了推廣簡便高效的化驗技術，寧願給旱澇保收的防疫部門和不差錢的海關捐款。

    這是什麽行為，表麵公益捐贈，實則利益交換，再往紅線那邊稍微跨一小步，都夠得上行賄罪了。

    既不求利，也不求名，卻要變相行賄，他這麽做就隻能有一個解釋。

    真的不願意把這項技術空耗在自己手裏，讓那些該得實惠的人得不到。

    此刻的程大佬真想不出，是什麽樣的家庭，什麽樣的經曆，才培養出這樣的人格。

    一個曾經遭受過不公，完全可以憑自己叱吒風雲的商人，卻做到這一步。

    當真難得，也當真讓人敬佩，可惜的是他性格跟仕途格格不入，當真叫人遺憾。

    程大佬是真的感動，如果能多幾個項靕這樣的年輕人，華夏進步必將得到強力助推。

    國家富強了，很多問題也就可以迎刃而解，黑暗的東西也必將在大勢所趨下逐漸消散。

    念頭越想越多，越想越複雜，程大佬已經找不到別的表達方式了，隻能起身給項靕鞠了一躬。

    項靕可不受這個，急著起身躲開，伸手扶住程大佬：“您這又是鬧哪一出，別想著訛我啊。”

    他這話著實把程大佬逗樂了：“訛你，今天我還真就訛上你了，這個化驗技術哪都別去，就放在陽州穩穩搞起來。

    海關和防疫部門我去給你疏通，陽州醫療機構也盡可能都鋪開。我就是下政策硬推，也要把這項技術推廣出去。”

    項靕的行為程大佬沒想到，同樣他也沒想到程大佬如此魄力，一時間倒覺得和這個封疆大吏有些惺惺相惜了。

    兩人在態度上達成一致，接下來就是仔細考慮和討論的環節，晚宴都因此推遲了小半個鍾頭。

    聊通了很多關鍵，項靕和程大佬心情都相當不錯，晚宴上的氣氛都被兩人帶動著高漲了不少。

    時近九點，歡鬧的晚宴終於結束，項靕把程大佬送走，又讓人安排宣傳幹事們休息，接下來也該又一番忙碌了。

    對項靕好感無限的程大佬肯定想不到，前一刻還跟他憂國憂民的好青年，此一時已經化身老流氓，把今夜的主題換做了牌局。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