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樹沉默著，他不知道怎麽回答，他也在糾結。
    如果是之前他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因為之前他在心底認為陳曉有非常大的可能是無辜的，但現在的情況很明顯，他之前錯了。
    最重要的是有一點兩人都故意回避，沒有拿出來探討，那就是陳曉有精神疾病的事情。
    現在陳曉很大概率可以確定他患有嚴重的精神疾病了，這樣一來最後的結果會變成什麽樣子誰也不知道，隻能看法院的最後判決。
    這就帶來了很大的不確定性，萬一後麵陳曉接受治療的時候在發生什麽意外怎麽辦？
    就像他師父這樣，想方設法的逃出來，到時候再抓人結果還是這樣，有什麽意義？
    他覺得這也是他師父為什麽要用這麽偏激的手段結束這一切的原因，因為他們輸不起，一旦輸了，那損失的不是籌碼之類的東西，而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而且楊樹不認為精神病院可以關住陳曉，當了這麽多年警察，他深刻的知道，一個滿腦子都是犯罪的家夥是攔不住的。
    他猶豫了許久才低聲道，
    “師父，無論你打算做什麽，到時候都要帶上我。”
    陳大雷沒有說話。
    沒有得到回應，楊樹抬眼看向陳大雷說道，
    “師父，這不是請求，這是條件，你應該知道，如果是我看著你的話，你是沒有機會逃走的，隻有你答應我才能幫你逃出去。”
    陳大雷定定的看著楊樹良久，才點頭同意。
    楊樹不知道他師父此時在想什麽，他隻知道這件事自己決不能袖手旁觀，至於最後自己到底要做出什麽樣的選擇，他現在也不知道，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警方依舊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眼瞅著距離釋放陳曉等人的時間越來越近，除了路星河和楊樹兩人外，其他警察都愈發焦急。
    這次的案件發生後，警方裏所有人都堅定不移的相信陳曉就是凶手。
    一是因為有之前的案子做鋪墊。
    二是在陳曉被關押的期間，銀市沒有再發生過類似的案件，這也變相的證明了這次的案件有很大可能就是陳曉做的。
    兩者結合一起，更加堅定了警局內眾人的猜測。
    而暫時被關押的三人裏。王文軒表現的最為焦躁不安，時不時就說有重要事情匯報，但每次說的是前言不搭後語，讓人愈發懷疑他口供的真實性。
    警方倒不是懷疑王文軒在說謊，而是他越焦躁，證詞的可信度就越低，畢竟明明是同一件事情，上午說是這樣，下午又是那樣的，這樣的證詞怎麽可能被當做證據？
    這也是警方現在為什麽重證據輕口供的原因，因為隨著時間流逝，大多數記憶會因為人的主觀思想而改變，而且這種改變當事人是不知道的。
    就像你明明早上出門時真真切切的記得自己鎖門了，一個同事問你鎖沒鎖門，你會給出肯定的回答，鎖了。
    但隨著詢問的人數增加，你會不自覺的對自己的記憶產生懷疑，你會懷疑自己到底鎖沒鎖門，這是不可避免的。
    王文軒現在就處於這種狀態，他每次提供的‘新線索’都有變化，但核心卻一直沒有變過，就是一口咬定陳曉是殺人凶手。
    楊樹知道發生這種請款的原因，在看守所這種相對壓抑的環境裏，人們確實會發生這種情況，時間越長越會如此。
    但楊樹包括他的同事們還是發現了一些異常，就正常情況來說，這種現象隻會發生在真正犯了罪的人身上。
    因為他們害怕，害怕自己犯的罪被查出來，害怕接受法律的製裁。
    但根據楊樹他們現在的判斷，所有人都不認為王文軒真正犯了罪，就是犯罪也不會是什麽大罪，因為王文軒的表現實在不像是會殺人的人。
    而且警方對王文軒的態度也沒有多惡劣，隻是把他當成一個證人而已。
    既然這樣，王文軒為什麽會有這種表現？
    他到底在害怕什麽？
    楊樹決定親自問一問，他找到王文軒詢問了一下有了了解。
    王文軒之所以會害怕是因為隨著時間一點一點流逝，他發現陳曉還沒被定罪，他慌了，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警方沒有找到證據。
    沒有證據就意味著陳曉有可能被釋放，而釋放之後倒黴的就是他了。
    在王文軒眼裏陳曉就是不折不扣的殺人狂魔，自己舉報這樣的變態能有好果子吃？
    所以他才變著法的提供線索，甚至開始胡編亂造，就是希望警方可以直接按死陳曉，這樣他就安全了。
    雖然王文軒這麽做對自己沒有一點好處，但楊樹可以理解他這麽做的動機，這可是連環殺人犯啊。
    你想想，假如你要是親眼看見一個人行凶，你去警局舉報了，警局卻以沒有充足的證據釋放了那人，你什麽心情？
    要是那個行凶的人又知道是你舉報的，你又是什麽心情？
    是個人都會害怕的。
    想到這，楊樹看著已經變得愈發癲狂的王文軒安慰道，
    “我知道你的顧慮，不過請你放心，你要相信我們警方，一定不會發生那種事情的，我們會保護你的。”
    聽到楊樹的話，王文軒非但沒有好受一些，反而更加暴躁，大聲質問道，
    “保護？保護多久？一天？兩天？還是三天？”
    “有用嗎？”
    楊樹看到情緒激動的王文軒剛要開口安慰就被王文軒打斷，
    “我問你有用嗎？”
    王文軒指著楊樹大聲道，
    “你讓我相信你們？我怎麽相信？你讓我拿什麽相信？”
    說著王文軒指著自己繼續大聲道，
    “我！我在陳曉家裏親眼看見過照片！”
    “我還把它畫出來了！”
    “我就問你一句，沒有見過這些人，我憑什麽能畫出來？”
    “你們認為這是巧合嗎？”
    “還是說你們認為我才是真正的殺人凶手？”
    “是我殺了人！”
    “是我殺了人之後還畫出漫畫！”
    “你滿意了嗎？”
    “你們滿意了嗎？”
    看著越來越癲狂的王文軒，楊樹的同事直接衝進審訊室，一把按住王文軒，生怕他做出什麽傷害自己的事情。
    王文軒被幾個警察按著不能動彈，但他依舊癲狂的大吼道，
    “是我殺的人！”
    “你們把我抓起來吧！”
    “抓我啊！”
    “還等什麽？直接抓我啊！”
    王文軒一邊喊著一邊被警察帶走，這期間楊樹一言不發，他理解王文軒的做法，可能王文軒認為待在監獄也比將來要麵對陳曉強。
    起碼在監獄裏，他是絕對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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