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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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眼過了兩天,這兩天陳曉沒做別的事情,和之前一樣,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好像完全沒有把和柳眉約定的事情放在心上。
    這天,陳曉終於接到了柳眉的電話,讓他去她家,也就是當時給他改變記憶的地方,陳曉知道柳眉打的什麽算盤,但他不在意,自從兩天前,他發現那個人格死活不在出現以後,他就不在意了。
    穿好衣服驅車趕往柳眉家裏,進了屋子後,陳曉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柳眉對此沒有說什麽,而是指著茶幾上的一瓶藥說道,
    “精神類的藥物,正常人不能吃,一會兒得等我服藥以後才能開始。”
    陳曉看了看茶幾上的藥瓶揮了揮手,
    “不用了,你心裏想的什麽我心知肚明,無非是想讓我身體中的另一個人格出現而已,或許是借著這次機會讓我‘觸景生情’然後恢複記憶?或者是什麽別的方法,都不重要。
    我想說的是我可以配合你,你不用做那個實驗,實驗時間還不知道要多久,而且還不一定能引出另一個人格,你覺得什麽方法能引出那個人格,你就隻管用就好了。”
    陳曉的態度讓柳眉和在屋外監聽的楊樹大吃一驚,他們就沒想過陳曉會這樣,陳曉看著柳眉驚訝的表情笑道,
    “怎麽?很意外?其實不用這麽意外,能達到目的不就好了?至於過程是怎樣的沒那麽重要不是麽?”
    柳眉吃驚的同時也在疑惑陳曉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這讓她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繼續,她擔心這會不會是陳曉的圈套,隻是現在她又無法拒絕陳曉的提議,畢竟這個提議的誘惑太大了,這不就是她一直以來都想要的結果嗎?
    柳眉很快做出了決定,繼不繼續的另說,起碼現在不能讓陳曉離開,她想了想說道,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做出這樣的改變,不過你說的對,能得到結果就好,不過我得在出去一趟,這瓶藥是給我自己準備的,你用不了,我得去重新給你開藥,符合你狀況的藥。”
    柳眉這點倒是沒有說謊,陳曉確實不能服用她準備的藥,但她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暫時離開陳曉的視線,去找楊樹商議一下現在到底該怎麽辦。
    陳曉點頭,
    “嗯,你去吧,不過在此之前你是不是該把楊樹叫出來?畢竟這是在你家,讓我一個人待著不太好,起碼得找個人陪我聊聊天,你說對吧?”
    柳眉此時眉頭緊皺,故作不知道,
    “楊樹沒在這。”
    陳曉笑了笑,
    “我拿出了我的誠意,但現在看來你們並沒有多少誠意,那事情就有些難辦了,看來是我考慮不周了,這樣,我回去在考慮考慮。”
    說著陳曉直接起身離開,柳眉想攔,但又不知道該以何種理由去阻止陳曉離開,就在陳曉走到門口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陳曉嘴角一勾打開了門,門外站著的正是楊樹。
    陳曉對此並不意外,他來之前就做過一些準備,他有自己要確定的事情,這也是他為什麽突然提出可以配合的原因。
    他想確定楊樹到底會不會出現,楊樹出現就意味著他和柳眉在某種程度上達成了一致,同時證明了柳眉口中的故事其實是假的,不然楊樹怎麽會和柳眉站在一條線上?別忘了楊樹可是警察。
    相反楊樹要是沒有出現,第一種可能就是楊樹其實壓根兒不在這裏,那就意味著柳眉有自己的目的,無論是為了讓他恢複記憶還是單純的為了報複他,總之可以確定的是柳眉對他是充滿惡意的。
    第二種,楊樹在這裏,但他沒有出來見自己,或許是因為沒有把握,或許是因為什麽別的原因,對陳曉來說都沒區別,他今天的目的就是為了見到楊樹,隻要沒見到楊樹他就不會配合柳眉的任何行動,所以他在說完之後才會走的那麽幹脆。
    而現在楊樹他見到了,陳曉已經確定了許多事情,他達到了他的目的,這讓他現在的心情很好,他側過身讓楊樹進屋,期間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楊樹進了屋子之後,柳眉看到這種情況也知道很多事情都瞞不下去了,她看向陳曉問道,
    “那你之前說的配合的話還算數麽?”
    其實再問出這句話之後,柳眉就有些後悔了,她知道自己太天真了,在她看來,陳曉或許早就察覺到了問題,而之前的話其實就是為了試探情況才說的,不一定會去做,既然現在陳曉的目的達到了,那他就沒必要在繼續了。
    想到這她有些無奈,好像又一次輸給陳曉了,怪楊樹出現麽?怪不到的,楊樹也是想明白了其中關鍵才會選擇出現的,隻要楊樹不出現,陳曉絕對會離開,到時候計劃實施不下去,又回到原點,陳曉能接受這種結果,他們接受不了,這才是陳曉這次試探能成功的根本原因。
    就在她覺得沒什麽希望時,陳曉開口了,而他的話讓她和楊樹再次吃了一驚,
    “為什麽不繼續?”
    看到兩人吃驚的樣子陳曉解釋道,
    “現在已經很明顯了,你之前說的那個故事是假的,至於為什麽要編造一個假的故事,可能性有很多,我不想一一去猜,但目的其實隻有一個,就是為了知道當年的真相,而恰巧我也想知道。”
    柳眉和楊樹兩人聽到陳曉的話麵麵相覷,他們第一想法就是不信,他們覺得陳曉應該是有什麽其他他們沒想到的目的,不怪他們會這麽想,而是麵對陳曉時他們總會失敗,尤其是楊樹,嚴格來說是屢戰屢敗,一次都沒贏過。
    看到兩人的表情陳曉不用想都知道他們心裏在想什麽,他解釋道,
    “可能你們會覺得現在我身上隻是有嫌疑,沒有證據,警方不能拿我怎麽樣,我可以好好的生活,有什麽理由去冒險?
    確實沒有理由,但我就是覺得我沒有殺過人,無論是現在的我還是那個人格,我們都沒有殺過人。
    事情發展到這裏,我知道如果曾經的一切不能真相大白,那我身上的嫌疑一輩子也抹不去,其實這在某種程度上並不能影響到我的生活,但我就是不想這樣,明明沒有做過的事為什麽要被人懷疑做過?
    既然如此,那就找出真相,徹底洗清我身上的嫌疑,而配合你們,按照你們的想法來讓另一個人格蘇醒就是最好的辦法。”
    楊樹皺眉問道,
    “你要知道你其實並不知道那個人格到底做過什麽,你就對自己的猜測這麽有信心?還是說你發現了什麽事情?”
    陳曉想了想說道,
    “我沒有發現任何東西,但我有些懷疑,你認為我有另一個人格,我也認為我有,但實際上真的有嗎?我懷疑我根本沒有那個所謂的人格,我一直都是我。”
    聽到這話,柳眉直接出聲反駁道,
    “怎麽可能?是我親手給你做的實驗,而且你現在的改變我也看在眼裏,你根本不是他,這點改變不了。”
    楊樹也皺眉看向陳曉,他也覺得沒有這個可能。
    陳曉搖了搖頭,
    “第一,你覺得真能創造一個人格出來?想到了這個方法,然後隨便一實驗就成功了?中間還沒有任何波折?這是不是太順利了一些?
    而且就算運氣好創造了出來了,兩個人格之間就沒有衝突?按你的想法那個人格是沉眠了,但需要沉眠這麽久麽?那個人格當初會同意這個計劃?如果這都能同意,那還有什麽好怕的?沉眠這麽久和死去沒什麽不同吧?
    第二,如果真的存在這個人格,那我就是患有精神分裂症的精神病患者,無論當初實驗有多麽成功,都無法改變我是個精神分裂症的患者的這個事實,而精神疾病類的患者往往隨著時間流逝會逐漸加重其病情,認知障礙,幻覺等等症狀會慢慢顯現,不通過藥物治療的話基本無法自愈。
    而我呢?我沒有服用過任何精神類的藥物,我也沒有出現過任何精神疾病患者的症狀,這可能麽?”
    說到這陳曉頓了一下,然後看向楊樹說道,
    “還有一點,相信你還記得,那是你師父還活著的時候,那次醫院我再次失去了記憶,當時我不記得我做過什麽,但我的的確確又做了一些事情,如果那是另一個人格做的,那麽就證明他其實是可以蘇醒的,但他為什麽一直都不蘇醒?
    當然,你們或許認為他或許有什麽限製,不能隨意蘇醒,但這可能麽?他能突破一次限製就說明他能突破第二次限製,但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再出現過。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了,就是他比我弱,他被我壓製了,無法出現,我之前也是這麽認為的,但後來我開始懷疑了,我真有那麽厲害能壓製住他?
    無論從哪方麵看,都應該是我被他壓製才對吧?畢竟說到底我才是被後來製造出來的,還是極短時間內製造出來的,但就是這樣本應有著無數缺陷的我,卻變得非常穩定,甚至穩定到能壓製住這具身體的主人格,這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吧?
    所以我不得不懷疑我其實根本沒有所謂的另一個人格。
    當然,在某種程度上我確實屬於第二個人格,但不是我們之前一直以為的有兩個人格,而是始終都是我,隻是我現在發生了一些轉變,和原來的我不一樣了,這才產生了有兩個人格的假象,其實隻有我一人。
    這聽起來有些繞,但其實很好理解,就像一個人經曆了什麽重大變故之後的突然轉變,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你能說這個人就是另一個人格麽?不能吧,他的本質還是他自己,隻是行為模式,思考方式都與原來不同而已。”
    柳眉皺著眉頭斟酌道,
    “你的意思是,當初的實驗其實失敗了,而導致你現在的變化的根本原因其實不是人格問題,而是記憶問題,你還是你,隻是把一些你不想記得的東西遺忘了。”
    陳曉點頭,
    “對,但也不算完全失敗,而是達到了我想要的效果,在某種程度上我其實就是原來的我,隻是我想逃離一些東西,而逃離的方式就是忘卻那些讓我不愉快的記憶,而我行為上的改變可能是順帶的,目的是為了徹底和那些記憶分割。
    畢竟毀滅比創造要更簡單,相比於創造出一個新的人格,忘卻一些本就不愉快的記憶確實更容易。”
    柳眉沉思了一會兒繼續道,
    “你認為醫院那次事件其實是你受到某種刺激恢複了一些記憶,但這和你的本意衝突,然後你再次選擇了遺忘,根本就不是另一個人格做的。”
    陳曉點頭,“隻是懷疑是這樣,但我覺得這種可能性更大。”
    楊樹此時也明白了陳曉這次的目的,開口道,
    “所以你這次主動配合我們其實就是想證明你根本沒有什麽第二人格?”
    陳曉看向楊樹表情略微嚴肅,
    “沒錯,因為隻有這樣我才能徹底洗清我身上的嫌疑,如果我之前是變態殺人狂,那麽殺人對我來說就是一件讓我極其愉悅的事情,而人的大腦會選擇遺忘讓其痛苦的記憶,不會忘記那些極其愉快的記憶,這就和我之前的猜想衝突了。
    也能變相的證明我其實沒有殺過人,當然這不是什麽鐵證,但對我足夠了,我需要讓自己問心無愧。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猜測,但就算真的有第二人格,我也不認為他殺過人,這是我的感覺,我相信我的感覺。”
    柳眉楊樹二人對視一眼,他們能聽出陳曉語氣中的堅定,柳眉點了點頭,
    “行,那就讓我試試,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說完柳眉轉身離開,陳曉和楊樹二人誰都沒有說話,默默等待柳眉回來,過了一會兒柳眉回來了,手裏拿著新開的藥,
    “我在路上想了想,不管你是有另一個人格,還是記憶出現問題,對你來說服用當初的藥都是最好的選擇,見效會很快,能直接看出其問題,其他種類的藥或許也能達到效果,但副作用太大,而且時間還不會短。
    隻是這樣一來,你就沒有後悔的餘地了,你確定要用?”
    陳曉沒有猶豫直接拿起藥瓶問了要吃幾粒,得到答案後直接吃了下去,一點沒有猶豫。
    沒過多久,陳曉有些睡意,看到陳曉的狀態柳眉解釋道,
    “正常作用,不用擔心,直接睡就行。”
    陳曉點頭直接睡去,確定陳曉是真的入睡之後,柳眉看向楊樹道,
    “我給他服用的其實是安眠藥。”
    楊樹並沒有意外的表現,而是看著柳眉說道,
    “我猜到了。”
    陳曉現在這麽自信無非是兩種可能,第一就是的確像他說的那樣,他不認為自己犯過罪,哪怕是曾經。
    第二就是他不認為自己會失敗,無論是人格蘇醒也好,還是記憶恢複也罷,他都不認為自己會失敗。
    楊樹認為第二種的可能性最大,因為第一種可能其實就是在冒險,在賭,除非陳曉恢複了記憶可以確定自己真的沒犯過罪,否則他怎麽可能去賭這種失敗就徹底完蛋的可能?他不是這樣的人。
    既然是第二種可能,那就意味著陳曉自身的某些隱患被解決了,或者就算沒有徹底解決,也暫時壓製住了。
    楊樹就是想到了這些才會認為柳眉不會直接給陳曉服藥,她不敢,原因是一旦服藥之後沒得到她想要的結果,那她就無法再去對付陳曉了,他也一樣。
    這就好比,他現在懷疑一個人偷了他的東西,他把自己的懷疑告訴了這個人,這個人非但沒有惱怒,反而主動配合他,讓他搜身,搜到了自然能證明自己的懷疑是正確的。
    但要是搜不到呢?他還能繼續說這個人偷了自己的東西麽?不能了,他身上都沒有東西,何來的偷?在繼續堅持這個人偷了自己的東西就沒有道理了。
    隻是這樣真的就能直接認定這個人沒有偷自己的東西麽?恐怕也不能,萬一這個人提前把東西轉移了呢?
    這樣一來,他能做的就隻有找到東西才行,期間他無法在繼續懷疑這個人,而就算最後找到了東西,也無法確定就是這個人偷的。
    陳曉現在的做法就是如此,他就是那個被自己懷疑的小偷,他之前的做法就是堅持說自己沒有偷東西,但他又不配合自己檢查,一直藏著掖著,這就讓自己不得不懷疑他,也有理由去針對他。
    但現在陳曉卻開始主動配合了,讓他檢查,為難的地方就到了他這裏,沒搜到,自己必須放陳曉離開,並且不能在用懷疑他偷東西的理由去調查他了,說不過去。
    所以他不能輕易的就做這個決定,他相信柳眉也是如此考慮的,這就是他認為柳眉不會對陳曉用藥的原因。
    柳眉想了想說道,
    “看來我們還是要繼續之前的計劃才行。”
    不等楊樹反駁柳眉再次道,
    “我知道你在擔憂什麽,你擔心他會因此精神失常,其實大可不必,如果是之前或許有這個可能,但現在卻沒有了,你別忘了是他主動來找我們的,他難道不知道自己服藥之後會有隱患?他知道,但偏偏他來了,這說明他不認為自己會因為這個原因會導致自己發生意外。
    而且你仔細想想,給他服藥和我們的方法有什麽區別麽?並沒有,相反我們的方法甚至比服藥更安全,是藥三分毒,何況是精神類的藥物?這種藥的副作用不會小,我們的方法卻沒有這些副作用。
    說到底,一段模糊且虛假的記憶真的有那麽大的影響麽?換做是你,馬友貴殺了你師父,你恨他吧?要是你某天醒來發現自己殺了馬友貴,你會直接就認定自己的確殺了馬友貴麽?
    陳曉也是如此,如果陳曉真的沒殺過人,即使有了這段記憶也不會對他產生太大影響,他很快就能分辨出真假。
    你之前猶豫是因為陳曉有可能患有精神疾病,但陳曉已經向我們表明了他沒有,你還要猶豫麽?”
    雖然柳眉說的有道理,但楊樹還是沒有直接答應,
    “在等等吧,等他醒了我和他談談,看看到底要不要用那個方法。”
    轉眼到了下午,陳曉迷迷糊糊醒來,此時隻有楊樹在其身邊,楊樹等陳曉稍微清醒了一些才問道,
    “有什麽感覺?”
    陳曉回憶了一下,搖了搖頭,
    “沒什麽感覺,和睡了一覺沒什麽區別,看來和我想的一樣,或許根本沒有什麽另一個人格。”
    這時柳眉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否定道,
    “時間還短不能因此就確定沒問題,還是要繼續的。”
    陳曉也沒有拒絕,他知道會是如此,他主動配合的目的就在於此,他有另一個人格麽?他認為是有的,他明確感受到過,但他沒有和楊樹他們說,而之前他那麽試探那個人格都沒有出現,陳曉認為是那個人格在害怕什麽,至於到底害怕什麽,陳曉也想明白了,他在害怕自己。
    原因就是自己不怕死,如果自己失去這具身體的控製權,還不如直接去死,這就意味著一旦那個人格出現,自己很有可能和他玉石俱焚,那個人格清楚的知道這一點,所以他一直不敢出現。
    既然不敢出現,那他就可以主動配合楊樹的行動,來洗清自身的嫌疑,從此徹底安全。
    這時楊樹看向陳曉猶豫道,
    “你知不知道服用這種藥物會對自己造成傷害?”
    陳曉擺了擺手,不在意道,
    “隻是一段時間而已,造不成多大的傷害,與那點傷害想比,我還是更願意洗清嫌疑,起碼不會走到哪都有人監視著。”
    楊樹點了點頭,沒在繼續勸說,他已經知道了陳曉的決心,那就先服藥吧,等服了藥要是沒有問題,就證明了陳曉的精神其實沒多大問題,之後就可以用他們的方法了。
    轉眼過了幾天,這幾天陳曉定時服藥,期間沒有任何問題,恢複記憶也好,人格蘇醒也罷,這些現象通通沒有出現,柳眉和楊樹對視一眼,知道是時候了,之後柳眉找到陳曉,
    “這種藥不能長期服用,不然沒問題也吃出問題來了,明天在試最後一次,如果還是現在這樣,就證明你其實沒什麽問題,也許就像你說的那樣,根本沒有另一個人格,隻是記憶問題,那你身上的嫌疑基本就可以洗清了,我們也不會在盯著你了。”
    陳曉點頭,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明天之後,自己就不用在擔心那些問題了。
    第二天,陳曉和之前幾天一樣在等著服藥,他沒發現任何變化,不過也正常,最擔心的人格問題已經被解決了,他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等陳曉睡去後,楊樹皺眉看向柳眉問道,
    “能成功麽?”
    柳眉搖搖頭,
    “不好說,隻能說有可能,但可能性已經不大了,這幾天你也看見了,他很穩定,也許真的沒有我們猜測的那個隱患,現在我依然還堅持隻是為了讓自己徹底死心罷了,不然我總想著嚐試一下。”
    楊樹點頭,他也是這樣的想法,現在也隻能如此了。
    隨著時間流逝,陳曉慢慢醒來,他揉了揉眼睛,再睜開時就看到眼前一片狼藉,柳眉此時正躺在一片血泊之中,他猛地起身,表情迅速變化,不過下一瞬他就恢複了正常,他淡淡道,
    “起來吧,別裝了。”
    柳眉沒動,陳曉再次坐了下來,像是沒看到眼前的狼藉一樣繼續道,
    “看來你們依然沒有相信我,還是覺得我有問題,你們故意營造出我殺了人的假象,你們是覺得我或許會因此受了刺激而做出改變,進而找到我的破綻對麽?
    不得不說這確實是個好方法,我之前都沒想到過,可惜你們失敗了,沒有發生你們預期的情況,現在你們要怎麽辦?”
    房間內除了陳曉的說話聲沒有任何聲音,陳曉再次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柳眉沒在說話,而是直接起身離開,他連上前檢查一下的想法都沒有。
    就在陳曉走到門口時,身後傳來一陣響動,柳眉的聲音響起,
    “看來是我們想錯了。”
    陳曉沒有理會直接離開,開門後看見楊樹就站在門口,陳曉也沒有搭理,等到陳曉離開之後,楊樹和柳眉二人對視一眼都沉默了。
    現在這個局麵已經證明陳曉沒有問題了,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陳曉有問題,他們也沒有辦法了,能用的方法都用了,他們還能怎麽辦?
    楊樹歎了口氣,
    “到此為止吧,這樣的結果也不錯了,我們都不必在為此困擾,都能回歸到正常生活中了。”
    柳眉點了點頭,
    “就這樣吧,他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你該查案查案,你們互不打擾,而我也是時候離開了。”
    聽到柳眉的話,楊樹並不意外,柳眉本來就是因為陳曉的事才回來的,現在陳曉這邊已經沒有結果了,她自然不會留下,他點點頭,
    “走的時候我送你。”
    之後的幾天,楊樹一直在警局工作,他需要用工作來麻痹自己,雖然事情結束了,但很多東西其實都沒弄清楚,隻是他知道已經沒有機會了。
    他想不在意這些,但又不得不在意,這些東西像一塊大石頭一樣壓在他心底,讓他徹夜難眠,隻有讓自己忙起來才能不去思考這些。
    這天柳眉找到工作中的楊樹,楊樹瞬間就明白了柳眉這是來向自己辭行的,他起身對柳眉說道,
    “要走了?”
    柳眉點點頭,
    “嗯,明天的機票。”
    楊樹頓了一下,“那明天我去送你。”
    柳眉搖搖頭拒絕道,
    “不用了,太麻煩,我直接叫車走就行,本來是想打個電話告訴你的,但又覺得不太正式,想了想還是覺得當麵和你說一聲才好,就這樣,我走了。”
    “嗯,到了之後報個平安。”
    說完楊樹目送柳眉離開。
    第二天,柳眉叫的車到了,她提著收拾好的行李出了門,走到車跟前她回頭看了一眼自己曾經住的地方,這地方依然有許多謎團沒有解開,但已經沒有解開的辦法了,想想還是挺讓人遺憾的。
    就在這時她耳邊突然聽到一句話,
    “既然這麽舍不得,幹脆就留下來好了。”
    柳眉猛地回頭,她怎麽可能聽不出這聲音到底來自誰?陳曉!
    之前車門打開的聲音她的確聽到了,但她以為那是司機下車幫她放行李的,沒想過是陳曉,主要還是因為她認為自己的計劃失敗了,陳曉不會有動作了。
    這一瞬間她想了許多,越想心就越沉,自己的計劃也許成功了,隻是當時陳曉並沒有著急對自己動手,也沒有出現失控的狀況,他偽裝了自己,偽裝成沒有問題的樣子,實際上卻是他已經發生了改變,他變回了曾經的自己。
    這就意味著她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偽裝自己,然後又出現在這裏,陳曉的目的已經不言而喻了,陳曉想殺她。
    接著柳眉後腦一痛,就昏了過去,等柳眉再次清醒時就發現自己處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手腳都被綁了起來,而陳曉就在她前麵擺弄著一些工具。
    陳曉看到柳眉清醒了過來,一邊擺弄那些工具一邊說道,
    “其實有時候我真搞不懂你們,你說給他服藥之後就行了唄,為什麽非得整那麽一出?非要把我引出來?為什麽啊?單純的隻是想找死?
    現在好了,我出來了,你想找死的目的也達成了,你開心了嗎?”
    說著陳曉表情一變,怒吼道,
    “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害慘了?我就不明白了,真相有那麽重要?比人命都重要?找到真相又能怎樣?那些死去的人能活過來?還說什麽為了活著的人,真是這樣麽?
    現在的情況是活著的人已經得到了真相,我父親認罪了,並且我的父親也死了,在他們眼裏他們已經大仇得報了,這件事情到此結束,這個結果有什麽不好的?
    為什麽非要刨根問底,節外生枝?怕我繼續作案?怕出現新的受害者?關鍵是我不會啊,這些日子有新的受害者出現麽?”
    柳眉看著暴怒的陳曉問道,
    “你都承認你殺過人了,你還怎麽保證你以後不在殺人?”
    陳曉冷笑一聲,
    “嗬,也是,按你們的理解就是我殺了不止一個人,所以我以後一定還會繼續殺人,殺人依賴嘛,理解。”
    說到這陳曉看向柳眉,語氣恢複了平靜,
    “沒錯,我是殺過人,我承認,但那不是我願意的,我有一個那樣的父親,不殺不行啊,不殺我就得死,或許是我怕死,又或許是我這人本就自私,總之在我死和別人死之間我選擇了讓別人去死。
    但我真的不想這樣,我很想過正常人的生活的,所以我要逃離,於是我想出了那個方法,然後我找到了你,起初我隻是打算嚐試一下,可能是我想過正常人的生活這個想法太迫切了,這個方法竟然真的成功了。
    成功了好啊,成功了我就不用在麵對那些事情了,通通交給他去處理,他願意怎樣就怎樣,反正不是我的選擇,我沒有什麽心理負擔,我感覺我輕鬆了好多。
    可惜好景不長,我父親發現了,所以他開始針對我,不過沒關係,他處理的很好,起碼比我好,那我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後來我父親死了,他還幫我頂了罪,你知道他為什麽選擇幫我頂罪麽?是因為他舍不得我死,我要是死了,他在這個世上的延續就沒有了,我徹底安全了。
    然後你們給我來這麽一出,讓我不得不出來,這可就把我害慘了。
    你不知道,他其實非常排斥我,至於原因很好理解,他無法接受自己失去對這具身體的控製權,一旦他發現自己失去掌控,他會和我玉石俱焚,為了活命,我隻能不在出現,可惜現在失敗了。”
    柳眉沉默了一下,好像的確是這樣,她也明白了陳曉綁自己來這裏的目的,
    “所以你是想報複我?想在臨死前殺了我?”
    陳曉搖了搖頭,
    “誰說我要殺了你了?我是不會殺你的,我的目的自始至終都隻有一個,那就是活著,所以我需要你幫個忙,我需要讓你再次重塑一下記憶,讓他忘記之前的一切,這樣一來他就沒理由和我同歸於盡了。”
    柳眉看向陳曉問道,
    “既然隻是想讓我幫你,你沒必要承認自己殺過人的事情,這不是自找麻煩麽?之前我不知道你殺過人,所以我幫了你,現在我知道你殺了人,你認為我還會幫你?你憑什麽這麽自信?就因為我現在的生死都掌握在你的手裏?”
    陳曉解釋道,
    “首先我不實話實說的話,你怎麽可能會答應幫忙?難道和你說要重塑記憶,你就會直接答應?理由呢?動機呢?所以這是必須要說的。
    其次,你誤會了一件事,我並不是讓你幫我,我是讓你幫他,人是我殺的,他什麽都沒做過,雖然我們共用一具身體,但他到底不是我,他真的有必要對曾經我做的事情負責麽?他連那些記憶都沒有,就要對那些事情負責,那他是不是也太無辜了一些?
    而且別忘了,是你和我一手創造了他,在某種意義上我們其實可以算作是他的‘父母’,當然這隻是個比方,我們都沒那種情感,但無法否認的是,他身上的悲劇是我們一手造成的,我選擇從此不再出現,這是我對自己的懲罰,可能不太夠,但我也隻能做到這種程度了。
    那你呢?你就能那麽心安理得的讓他去死麽?”
    柳眉瞬間沉默,是啊,說到底陳曉那個人格什麽都沒做過,讓他背負那些東西真的公平麽?
    過了許久柳眉才再次開口,
    “你怎麽保證你不再出現?”
    陳曉笑了,他知道柳眉說出這句話就代表她同意了,
    “你放心,我要是再出現,他絕對不會放過我的,不信一會兒你可以問他。”
    看到柳眉沉默,陳曉也沒在意繼續道,“那我就讓他出來了?”
    接著陳曉眼神一變,看到這一幕柳眉剛要開口,陳曉就擺了擺手說道,
    “我都知道,看來你是同意了,不過我建議現在把楊樹叫來,不然就算重塑了記憶,楊樹不知道真相的話還是會繼續調查,總會再次查到我身上的,到時候又是麻煩。”
    柳眉猶豫道,“楊樹會同意麽?”
    陳曉笑了一下,“放心吧,他比你想象的心軟,他會理解的。”
    說著陳曉拿出手機給楊樹撥了個電話,接通後陳曉說道,
    “柳眉在我這,我們有事和你商量,等下我把定位發你,沒危險,自己來。”
    楊樹聽到陳曉的聲音瞬間憤怒道,
    “陳曉!你到底想做什麽?”
    陳曉笑了笑,“放心吧,真的有事找你商量,真沒危險,不信我讓柳眉和你說。”
    說著把手機遞到柳眉耳邊,然後對柳眉說道,“告訴他有沒有危險?”
    柳眉對著手機說道,“沒有危險,你過來就行,確實有事。”
    陳曉拿回手機,“看吧,都說了沒危險,抓點緊,著急。”
    說著陳曉掛斷電話,然後開始發呆,柳眉不知道陳曉在想什麽,不過她也理解,畢竟發生了這樣的事,的確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她也就沒有去打擾陳曉,雖然此時她依然被綁著很不舒服。
    另一邊楊樹在掛斷電話後,以最快速度點齊人馬,配好槍,朝著定位趕去,他沒有聽陳曉的建議自己去,因為他了解陳曉,沒危險這三個字陳曉重複了好幾遍,這不是陳曉的作風,陳曉什麽時候這麽囉嗦過?
    所以他認為這是陳曉讓他全副武裝的意思,這說明情況非常危急,匯報的事路上在說也來得及,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麽,楊樹沒有去想,他隻知道自己必須盡快才行。
    很快楊樹到了地方,此時陳曉也聽見了外麵的響動,他看向柳眉說道,
    “你看,光想事情了,都忘了給你鬆綁了,這要讓楊樹看見不得誤會?”
    說著拿著工具朝柳眉走去,外麵的楊樹快速下達命令,
    “我先進去看看情況,你們在周圍警戒。”
    然後直接走了進去,他一進去就看到陳曉拿著工具站在柳眉身後,而柳眉此時是被綁著的,看到這一幕楊樹直接把手伸向後腰,一邊拔槍,一邊大聲道,
    “陳曉!你要幹什麽?”
    陳曉看到楊樹的動作內心一鬆,不得不說,楊樹和他還是有一定默契的,也是,畢竟兩人打交道這麽久了,可以稱得上是亦敵亦友,誰不了解誰?
    雖然楊樹麵對自己時總是失敗,而且老是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但這次沒有,這次非常果斷,挺好,沒讓自己失望。
    柳眉看到這一幕就知道楊樹誤會了,她剛要開口解釋,就被陳曉一把捂住了嘴,陳曉對著她低聲道,
    “你被騙了。”
    然後陳曉一邊迅速舉起手中的工具,作勢向著柳眉腦袋砸去,一邊快速自語道,
    “整件事情你都做的很好,但你唯獨做錯了一件事,你不該用這種方式讓柳眉過來。”
    其實那個人格的打算自己一清二楚,他知道自己有玉石俱焚的決心,所以他一直不敢出現,這次出現確實是迫不得已,他為了活命隻能選擇讓柳眉幫他再次重塑記憶。
    在他看來這是最好的選擇,柳眉選擇放過他,楊樹也會如此,曾經的事情都過去了,沒人會追究了,畢竟他說的那些的確有道理。
    而自己這裏呢?他都保證他不會出現了,自己還有什麽理由和他同歸於盡?好好活著不好麽?這樣的結果確實完美。
    可惜的是還是讓自己發現了異常,這異常就是他讓柳眉過來的方式,柳眉現在沒出事,是因為她答應了,要是她沒答應呢?柳眉還能安全無事麽?
    說白了,他已經抱著柳眉要是不答應就死的目的了,不然可以用更柔和的手段,他可以直截了當的和柳眉說,目的也能達到,但他沒有,因為他擔心,他擔心柳眉不同意,要是柳眉不同意,他又說出了真相,他哪還有後悔的餘地。
    柳眉隻是因為自身安全得到了保證,所以暫時沒往這方麵去想,而就算她之後想到了,她那時候已經同意了,她還能怎樣?反悔麽?不會的,因為她能同意的根本原因是因為自己,她不認為自己該承受這一切,所以她隻能默認。
    而這也意味著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他有把握不被自己殺死,他要是認定會被自己殺死,那他殺死柳眉就沒有意義了,臨死前拉個墊背?這種可能性不能說是沒有,隻能說太小了。
    在陳曉看來,他有把握不會被自己殺死,但自己的存在一定會給其帶來麻煩,他想解決這個麻煩就隻能先讓柳眉幫忙安撫住自己,然後等時機成熟徹底奪取身體的控製權。
    哪怕隻是有這個可能,陳曉也不會去賭,畢竟那樣的話還不如直接死了來得痛快,既然如此,那就直麵死亡吧,他本就沒有支撐,是時候給所有人一個交代了。
    這時陳曉臉上表情一變,漏出驚恐的神色,他一邊拚命控製著揮下的手,一邊驚恐的看向楊樹大吼道,
    “別...”
    砰的一聲,陳曉表情定格,隨後身子緩緩向後倒去。
    此時柳眉愣住,她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也無力去改變什麽,楊樹也是一臉複雜,他在開槍之前就明白了陳曉的打算,但他沒辦法不開槍,他不能拿柳眉的性命去賭。
    最重要的是他明白這是陳曉自己的選擇,從那通電話就能知道陳曉已經抱有死誌了,或許陳曉是擔心自己無法自殺,所以選擇了這個方法,讓他來了結這一切。
    他來到陳曉屍體旁邊,默默站定,他在回憶著和陳曉相識的經曆,這時外麵聽到槍聲的人已經衝了進來,他再次看了一眼陳曉的屍體,然後才扶起柳眉往外走,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柳眉沒有說話,她也想明白了所有事情,或許不止於此,但一切已成定局。
    ......
    轉眼過了五年,楊樹來到陳曉的墓邊,當時陳曉死後,破曉行動圓滿成功,動靜鬧得很大,畢竟這是少有的父子都是連環殺人犯的案件,而且受害者人數不少,他也因此得到晉升。
    柳眉已經出國了,隻有他每年還會來這裏看看,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麽要來,或許隻是因為印象太深刻了,又或許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他不知道,隻是想來而已。
    站了一會兒,他看著墓碑上陳曉的照片搖了搖頭,
    “可惜了,你要是個警察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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