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歎完後，圍裙女人回到了自己的操作台，她準備用剩下的食材再做兩道菜，這樣中午的時候就不需要去餐廳了。
    自己做的，吃起來更放心。
    刀疤男深深看了圍裙女人一眼，轉頭翻了個白眼。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蠢貨是他老婆，他一早就把人仍在副本裏自生自滅了。
    教學樓。
    江柚遠遠地站在樓前的樹下，陽光已經落下，教學樓前的掛鍾還沒到八點。
    天邊一絲光亮斜著照過來，樹的影子和江柚的影子融在一起。
    樹上，一隻白色的折紙蝴蝶停在江柚頭頂。
    掛鍾在黑夜中微微發光，指針一點點劃過，心理谘詢室的門依舊緊閉，一直沒有人過來。
    突然，教學樓前的掛鍾鍾擺當得晃了一下，八點整，一樓角落裏亮起了燈，心理谘詢室的門從裏麵打開。
    江柚眯了眯眼，她很早就過來了，裏麵沒有人。
    心理谘詢室的門是反鎖的，隻有門上方一扇小窗。
    她專程爬上去看過，裏麵的空間布置和昨晚一模一樣，沒辦法藏起來一個成年人。
    江柚垂手，拉了拉衣服，讓防曬衣的袖子遮住雙手，也一並遮住了手腕的紅繩垃圾桶吊墜手鏈。
    她抬步走了進去，心理谘詢室的門在她身後自動關上。
    折紙蝴蝶煽動翅膀，飄了過來，貼在心理谘詢室大門的窗上。
    一進門，江柚就發現心理谘詢室的布置，和她下午偷看到的不同。
    四麵牆壁依舊貼滿了鏡子，但那十幾把椅子不見了蹤跡，房間中間有一張桌子正在純白色的燈下，兩把椅子麵對麵放在桌子兩邊。
    桌子上擺著一瓶藍色液體的香薰，液體散發的味道江柚很熟悉，和學院餐廳裏的食物一模一樣，隻不過少了食物氣息的遮掩，更加純粹，也更加誘人。
    為了驗證心中猜測，江柚專程將自己換成倒數第一，以一個合理的理由進入心理谘詢室，進行查探。
    她的猜測果然沒錯，心理谘詢室的香薰也用了支線任務所指的特殊材料。
    應該就是這種材料，會讓人逐漸變異，長出豬尾、魚鱗之類不屬於人類的器官。
    玩家們之所以在進過一次心理谘詢室之後，才開始異化，也是由於香味更加純粹的香薰的誘導。
    但是，大家的的變異方向各有不同，相同點是，都符合他們入校分班之時所吃的食物。
    她的身體沒有發生變異，就是因為她沒有吃。
    又一次看向香薰瓶子裏的藍色液體，江柚總覺得她在哪裏見過這個液體，是哪裏呢？
    對了！那杯水！
    她想起來，在昨天進教室之前，每個玩家都被強製性喝下了一杯淡藍色的水。
    喝完之後，李主任才讓他們去教室選食物。
    能在這麽多地方大量出現，這種材料的源頭一定在學院之中。
    心理醫生雙手交叉坐在桌前，他的右手邊放著一本厚厚的書，封麵上寫著《生物進化論》。
    他的白大褂敞開，將掛著的工牌擋在一邊，江柚隱約隻看到一個肖字。
    突然，肖醫生眼神一變，他轉動桌上的鏡子，一束燈光被鏡子折射到心理谘詢室門上的玻璃。
    窗外的折紙蝴蝶像是被點燃一樣，瞬間變成灰燼，被風吹落。
    江柚順著肖醫生的目光看去，隻看到窗上被射過去的白色光點。
    宿舍浴室，台子上正煽動翅膀的黑色折紙蝴蝶像是斷電一樣，停下了動作，它無火自燃，化成灰燼。
    正在洗澡的刀疤男表情一變，他用手一抹，擦去灰燼：“這麽快就被發現了？”
    折紙蝴蝶名為“同心蝶”，是他在遊戲商城兌換的道具，黑白為一對，白蝶可以跟蹤拍攝指定對象，黑蝶可以將拍攝的畫麵實時轉播。
    可惜白蝶傳回的畫麵有限，隻拍到江柚進入心理谘詢室。
    從傳回的畫麵可以看出，江柚並沒有發現白蝶，那麽毀掉白蝶的人，隻能是心理谘詢室裏那個醫生。
    無法窺視，隻能證明那裏果然藏著秘密，他得親自去心理谘詢室查看。
    心理醫生把鏡子轉回去，讓鏡麵正對著江柚，卻剛好撞上江柚專注看著他的目光。
    心理醫生動作一頓，他調整了下位置，前傾的身體向後坐起，交叉的雙手抬起放在臉前。
    然後，一指對麵的鏡子，說：“不用緊張，看著你麵前的鏡子，就當是和自己對話，我們來聊聊，你認為你為什麽會成為倒數第一？”
    他戴著純白色的口罩，看不清整張臉。
    近距離交流，江柚發現心理醫生的眼睛長得很漂亮，眼睛形狀狹長，眼尾微微上翹，睫毛濃密，眼珠的顏色和他的襯衫是一樣的，呈現墨綠色，像是神秘的寶石，深邃又迷人。
    隻憑一雙眼睛就會讓人覺得，他口罩下的臉一定也很漂亮。
    江柚沒有看鏡子，而是盯著他的眼睛，答非所問，她說：“因為我想來見你，肖醫生。”
    說完，江柚清晰看到，肖醫生的耳垂慢慢變紅。
    他右手指尖敲了敲《生物進化論》的封麵，好像沒有聽到江柚剛剛說的話，又一次開口：“看著你麵前的鏡子，你在和自己對話，我們來聊聊，你認為，你為什麽會成為倒數第一？”
    如果不是看到肖醫生泛紅的耳朵，江柚會以為他真的沒聽到。
    江柚心中突然覺得有點好笑，一個神出鬼沒，能無聲無息出現在心理谘詢室，並且一鍵切換場景的npc，他的能力一定遠超門衛和大章魚，結果居然會害羞。
    不過她說的是實話，想來心理谘詢室，和想見心理醫生，本質上沒有區別。
    為了防止惹怒肖醫生，江柚收回盯著肖醫生的目光，如他所說，看著鏡子。
    鏡子裏映出江柚的麵容，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漸漸地，鏡子裏，她的眼睛開始一圈圈放大，像一個旋渦，江柚感覺自己一頭紮了進去。
    她不自覺開始認真思考，她為什麽會成為倒數第一？
    鏡子對麵，看到江柚變得目光呆滯，肖醫生放下了手，盯著江柚的眼睛，說：“你也不想成為倒數第一的，對不對？”
    江柚感覺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著自己，讓她隻能說真話。
    “我不想成為倒數第一？”江柚目光呆滯，喃喃自語，接著，她搖了搖頭，說：“不對，我想成為倒數第一，因為我想來心理谘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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