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執掌生殺之權、目標平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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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張安平的發誓,毛仁鳳有過那麽一秒鍾的心動。
    因為他感受到了張安平的決心。
    可是,如果發誓有用的話,這個世界就不需要執法機關了!
    他以己度人,認為所有的發誓都是扯淡。
    所以他壓下了心中的衝動——絕對不能承認!
    麵對四人聚焦而來的目光,毛仁鳳皺著眉頭,像是遭受了侮辱似的,猛拍桌子起身後怒道:
    “張安平,你什麽意思?”
    “你意思是說,我滅口了邵飛嗎?你把我毛仁鳳當什麽人了!”
    是他嗎?
    鄭耀全腦海中浮現疑問,可如果是毛仁鳳,他不會救走邵飛的家屬!
    但有沒有可能是他知道其他人也會這麽想,所以故意救走邵飛的家屬呢?
    鄭耀全不敢確定。
    張安平沒理會像是受到了羞辱似的毛仁鳳,淡漠的道:
    “保密局,現在的問題很大!”
    三人目光驟凝,什麽意思?
    “天風,你來說!”
    張安平將舞台又讓給了王天風。
    王天風淡淡的道:
    “意識到特種研究室出了大問題後,我擔心保密局的密碼體係已經暴露,遂查閱了一年多時間內所有針對地下黨的行動。”
    特種研究室是一個研究機構,軍統用的密碼體係,自然是交給其研究的。
    密碼肯定是定期更換的,甚至一代比一代保密。
    但不管怎麽更換,變化都是萬變不離其宗——特種研究室研究出來的密碼本,有一個“源”,隻要掌握了這個源,便能根據規律繼而破獲新使用的密碼。
    所以王天風擔心不是無稽之談。
    “然後,我發現了大問題!”
    王天風神色陰鬱道:
    “下麵的站組,這一年多來,針對地下黨的行動,幾乎全都失敗了!”
    “隻不過,他們為了隱瞞真相,一直在掩蓋問題!”
    此言一出,三人齊齊一震。
    下麵所有的站組,一年多來,針對地下黨的行動全都失敗?
    兩個可能:
    1、保密局被滲透嚴重,到處漏風;
    2、地下黨破獲了保密局的密碼,保密局單方麵對地下黨透明!
    真相是前者還是後者?
    鄭耀全毫不猶豫的否決了前者——保密局不可能糟糕到每個站組都漏風!
    這怎麽可能!
    所以隻有後者!
    隻能是後者!
    他之前認為張安平是小題大作,但現在不這麽想了!
    必須重視!
    毛仁鳳心中一突,真的假的?
    要知道他當初跟張安平瓜分保密局所有正職位置,是六跟四。
    他六張安平四。
    張安平,會不會是衝著這份權力架構而來的?
    此時的張安平凝視著毛仁鳳,重新問出了之前的疑問:
    “邵飛之死,到底是不是你的手筆?”
    不能認!
    毛仁鳳飛快的做出決斷,這一次他沒有正麵回應,而是凝聲道:
    “觸目驚心!觸目驚心啊!”
    “必須嚴查!”
    “不查,保密局就毀了!”
    毛仁鳳說的大義凜然,說的氣勢洶洶。
    盡管後世曆史上總結了保密局失敗的種種教訓,其中有一條是“因為私利而內鬥嚴重導致人心惶惶、無心工作”,可對當事人而言,一個強大的保密局,更加有益於他們自身的權力。
    身在局中,自然是都想讓其強大,都想讓保密局擁有更強的戰鬥力。
    如此,才能更好的保障自身的權力、攫取更多的利益。
    所以毛仁鳳如此說,自然挑不出來一丁點毛病。
    張安平深深的看了眼毛仁鳳後,神色凝重的望向鄭耀全:
    “局座,這件事我希望由我親自來負責!”
    鄭耀全心中飛快的權衡利弊。
    軍統改編保密局,他沒想趟渾水,除了吃下了一大批精銳的軍統成員外,就笑看張安平和毛仁鳳鬥法。
    但他後來被張安平說動,主動入局保密局,成為了保密局的局長。
    可終究是來得太晚了!
    保密局上下的權力已經被這兩混蛋瓜分殆盡,雖然留了點殘羹剩飯,但卻都被鄭耀先給吃了下去——他雖然是名義上的局長,但任職不到兩月,也就是在局本部進行了簡單的人事調整。
    至於下麵站組的權力構架,他難以插手——雖然收服了幾個人,但相比依然龐大的架構,杯水車薪!
    他需要一個機會撬動保密局的局勢,繼而讓自己的觸手探出去,掌控更多的權力。
    之前,他順水推舟,同意了毛仁鳳趁著張安平不在將明樓安插東北的舉動,目的就是攪渾這一灘水。
    兩人激烈的鬥起來,他才能穩坐釣魚台,才能不斷的探出觸手,直到從外到內、從下到上,徹底掌握保密局,將保密局打造成為他鄭耀全的保密局!
    就如軍統和戴春風!
    但現在,張安平給了他一個更好的機會。
    盡管他不喜張安平,但內心是承認一個事實的:
    張安平對保密局,隻有公心,極少有私心!
    這一點,從張安平之前無數的舉動中就能看出來。
    那麽,張安平主動請纓去揮刀,必然隻有公心。
    不,哪怕張安平全都是私心,這反而更有效果!
    念及此,鄭耀全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用飽含情緒的口吻說道:
    “安平,我知你為人!”
    “你一心為公,黨國上下無人懷疑!”
    “你放心大膽的去做吧!凡是欺上瞞下之輩、凡是蠅營狗苟之輩、凡是屍位素餐之輩,可悉數拿下!”
    “我鄭耀全,鼎力支持!”
    毛仁鳳的神色大變,這夠鈤的鄭耀全,這是巴不得張安平炸了保密局是不是?!
    這混蛋在保密局沒幾個嫡係,巴不得張安平把事情鬧大啊!
    可到了嘴邊阻止的話他卻說不出來,畢竟,他剛剛表態的時候,那叫一個義正辭嚴、那叫一個正氣凜然、那叫一個大公無私……
    他隻好望向張安平,看似平和的目光中卻帶著一抹凶狠。
    意思很明顯:
    張安平,你若是想借機大肆打壓,那就別怪我拖整個保密局下水了!
    張安平豈能讀不懂毛仁鳳目光中的凶狠,他是巴不得毛仁鳳這麽做呢。
    可是,他不能!
    人設!
    他的人設就是一心為黨國,就是保密局的利益重於泰山——這種人設下,他隻能作為內鬥的被動應對方,而絕對不能成為發起方。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旦人設不符,過去的種種必然會被重新翻起。
    到那個時候,就是正常走了一步路,都會被肆意的曲解。
    “局座放心,安平屆時定然按照我保密局規章製度行事,絕不越線!”
    毛仁鳳聞言稍稍放鬆,這話明顯是給自己聽的。
    鄭耀全心中遺憾,這家夥終歸不是愣頭青啊。
    全程看戲的鄭耀先這時候突然道:“張副局長手裏的人手怕是不夠吧?要不然這一次我做張副局長的副手?”
    這是要渾水摸魚、乘機搗亂吧!
    念頭同時在鄭耀全和毛仁鳳的腦海中浮現,鄭耀全稍作權衡後,立刻道:
    “既然老七願意為安平分憂,那……”
    他用看似征詢實則一語定音的口吻道:“安平,我覺得不能挫了老七的這一番心意,你覺得呢?”
    毛仁鳳想替張安平拒絕,鄭耀先的基本盤在河南區域,這孫子這一次絕對是打算趁機上下其手、將勢力往外擴充!
    可轉念一想,有鄭耀先製衡,到時候張安平就是想對自己人網開一麵怕是都不行!
    “安平,我覺得局座說的對,老七,畢竟好不容易主動做事。”
    鄭耀先聞言鼻子都氣歪了,啪的一拍桌子,手指著毛仁鳳罵道:“姓毛的,你他嗎什麽意思?”
    毛仁鳳笑眯眯的認錯:“老七,誤會,誤會。”
    張安平被這一幕刺激的皺眉,隨後陰沉著臉說:
    “既然你想來那就來——”
    “我們四個人開會,是代表整個保密局的意誌!接二連三的拍桌子,你們……眼裏還有沒有保密局?”
    毛仁鳳和鄭耀先不語了,可鄭耀全卻氣壞了,兩人先後拍桌子擺明了是對自己的不尊重——要是戴春風還活著,你們拍一個試試?
    而張安平這混蛋,看似在維護他,可他口口聲聲說的是保密局!
    這他媽更沒把自己這個實職的局長放眼裏啊!
    保密局是我鄭耀全的保密局,而不是我是保密局的鄭耀全懂不懂!
    “那就這麽定了——散會!”
    鄭耀全沉著臉宣布結束了會議,心說我再忍忍,等著這一次鬧騰起來,看我怎麽順水推舟、看我怎麽擴大影響。
    包括王天風在內的五人依次出了會議室,王天風直接征詢張安平道:
    “我送你回去?”
    張安平搖了搖頭:“你去把相關的檔案準備一下,送我辦公室裏,今晚,我住辦公室。”
    走在前麵的鄭耀全等三人聽到這話後,腦海中不由生出一句話:
    真特麽拚!
    都他麽成保密局權力架構中最最頂尖的存在了,有必要這麽拚嗎?
    ……
    回到辦公室後,張安平坐在椅子上閉目假寐,腦海中卻在思索著接下來的種種。
    他對保密局的掌控,超乎想象。
    畢竟是有兩條渠道嘛。
    抗戰勝利後,權力階層進入了狂歡之中——接手漢奸、日寇財產,從苦熬到抗戰勝利的普通商人手裏巧取豪奪,整個國民政府的權力階層,進入了狂歡之中。
    軍統成為了一股子清流,雖然也在搶奪各種利益,但在戴春風和張安平的強力彈壓下,上下其手者,要麽吐了出來,要麽,命搭了進去。
    可是,欲望會被抑製,卻不會消失!
    軍統改編保密局的大裁員,讓各站組的負責人看到了上層權力的失控,被張安平強力彈壓下的欲望重新複蘇。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他們坐上了財產清算的末班車,大肆斂財——針對地下黨的行動屢屢受挫,他們不敢上報,就是擔心一旦上報後,上麵會派人下來,影響到他們繼續斂財。
    所以他們自發的苦心營造了一片的“盛世”,並在暗中偃旗息鼓,免得因為地下黨的緣故,讓上麵注意到他們。
    如此種種,全都看在張安平的眼裏。
    權力構架的腐化,如果是從上頭開始的,那速度將比洪流還要迅速——這短短的幾個月時間,現在的保密局各站組,墮落的速度遠超他的想象。
    按照張安平原本的構想,他打算明年起,駐步“揭露”這些,但王天風提前發現了問題,他不得不現在就動手。
    動手簡單,各站組負責人,十個裏麵挑五個查,能查出起碼十三個人!
    但他要造成保密局局勢的強烈動蕩,最好將各站組的負責人換一茬——軍統整編保密局,站組負責人就換過一茬了,短短幾個月後,再換一茬,新舊權力交替造成的混亂,足以遺禍一年!
    而且隻要埋下足夠多的隱患,這遺禍,幾年都平不了。
    可如何做,才能既保證自己的人設,又能達到目的呢?
    思索之際,王天風抱著厚厚一遝檔案進了辦公室。
    他才閣下,張安平就突兀的睜眼:
    “老王,你說邵飛的事,到底是不是毛仁鳳做的?”
    邵飛攬下所有罪責自殺,如果妻兒不走,他的行為合乎邏輯。
    可是,妻兒走了!
    這就是最大的漏洞!
    因為抓捕南京的特種研究室所有成員前,王天風特意放出了消息,稱這是為了抓內奸。
    “邵飛,我依然懷疑他是地下黨!”
    王天風沉聲道:“我懷疑真相應該是:
    邵飛意識到這一次是躲不了,故而選擇了攬責自殺,而他跟毛仁鳳關係密切,所以希望用自己的死,讓我們認為是他其實是被毛仁鳳所滅口!”
    “但這中間,我懷疑因為信息的不暢通,而出現了烏龍。”
    “什麽烏龍?”張安平奇怪的問。
    “地下黨方麵,錯誤的判斷了情況——認為邵飛已經暴露!”
    張安平緩緩的點頭:“這個解釋,倒是說得過去。”
    王天風想了想,道:“安平,能不能動用你手裏的底牌,查一查邵飛妻兒究竟在不在所謂的‘蘇區’?”
    邵飛是不是地下黨非常的關鍵。
    如果不是,那麽他的死就是因為毛仁鳳單純的為自保而滅口。
    本來王天風寄希望於張安平能從毛仁鳳口中得到一個確切的回答。
    現在是得到了回答,但在現場的王天風,覺得毛仁鳳的回答做不了準——
    他認為張安平應該在私下場合問這個問題,而不是在兩鄭麵前。
    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他也不好說什麽,且張安平當時的誠意是真的足,隻能說張安平的心太“亮”了,他對毛仁鳳這種心“黑”之人的小人心理,認識不足。
    “行!”張安平點頭答應了王天風的要求,隨後又補充一句:“對了,未來一段時間,情報處在重慶的力量,務必暫時放棄對地下黨的監控和滲透。”
    王天風點頭:“我知道了。”
    情報處的觸角伸的可不短,王天風自然知道前段時間的重慶,地下黨也在全力的查人質的下落——他懷疑張安平能獲取到人質被關押的位置,極有可能是通過地下黨來完成的。
    現在張安平的交代,無異證明了他的猜測,而讓情報處暫時放棄監控和滲透,必然代表著隱藏在重慶地下黨中的臥底,被注意到了,需要時間和成績,來洗刷懷疑。
    答應下來後,王天風又說:“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會按照邵飛是地下黨這個預設的前提進行調查——內部的調查,我幫不了你了。”
    “你自己謹慎些,你手裏的懷疑名單,放出去就是滔天巨浪!”
    王天風微微點頭,又好奇問道:
    “你打算從哪下手?不行的話,從東北開始?”
    東北,過去是軍統的“遺棄之地”,是張安平將精銳北上,構建了東北區。
    現在被明樓摘了桃子,王天風內心也是不滿的。
    明樓才到東北,就對東北保密局正在執行的軍工產業構建計劃指手畫腳——在建的軍統產業,因為明樓的緣故,竟然硬生生的停頓了下來。
    “不行,一旦從東北下手,很容易讓毛仁鳳生出危機感——一旦內鬥開始,想要做事,就難如登天了。”
    張安平歎了口氣,幽幽的說: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
    王天風聞言微怔,他極少看到張安平這般的“脆弱”,但回想一下自戴老板身隕之後的種種,他也忍不住喟歎:
    “想做點事,確實……不易。”
    兩人就接下來的事交換了一番意見後,王天風離開了辦公室,而張安平開始攻克王天風帶來的檔案——檔案上觸目驚心,可張安平知道,王天風查出來的這些,也不過是冰山的一角罷了。
    飛速的看完後,張安平腦海中有了想法。
    從平津區域開始!
    抗戰期間,軍統一直在增援平津區域的軍統勢力,但終究是鞭長莫及,損失極其慘重,直到後來放棄了行動後,平津區域的軍統勢力才艱難的活了下來。
    但情況在44年發生變化,很多人都意識到小鬼子就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了,開始找後路,軍統這時候又積極活躍起來——而馬漢三空降北平後,則整合了這些力量,成為了軍統的平津王。
    但在前段時間,意欲成為保密局又一座大山的馬漢三,卻被張安平和毛仁鳳聯手針對——明升暗降的從北平調到了局本部,用來分鄭耀先的權。
    雖然北平、天津還是馬漢三的基本盤,可失去了站長位置後,這個基本盤注定是要被蠶食的。
    而且徐天還坐鎮北平,是北平站站長!
    不過北平站、天津站充斥著馬漢三的嫡係,徐天現在還在梳理複雜的人事脈絡。
    【整頓平津軍統,借此讓老鄭的手插入其中,以後就是我的人跟老鄭的人在平津區域鬥法了……】
    一抹笑意從張安平臉上浮現,這麽一來,北平和天津站,可就徹底的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