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酒後，周詠美和林善兒聊得很開心。
    蘇哲盯著她們，沒發現殺氣來源，再一回頭，就看到一張蒼白的臉貼在他身後，低著頭，眼睛向上翻，直勾勾地盯著他。
    他差點本能反應，給對方一個過肩摔，努力克製自己，才發現這鬼一般的白臉屬於蔡子峰。
    “這貨不會氣急敗壞，想刺殺我吧？”
    蘇哲知曉了殺氣來源，警惕地看著他，隻見他抬起手，向自己捅來。
    ！！！
    蘇哲好懸沒把他製伏在地，定睛一看，發現他手裏握著的是酒杯，尷尬地笑笑，舉起果汁，說道：
    “蔡老師，你是前輩，應該我敬你才對。”
    砰！
    碰杯後，蔡子峰一飲而盡，沉默了片刻，突然說道：
    “我剛出道時，也是獨立音樂人，粉絲不多，都誇我很有靈性，誇我……聲音空靈美好。”
    蘇哲愣了一下，沒想到蔡子峰還有這樣的過往。
    “我那時候不長這樣，後來簽公司後，才整成這樣。挺一般的醫生，後來火了又去棒國調了下。”
    蘇哲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對自己說這些話，但知道自己隻需要傾聽就足夠了，安靜地看著他。
    蔡子峰從下頜線上比劃著，突然露出奇怪的笑容：
    “在那之後，我唱歌時就不敢張大嘴，再也唱不出粉絲喜歡的空靈之音。”
    蘇哲驚訝極了，忍不住問：
    “那你覺得值嗎？用聲音換相貌。”
    蔡子峰沉默了許久，什麽都不說，又和蘇哲碰了下杯子，一飲而盡。
    蘇哲也一直靜靜地等待著。
    蔡子峰喝得有些醉了，終於說：
    “我有時會想，如果公司一開始給我安排最好的醫生就好了，或許不會影響唱歌；有時更會想，如果沒整，或許沒那麽多粉絲，但能一直開心地唱歌。”
    蘇哲主動和他碰了一下，勸道：
    “過去了就別想那麽多，你現在成為頂流，身家不菲，不是好事嗎？”
    “是啊，每次看到銀行卡餘額，我就感覺，唱歌算個屁，錢才是真的！一群所謂的粉絲整日誇我唱得好，卻不肯花錢，隻聽盜版，讓我住地下室。”
    蔡子峰說著說著，臉上竟然露出病態的笑容：
    “現在多好，甭管唱得多垃圾，能賺錢才是真的！獨立音樂人死路一條！呸！華夏人就不配聽好音樂！”
    蘇哲沒有反駁他，更沒有資格反駁他。
    畢竟他沒有住過地下室，練習生再苦，也有宿舍住。
    可蔡子峰不需要別人反駁，眼圈就紅了：
    “可為什麽，你能開心地唱著自己的歌，還能賺錢呢？”
    他成為頂流後，從來沒有後悔過，那番話就是他說服自己的最好理由。
    但今天，蘇哲被誇聲音空靈，眼看著又能賺到大錢，讓他徹底破防，甚至開始懷疑——
    如果我當年堅持下去，一直出好歌，會不會也有這一天呢？
    可那種一邊吃泡麵，一邊打老鼠，生怕它們咬傷吉他的日子，他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蔡子峰又滿了一杯白酒，想和蘇哲碰杯。
    蘇哲歎了一口氣，勸道：
    “蔡老師，你喝多了，少喝一些吧。”
    蔡子峰沒有碰杯，直接一飲而盡，腳步有些踉蹌。
    蘇哲不由扶住他，關心地叮囑道：
    “小心！好不容易整的，別摔壞了，又得返廠。”
    蔡子峰：……
    伱他娘的，關心人都陰陽怪氣！怪不得我粉絲們都差點被你氣死。
    他掏出手機，一邊插耳機，一邊問：
    “你肯定沒聽過我的歌，不知道我真正的實力，對吧？”
    蘇哲誠實地回答：
    “聽過《大聖》……挺特別的。”
    蔡子峰總感覺這句話有些熟悉，沒好氣地說：
    “我說的是我出道前錄製的歌曲，出道成名作，近兩千萬銷量的《隱形愛人》！”
    蘇哲搖了搖頭，他不是傻子，被騙了一次後，不會再被騙。
    蔡子峰遞給蘇哲一隻耳機，嘟囔道：
    “我就知道你不信，非要證明給你聽！”
    蘇哲接過耳機，掛在耳朵上，隨著蔡子峰點擊播放，一個悠揚空靈的聲音響起。
    竟然用人聲吟唱做前奏，對自己聲音極其自負者才敢這麽做。
    蘇哲沉浸其中，驚訝地發現，這首歌不差於他前世聽到的經典流行歌曲，哪怕放在前世，也能在黃金時代的諸神大戰中活下來。
    “怎麽樣？”蔡子峰戴上另一隻耳機，得意地問。
    “噓！”蘇哲示意他安靜，不要打擾自己聽歌。
    蔡子峰麵露得意，雖然蘇哲什麽都沒說，但小小的動作就代表了他的認可。
    他不缺認可，峰女孩群體十分龐大，每日都將他誇出一朵花。
    但能寫出《阿刁》的人，他認可的重量和別人不同。
    完全不同！
    蔡子峰認真地看著蘇哲，渴望他發自內心的認同。
    周詠美勇敢地站在林善兒麵前，向她敬酒後，迫不及待地問她：
    “林老師，你到底……喜不喜歡蘇哲？”
    林善兒沒想到她這麽直球，愣住了。
    周詠美哼了一聲：
    老娘出了名的耿直嘴快，最擅長直球！
    林善兒展顏一笑，也不隱瞞，幹脆道：
    “喜歡啊，但我們不可能，我倆的事業心都太強了，隻適合互相加油，一起努力。”
    周詠美沒想到對方這麽輕鬆承認了，沉默了一會兒，小聲道：
    “看來事業太強也不是好事。”
    林善兒笑了笑，反問她：
    “你這麽喜歡他，反正又沒事業，為什麽如此糾結？”
    周詠美：……
    網紅也是事業好不好？！我在主播界的地位不比你在愛豆界差！
    她無法反駁，嘀咕道：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他？”
    林善兒感覺對方在質疑自己的智商或者眼神，無語道：
    “誰不知道？觀眾都能看出來！”
    “我不信，我隱藏得可好了。”周詠美拒絕相信。
    林善兒：……
    你是不是對“隱藏”有什麽特殊的理解？
    她仔細打量著周詠美，突然明白了：
    “你自卑了，對不對？”
    周詠美如同被踩到尾巴一樣，立即反駁：
    “老娘有錢有貌有粉絲有魅力，怎麽可能自卑？”
    林善兒盯著她：可蘇哲更有錢有貌有粉絲有魅力啊，還有才華。
    周詠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低頭沉默了。
    “到底有事業好，還是沒事業好？”
    不知誰在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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