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不好笑。
    林帆費了好大的勁，才說明了自己不仇視它，並非是出於欲望。
    狐姐對人類，始終有偏見。
    在它看來，人類是詭計多端，陰險狡詐的。
    一旦涉及到原諒一說，多半是想要羞辱對方。
    它性子高傲，能說出這番話，足以見得，先祖們的重要性。
    所以林帆說誤會時，它第一反應，是想著對方莫不是要的更多。
    比如，讓月狐全族上下，都來服侍。
    這可就觸碰底線了。
    它允許自己，為了報恩而受其侮辱，但絕不可能，讓同族一並受罪。
    結果讓它詫異。
    林帆並沒有這些世俗欲望，他腦子裏有的，隻有做大做強，再創輝煌的偉大事業。
    “報恩就算了，既然同盟，互幫互助是理所應當的，以後我們之間，往來密切即可。”
    “但現在，我要想帶著滅城的契約詭異，在這裏活命，肯定得先了解清楚，哪些詭，是和謫仙或是你一樣，想要殺我的。”
    林帆一一說出自己的訴求，將報恩一事淡忘。
    這是個心理小竅門。
    你若是接受了對方的報恩，那就相當於兩不相欠，以後要想讓對方做出大的讓步，就不會那麽輕鬆了。
    同時，關係很難越來越好。
    而如果將報恩一事，揉進合作裏麵，意義又有不同。
    每次合作，每次獲利，它們都會自然而然，傾向於將大頭，給到對方。
    而且不能以報恩的形式，這是互幫互助的往來，漸漸地，也就形成了習慣。
    將一次恩情，分散到每次合作當中，才能長久獲利。
    而非一次就將其全部耗空。
    詭異沒降臨前，這一招常常是老板對員工做的，比如對方生病或是急事請假，他們會讓其跳過各種請假流程，直接去忙，又或者在其餘細節上，給你一點小小的幫助。
    但絕不會給你“報恩”的機會，基於對公司的感激，這群廉價勞動力，就會在下班時間，多加會班。
    但實際上，老板之所以會讓其跳過流程，是因為，你後續補假條，是在上班時間補的，倒不如直接省了。
    月狐顯然沒嚐試過人類智慧結晶的新招式。
    聽見林帆輕描淡寫，將救先祖的恩情忽略，還絲毫沒有怪罪先前彼此為敵時的仇恨。
    真正做到了恩怨淡漠，就憑這點，狐姐都不免心生佩服。
    隱約間，林帆在它心中的高度，已跳脫人類範圍，甚至超過了許多詭異。
    跟林老板當同盟，視為同族，並無不妥。
    狐姐暗暗下定結論。
    麵前的追命狐狸們，也都麵麵相覷，臉上全是震撼。
    月狐一族，哪怕如今沒落，也是一方大族，在湘域能橫著走的詭異不多。
    書生算是，月狐更是。
    毫不誇張的說，書生僅僅是獨來獨往，而月狐，就連追命的，都可以橫著走！
    誰都得給月狐這個名號一個麵子。
    就這樣的存在，他想要什麽，一開口就能拿到，可卻分毫不取，連感謝的話都不想多聽。
    此等人類，今日不除，必成禍害！
    但禍害就禍害吧，再大的禍，也有我們月狐兜著！
    “誰想殺你…我懂了，你想問的，是萬年前，都有哪些詭，接受了條約。”
    “條約？”
    林帆先前在謫仙那邊，多少猜到一些，但並不詳細，此次狐姐同盟，自己倒是沒有必要猜來猜去，直接問即可。
    “嗯，我也是小時候，聽老祖說的，萬年前，曾有一幫人類，降服滅城，殺得詭異們民不聊生。”
    “你等等，我緩緩。”
    林帆想了好一會兒，沒想通。
    詭和民不聊生這四字，也能扯上關係。
    現在民不聊生的到底是誰？
    若是人類這麽強，如今怎可能被打壓得這麽慘。
    隻要根據曆史上的走向，走一遭不就……
    想到這裏，林帆忽然腦子一動，回想起子明當初說的話。
    人類的曆史被掩蓋，空白的曆史…
    “你老祖可曾說過，關於人類過去的曆史，被封印的事情？”
    “曆史還能被封印？”
    狐姐無論是回答還是疑惑，語氣都是一個調調，林帆得在腦子裏多讀兩遍，才能知道它說的到底是疑問句，還是陳述句。
    “老祖不曾說過，人類曆史也了解不多，隻知道，因為萬年前，人類造孽，詭異艱苦求生，所以才許下了這個條約。”
    “……”
    如今詭異降臨，人口銳減十分之八九，算是倒反天罡了是吧。
    林帆怎麽都沒想到，原來在萬年以前，人類是那麽強大的存在。
    這讓他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萬年前，有沒有人類修仙一說？”
    “有，現在也有。”
    “嗯？”
    “我偶爾也有看，人類撰寫的那些奇思妙想。”
    “我說現實的。”
    “沒有，我老祖說過，人類一觸就死。”
    狐姐一聽就是看過不少仙俠小說的，不需要林帆解釋何為修仙，便知曉他想問的問題。
    無非就是想問，人類是否能憑借自身，修行成詭異那般強大。
    事實上，在它的認知裏，從未有過，也從未有誰提起過，老祖也沒說過，隻說人類硬實力，連恫嚇都不如。
    一尊追命，給它足夠的時間，能殺光一座城的人。
    在理想的狀態下，讓人類滅絕都行。
    這個理想狀態，指的是，人類就用拳頭跟它硬碰硬。
    可事實上，它老祖說過……
    人類之所以這般脆弱。
    是因為……
    他們擁有至高無上的大腦。
    那是人人都用的寶物。
    可以這麽說，奇跡二字，就是發明給人類使用的。
    因此，萬年前，條約立下——決不允許，人類再次，擁有滅城詭異！
    “當初親口許下條約的，死或是隱匿了絕大多數，如今還有名聲傳出的……”
    狐姐稍稍思索，“閻王殿的孟婆，九幽蛇趾的龍君，坎陵的牢獄長，皆是成名已久，至今統領一方的大能，至於湘域裏隱匿其中的那些，就不得而知了。”
    “沒有謫仙？”
    “……”
    狐姐沉默片刻，“我沒聽過謫仙。”
    它不就是萬年前的大能嗎？
    林帆有些詫異，要說殺他之心最強烈的，非謫仙莫屬。
    可狐姐的說辭當中，謫仙似乎，根本沒有應下條約。
    或者說……
    它根本沒有資格，參與條約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