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 內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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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的醫療美容日益發展,高檔藥物基本走的是安全無感快速生效的技術路線,一夜之內就能展現出對容貌巨大的改變。雖然醫療組特意控製了用量與藥物比例,但兩天的注射後,他們仍然在每日例行的觀察中發現了實驗者外表的顯著變化——以注射部位為中心,原本溝壑縱橫的皺紋已經明顯消退,凹陷鬆弛的肌膚稍稍緊繃,暗沉灰黃的膚色也大為改善。即使不用後期修飾,這張麵孔與兩三日前也不可同日而語了。
被招攬來做被試的都是長安底層的貧苦流民,平日裏為了生計掙紮已經耗幹了心力,半輩子裏從沒有在乎過自己的容貌。哪怕宿舍與食堂安置有不少鋥亮的銅鏡,這些苦人在胡吃海塞之餘也沒想過看一看鏡中。偶爾有幾個瞥見鏡中影子的流民還被驚得哇哇大叫,幾乎以為這是褫奪魂魄的什麽邪門法器,避之唯恐不及,更不可能去注意到鏡中自己驟然年輕的臉了。
雖然流民們麻木膽怯,無視了外貌的變化,但隱匿在流民中的間諜密探可絕非常人。很快監控就拍到了宿舍與食堂內外鬼鬼祟祟的人影,常常在半夜往來穿梭,送出了一疊又一疊不知道記載了什麽的絲帛紙張。很快這些密探又有了新的動作——據醫療組與衛兵的報告,兩日以來他們用於注射的醫療美容藥物丟得越來越多,保守估計已經至少被順走五十餘支,劑量足夠將一條壯年野豬給拉皮拉成佩奇。
饒是沐晨等人早有心理準備,看到這個數字也大為驚駭:
“我了個去真是不見外啊,這是把齊王的別院當公共廁所了麽?想偷就偷,想拿就拿?”
貝言蠕動了一下嘴唇,想指出一般沒有誰會在公共廁所順手牽羊,而且這話聽起來實在蠻惡心的。但眼見沐晨驚得兩眼滾圓,終究還是乖乖閉嘴。向亮仔細翻了翻上報的記錄,也是搖了搖頭。
“的確過於肆無忌憚了。”他道:“按理說順水摸魚從齊王手上撈一點好處算是潛規則,大家心照不宣,彼此可以打個馬虎眼。但現在這那裏是渾水摸魚?這簡直是明火執仗地硬搶,說實話已經有點傷到齊王府的臉麵了。”
他揚了揚手上的報告——根據衛兵的檢查,除了在注射現場被乘亂摸走的藥劑之外,別院內還丟了不少的筆墨紙張。密探們順走了這些筆墨後,每日半夜偷偷起床在宿舍內走動,借著月光將被試流民的相貌細細描下,再細細折疊藏進不知道什麽時候挖出的地洞。這些人往來頻繁,一夜之間能起臥七八躺之多,確實稱得上明目張膽——而且委實還有點變態。
“朝廷大臣敢這麽打主上的臉麽?”沐晨驚訝道:“好歹來說齊王也是快要登基了的未來皇帝吧,一點臉麵都不留麽?”
“通常情況下自然是不會不留顏麵的。”向亮道:“畢竟無論怎樣的元老重臣,都不太可能單獨對抗皇權……這樣的明目張膽,隻有可能是長安的重臣們達成了一致,彼此呼應、聲息相通。在這種遮天蔽日的朋黨麵前,那皇帝也隻能退讓一步了。”
朝中重臣的利益往來錯綜複雜,彼此之間的衝突紛爭也是不可勝計。照常理來說這些人不可能達成什麽進退一致足以硬剛皇權的聯盟,除非憑空出現了某個無限誘人,足以壓製一切矛盾的餡餅……
於是貝言咂了咂嘴,頗有感慨:
“才兩三天的功夫就能搞出攻守聯盟,這些大臣的效率真是太高了。”
向亮瞥了他一眼。
“是啊,效率很高。雖然我們是有意放水,但短時間能偷這麽多可不容易。”向亮幹巴巴說:“不過嘛,希望東西到手後這些人稍微注意一點,不要在藥物問題上追求什麽高效率……”
·
“這就是你拿來的東西?”
白發蒼蒼的宰相端坐在檀木的幾案一側,凝視著白玉琉璃盤上端正供奉的十幾支水晶小瓶。返照的夕陽豔紅如火,在剔透的瓶身上折射出了彩虹一樣熠熠生輝的火彩。
哪怕光看這晶瑩剔透渾然無一絲瑕疵的質地,這也是天下至為難得的珍品。然而大相公一無所動,一雙褶皺縱生的老手隻是輕輕拂過瓶身。
“一共是十五支。”他緩緩道:“報上來時不是說有十六支麽?”
匍匐跪地的親隨瑟縮著在地毯上磕下了頭,汗水將駱駝的毛絨沁出了一片橢圓的濕痕:
“奴婢死罪!奴婢,奴婢是緊急送來的,因為實在著急,失手便打碎了一瓶,隻能將碎片給掩埋了,求主君憐憫……”
大相公沒有搭理這一份戰戰兢兢的請罪,他仔細端詳水晶小瓶,對著陽光驗看瓶中無色的液麵,終於微微皺眉:
“你說他們換藥了?”
親隨依舊叩首在地,聽到問話卻不由暗暗鬆了口氣,知道主人不欲追究自己的過失,於是小心支起頭顱,恭敬稟報:
“主君說得極是。咱們安在別院的人悄悄遞了消息,說那裏安排的是三個什麽‘療程’,每個‘療程’就要換用新藥。這便是第二個療程用的藥水,也是要用針刺入穴道的……”
大相公默默點了點頭,垂首繼續凝視水晶小瓶,但眼見藥水澄澈空明渾若無物,心中卻不覺還是生出了一點茫然。大相公的家族世代簪纓鍾鳴鼎食,是北方數百年鼎盛不衰的豪門望姓。以這樣的權勢人脈,他當然對關中漢墓的‘神仙藥’了如指掌。當初以神仙藥求長生的傳聞甚囂塵上時,大相公還曾一擲千金,四處搜羅方士研製丹方,以神仙藥煉製出過不少的靈丹妙藥……順便毒死了家裏所有的狗。
在這樣豐富全麵的實踐之後,當世除皇室秘傳以外,恐怕沒有人比他更懂‘神仙藥’的工序。但大相公窮盡畢生所學,反複思索良久卻也不能明白:怎麽豔紅細小如沁血苔蘚的‘神仙藥’,能被煉成這樣清澈無垢的藥水?難道煉製神仙藥真正的思路不是煉丹,而是……榨汁麽?
他浸淫各色鉛汞丹藥與鼎爐方術已久,眼下見到這樣超出理解的藥水,一瞬間裏悵然若失,竟然有種學術權威被時代拋棄的悲涼……所幸幾十年養氣功夫尚在,大相公迅速定下心神,繼續盤問:
“前幾次送藥都沒有什麽閃失,怎麽獨獨今日就出了這樣的意外?”
親隨趕緊叩頭謝罪,又小心辯解:“我們安在別院的都是老人了,辦事一向是妥當的。但,但最近幾日別院上下突然都布置了崗哨,才誤了事情。”
大相公皺眉:“布置崗哨?”
“原本這別院裏是沒有崗哨的,侍衛看得也鬆。”親隨小聲道:“隻是昨日抓住了一個潛進別院的賊,一口氣把院子裏丟棄的針頭瓶子都偷了個幹淨,這才安排了崗哨……”
他不敢看主人的臉色,但隱約也能聽到上麵呼吸一變,於是隻能硬著頭皮吐完最後的情報:
“……聽說,被抓住的是楊尚書家的侍衛。”
大相公再也忍耐不住,終於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說實話他對此也不是沒有預料。在政事堂議事之後,重臣們已經在神仙藥上達成了短暫的攻守同盟,哪怕皇權也要在這樣的聯盟前退避三舍。然而合作並非毫無缺陷,如果是重臣們單獨行動,那大概都會小心謹慎如履薄冰,竭力掩蓋一切痕跡;但現在眾人紛紛插手,就必然會有人大逞私欲,不顧一切的獲取優勢……
簡單來說,到別院偷藥這件事已經卷起來了。
當然大相公不懂什麽叫卷。但他知道人一但搞起競爭是沒有理智的,腦子為此進一點水也不算稀奇。可大相公百般猜懷,卻萬萬料不到居然真能有人能愚蠢到這樣令人發指——而更令人發指的是這樣的蠢貨居然還是自己的盟友!宰相貴為百官之長,出了這樣的事情,他鐵定是肯定不能逃避罪責!
大相公不動聲色,將這口涼氣在腹中運轉數次,終於緩緩吐出。雖然他心中頗為憤懣,但一時之間也不能流露出什麽怒意……畢竟楊尚書雖然蠢得的天怒人怨,但的的確確是弘農楊氏的正支嫡傳,哪怕貴為宰相也不可輕侮,最多隻能丟幾個棄子敲打一番。
當然,話雖然如此講,那口怒氣始終在胸口盤桓不去。被下屬如此挑釁,哪怕宰相的氣量也實在難以容忍,怒氣升騰之下不免恨屋及烏,現在想起楊尚書近日種種舉止,無一不是輕薄可恨,為老不修。譬如前日此人無故告病,將一攤子公事都丟給了自己處理……
大相公驟然坐直了。
“你說楊家的人去偷了什麽‘針頭’?”他冷聲道:“他們偷這個幹什麽,莫非還有別的用意?”
親隨碰頭道:“探子隻顧著取藥了,其餘實在不大清楚,小人下來就讓他們細細的再查。隻是——隻是探子也聽到過一點風聲,說是楊家侍衛被抓的時候,懷裏不光有針頭,還有十幾張圖畫,都是畫的別院的人打針的手法……”
大相公的眼神種閃過了一道冷光。彼此同僚數十年,他實在是太了解自己這位弘農楊氏出身的下屬了,如果沒有不可回絕的重利,這種人一輩子都不會揭開那層翩翩名士的皮。
反過來說,能讓他這樣魯莽操切毫無風度的,隻有可能是無以比擬的誘惑。
這麽一想,姓楊的告病在家是要做什麽,也就不難猜測了……此人老病衰邁也不是一兩日了,無怪乎會抵抗不住誘惑。
宰相以中指緩緩摩挲著光滑的水晶瓶身,感受藥液蕩漾時輕微的涼意。他安插在別院內的密探每日都在送出情報,甚至偷來的藥液也在幾個下人身上試驗過幾次。或許是這藥液實在與他的認知相悖,無論耳聞目睹藥水效力如何顯著,大相公都始終懷有一絲疑慮。但現在有楊尚書垂範於前,大相公的最後一絲疑慮也消失了……弘農楊氏畢竟是首屈一指的世家,見聞廣博深不可測;既然楊尚書都敢以身試藥,那這種東西必然是安全的。
此外嘛……在麵臨同僚的大膽創新時,人類總是很容易被卷掉理智的。
宰相揮手喚來了下人。
“給我叫幾個手藝嫻熟的醫官來。”他道:“記得要挑可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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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射藥物是很一件很費功夫的事情。被喚來注射的醫官雖說早就在下人身上試過手,但真在宰相臉上動針時還是戰戰兢兢,動作極為緩慢。宰相仰躺在榻上等他們注射藥水,不知不覺就一覺眯了過去。等到侍女將他小聲喚醒時,屋內已經是昏黑一片,將近入夜。
宰相年高難以安枕,按慣例入眠後就不能驚擾。但這一次實在是不得已,來傳話的仆人戰戰兢兢伏下身來,叩頭稟報說惟仁殿派人上門訊問,不得不請相公出門一趟。
宰相隻是聽了兩句,一個翻身便已清醒。他隨手抽過侍女捧上的麵巾擦拭頭臉,心中立刻有了計較,知道這八成是齊王已經收到別院安插暗探的消息,遣使者來興師問罪。現在重臣之間聲息相通利益均沾,他倒是不怕齊王借此生什麽文章,但無論如何君臣還要共事,畢竟得給皇權一個麵子。
於是宰相稍稍整理袍袖,起身直奔正廳而去,打算親自迎接以示誠意,必要時還可以拋出兩個棄子。他快步走出昏黑一片的偏房,繞過漆黑回廊步入燭火輝煌的正廳,果見廳內屏息凝神站了一堆的下人,各個都是垂頭肅立不敢仰視。隻有正門偌大匾額下站著個紫袍的長須男子,手中還捧了一疊絲帛。mgonboΓg
宰相徑直步入廳中,一麵走一麵打算先開口招呼使者。可也不知是不是睡覺時壓住了麵部,他總覺得兩側肌肉僵僵的發疼,竟一時開不了口……
所幸使者已經轉身看見了他,抬腳便主動迎了過來——宰相禮絕百僚,哪怕禦使也要尊重。
但還沒走上兩步,使者清臒的臉上微微抽搐,忽地露出了某種極為明顯,也極為失禮的……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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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沐晨瞪圓了雙眼:“你說朝中重臣全成了——歪嘴?”
齊王的臉板得像是風幹了十來個月的法棍,硬邦邦足夠敲爛沐晨的狗頭。
“是的。”他冷冷道。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湧上心頭。
這是哪?
隨後,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後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麽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麵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麽看都隻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麵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後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後一本你是怎麽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麽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湧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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