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沒人動。
    大家麵麵相覷、交換著眼神，大概是在思索這五十萬夠不夠他們賣命。
    年輕男人見自己的話不起作用，不樂意了，幹脆加碼：
    “原來談好的錢照付！我再給你們每人一百萬！”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能陪著身後這個有錢大少來春山山脈違法打獵的家夥，連在法律邊緣來回蹦迪都不怕，哪個不是要錢不要命？
    反正他們有槍，而且人多勢眾，不可能連一隻老虎都打不下來。
    想到這裏，這群家夥頓時血脈僨張、呼吸變粗，眼裏閃爍興奮的光，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衝出去了！
    年輕男人跟著被氣氛所感染，他被很好地護在身後，遙遙望著那隻皮毛鮮豔且油亮的老虎，好像已經看到它做成標本擺在自家收藏室，炫耀給各路客人的畫麵！
    好在，他身邊還有一個理智清醒的，看起來打扮不錯，雖然拎著槍，卻跟那群法外之徒不是一路，倒像是跟在這助理身邊的秘書、下屬一類。
    他推了推眼睛，皺眉端詳半天，然後開口：
    “趙少等等！”
    “做什麽？”
    趙大少很是不滿，害怕錯過時機。
    那秘書思忖著：
    “那老虎好像是……華南虎！”
    畢竟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不至於連華南虎的特征都記不住。
    秘書壓低聲音提醒趙大少：
    “來之前趙董吩咐過了，玩玩兒可以，不要太出格。”
    秘書心知，如果隻是在春山打點野雞野兔，就算被相關部門發現了，趙董也有辦法將自家寶貝兒子撈出去，不至於將事情鬧大。
    可是華南虎……這絕對不是趙董兜得住的事兒！
    於是秘書苦口婆心勸說起來：
    “華南虎不能動，咱們把它趕跑就行了。”
    可趙大少興奮勁兒上來了，哪裏願意聽？
    他下巴一揚，張狂道：
    “華南虎不是更好？這麽稀有，別人看了多有麵兒！不對，哎，你們幾個聽著，要是能把那隻華南虎活捉，我給你們的錢再翻一倍！”
    這下是真的財帛動人心，一群為了錢的亡命之徒已經不管不顧準備出手了，連秘書也明白自己控製不住場麵，徹底死心。
    他歎了口氣，隻希望這次事情能低調過去，別被當場抓住。
    可惜事與願違。
    就在他們與老虎對峙，伺機等待的時候，旁邊樹林忽然傳來沙沙聲。
    有人來了！
    秘書一驚，生怕是公安之類的。
    結果老虎身後那半人高的灌木叢被撥開，一個小小身影，騎著一隻大大身影，雙雙出現在眾人視野裏。
    一群原本緊張到流汗的家夥，頓時都傻眼了：
    這深山老林裏，哪兒來的小破孩兒？
    ……一群法外之徒連固定居所都沒有，又哪兒來的空暇看綜藝？他們自然是不認識歲歲的，便隻以為歲歲是附近村民的孩子，不小心誤入。
    要想他們對幼崽存在憐憫或友善，這是不可能的。
    這群家夥腦子裏鬧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
    被看見了！不能讓她離開！
    歲歲尚未知道這些人的險惡心思，當她看到華華被一堆危險的獵槍指著，當場氣壞了！
    她朝著華華大聲說：
    “放心！我來救你！”
    華華好像見到了靠山，興奮的嗷嗚一聲。
    這反應落在趙大少等人眼裏，卻誤以為華南虎是在警告這破小孩和她的狗。
    他們都快被逗笑了——一群常年活躍在春山的盜獵者，對上這叢林野獸之王的老虎，都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這個小破孩竟然大言不慚說要救它？
    大家交換了眼神，挑起眉，齊齊準備作壁上觀。
    大有等著華南虎率先攻擊那破小孩，趁它分神不備，然後再發起攻擊的意思。
    這樣既有了誘餌吸引住老虎注意力，又能順便解決掉目擊者，一石二鳥，多好的計劃啊！
    可是他們等啊等，等啊等，都沒有等到華南虎率先攻擊小破孩。
    歲歲看穿了這些人的惡意，氣呼呼地抱著手臂：
    “你們這些壞人！天道會懲罰你們！”
    說著，歲歲準備從小山身上滑下。
    這一動，她注意到小山狀態的不對勁——
    肌肉更加緊繃、眼神更加冷漠，喉嚨裏更是發出了低沉警告的嘶吼。
    而它隻盯著一個目標！
    對麵的趙大少，被歲歲的童真話語逗得樂不可支。
    他忽然目光凝住，拍了拍身側秘書的肩膀：
    “老袁，你看那狗眼不眼熟？像不像以前我花大價錢買來的那隻死狗？”
    秘書當真眯眼打量一番：
    “真的很像。”
    歲歲聽見後，頓時恍然：
    “小山，原來那就是你以前的主人嗎？”
    歲歲仍記得，自己在靈地門口見到小山時，它的狀況非常不好，奄奄一息快要死了。
    卻不是因為疾病，或者意外受傷，而是因為虐待。
    它當時格外矮小，瘦得隻有皮包骨，髒兮兮的毛發之下，藏著縱橫交錯的鞭傷、燙傷、刀傷……幾乎慘不忍睹。
    它的叫喚輕到幾乎聽不見，隻可憐地舔著歲歲手掌，眼裏滿滿都是對生的渴望。
    這促使歲歲生出同情心，出手救助了小山。
    而小山經過靈草的洗禮，傷勢迅速好轉，並且脫胎換骨，變得和原先完全不同，更是僥幸開智成了靈獸。
    它終於能與歲歲交流，歲歲也是這才知道，原來小山所經受的一切，就是源自它的前主人。
    那是一個很有錢的富家子弟，擁有一大片莊園，養了幾十條狗，每隻狗都是他花大價錢買來，他甚至會舉辦“鬥狗大賽”，帶著一堆人看這些狗殘忍廝殺。
    勝出的狗可以得到最幹淨的圈舍、最貴的食物、最好的對待。
    至於敗者，隻配餓著肚子，直到有一天扛不住，被其他饑餓的同類分食。
    小山天生聰慧，不願意成為被關進鬥籠裏，更不願意認這樣的主人。
    它違背了狗的忠誠，在那富家子偷入山中非法打獵時，瞅準機會偷偷逃跑，這才有機會遇到歲歲。
    當時歲歲聽得膽戰心驚。
    這也是歲歲第一次認識到人類的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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