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心大，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等她從溫泉池子裏爬起來，又是快樂沒煩惱的小人參一枚！
    在哥哥的幫助下，她穿好了鮮豔亮麗的運動套裝，看起來充滿活力和可愛。
    小孩子都喜歡誇張的色彩，歲歲更是愛死了身上紅紅綠綠碰撞的漂亮，自我陶醉地轉著圈圈，欣賞著自己的好看。
    她蹦蹦跳跳來到靈靈麵前，拽著衣角，眨巴著眼睛：
    “好看吧靈靈？”
    靈靈無奈又縱容地點點頭。
    歲歲很大方，小手一揮：
    “下次我送你一箱當禮物！我們一起穿得漂漂亮亮！”
    雖然也不懂熊貓穿上衝鋒衣會是什麽樣子……
    旁邊的初硯於既明沒忍住，噗嗤樂了。
    隻有兩團熊貓崽崽格外興奮，拍著手掌附和歲歲，很符合無腦追星的風格。
    轉眼，聞池去找靈靈征求了同意，爺孫三人陸續去裏麵溫泉泡澡。
    很難想象在這樣的深山野林，居然能舒舒服服地泡上一個熱水澡！
    因為泡太久容易危險，每個人隻呆了幾分鍾就出來了。
    泡得皮膚都一下子舒展開來，身上那點為數不多的疲乏消失，骨頭都酥了。
    這一晚，所有人都睡得格外的好。
    山洞之外的急風驟雨，竟是沒有一個人察覺到。
    就在他們沉浸在睡夢裏，對外界的聲音一無所知的時候。
    更深更偏僻、人跡罕至的春山禁行區，白天時的山野震動，所有山中生靈都在跟著顫抖、蟄伏，這片禁行區也不例外。
    在地麵往下的深邃空間裏，無邊黑暗中，一雙眼睛悄然睜開。
    那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嬌美婀娜的身形被包裹在層層葉片中，長發像是海藻往後蔓延開。
    臉色是缺乏血色、不見天日的蒼白，像白紙般纖細脆弱，卻有種易碎的美感。
    她睜開眼睛時，意識仍然是混沌的，隻是近乎本能地呼喚著那個名字：
    “歲歲……”
    歲歲是誰來著？
    她空洞洞的大腦一時沒能回憶起來，眼看又要重新陷入昏睡。
    忽然，地殼震動波及這片靈地，有如封禁般的殼子悄然裂開一條縫。
    濃鬱如流淌漿液的靈氣，瞬時倒灌進來，爭先恐後地鑽入女人的身體。
    女人的體內原本是十分空乏的，像是被榨幹了最後一點點力量，於是越發的容易趁虛而入。
    這次被靈氣一湧而入，她的每根經脈都飽脹得快要爆炸，她甚至能感知到一寸寸經脈在強烈的力量之下瀕臨斷裂。
    劇痛，劇痛！
    女人渾渾噩噩的意識反而被這股劇痛劈開了一線光亮！
    她想起了那個本能呢喃的名字，以及更多更久遠的記憶！
    “歲歲……歲歲……我的孩子們……”
    她眼裏爆發出精光。
    最後，竟然慢騰騰扯掉身上的綠葉藤蔓，一點點爬了起來！
    ……
    也是此時。
    歲歲在靈靈的山洞裏睡得正香。
    因為地方有限，她的睡袋就被聞池初硯兄弟倆護在中間。
    歲歲的睡姿十分豪放，睡到半夜，就自動從睡袋裏鑽出來。
    她翹起嫩生生的小腳，放在聞池的肚皮上。
    睡著睡著，又調換了方向，放到了初硯的肚皮上。
    兩個哥哥都一無所知，忠誠地守護著他們的寶貝妹妹。
    忽然間，歲歲心裏一驚。
    “唔……”
    她朦朧睜開眼，小臉兒上是揮不去的困意。
    頂著那頭爆炸開花的頭發，歲歲直愣愣坐起來，左看右看：
    “誰？誰？”
    其實連眼睛都沒睜開。
    頂多算是睜開了一條縫，虛虛地掃著四周，什麽都沒看見。
    歲歲隻是冥冥中感覺到有人在呼喚她。
    這一動靜，陸續驚醒聞池初硯。
    他們勉強抬頭：
    “怎麽了？”
    “是不是做噩夢了？”
    歲歲呆呆地坐在那兒，像是完全傻住。
    聞池隻能爬起來，將歲歲重新塞進睡袋裏，又隔著睡袋拍拍她。
    “睡吧睡吧，晚安寶貝。”
    困意重新籠罩。
    歲歲迅速睡了過去，連個夢都沒做。
    等到第二天。
    歲歲頂著一雙惺忪的眼睛坐起來，打了個奶呼呼的哈欠。
    初硯比她先醒，正在收拾東西。
    “起了？”
    初硯眼裏帶出寵溺的笑意，又想起昨晚的事情，
    “歲歲昨晚做噩夢了？”
    歲歲十分懵圈：
    “沒、沒有呀。”
    初硯有些疑惑地停住動作：
    “那你怎麽睡著睡著就突然坐起來了。”
    歲歲比初硯還要迷惑，撓撓腦袋：
    “我有嗎？我不記得啦。”
    初硯也不可能一直追問，就當成是小孩子的小毛病。
    心裏想著繼續觀察，要是歲歲持續出現半夜驚醒的現象，到時候是去兒童醫院，還是去看心理醫生比較好？
    歲歲尚且不知道自己正與白大褂的魔爪擦肩而過。
    她很快度過剛醒時的困頓，嘰嘰喳喳地跳起來去洗漱。
    現在的她已經學會了人類小孩兒那樣日日洗漱，稱之為養成良好習慣。
    歲歲：驕傲臉！
    不僅如此，歲歲還要將這個習慣分享給熊貓崽崽們，非要它們一起刷牙。
    雖然在初硯的阻止下，歲歲勉強收起了牙膏牙刷。
    但她也在初硯建議下，選擇了柔軟的枝條，讓熊貓崽崽們咬著漱口。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
    “二寶，你太不乖了，為什麽要偷偷吃掉？”
    “嗯大寶！你很不錯！表揚你！我們都是乖寶寶！”
    歲歲格外有威儀地叉著腰，像個合格的大姐姐對著兩隻熊貓崽崽指指點點。
    爺孫三人在旁邊看得嘖嘖稱奇。
    又出於那點很少很少的憂慮，他們還特意觀察了靈靈的反應。
    結果靈靈呢。
    背對著歲歲和自家崽崽，敦實的後背穩穩坐著，正在嘎吱嘎吱吃竹子。
    很快！
    簡直完美符合了他們在網上看的那些粗心大熊貓父母視頻的刻板印象！
    熊貓帶崽，不死就行！
    很快就到了分別時間。
    他們走出山洞時，已是雲銷雨霽。
    連綿沒有盡頭的茫茫春山，隱沒在細密的薄霧裏，像是披了層薄薄的白紗。
    歲歲領著聞池初硯於既明，揮別靈靈和兩隻崽崽，繼續踏上了前往山裏靈地的路。
    他們還不知道，前方有什麽在等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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