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搖頭，“那是道士他們直接給的。”
    步瑤，“……沒給大夫看過？”
    丫鬟又搖了搖頭，“道士說這是他們常用的藥，效果很好，從來沒有出過問題。”
    步瑤，“……”
    真是一方敢給，一方敢要啊。
    都說中毒了，也不謹慎點，把人命當鬧著玩呢？
    “藥渣總有吧？”
    步瑤退而求其次道。
    丫鬟忙應道，“有的有的，我這就去拿過來！”
    盛夫人好不容易緩了過來，小聲問道，“是藥的問題？”
    步瑤沒搭理她。
    很快，那丫鬟就把藥渣拿過來了。
    步瑤接過來仔細辨認了下，笑道，“尋常藥，安神助眠確實很有效，但是用在令郎身上，那就是催命的毒藥了。”
    盛夫人陡然臉色煞白，整個人搖搖欲墜，直接就昏過去了。
    珠珠和那名丫鬟趕忙上前扶住了人。
    步瑤覺得這位盛夫人有點不能擔事。
    不過不要緊，盛青雲能就行。
    她看向了盛青雲。
    他的臉色也不好看，但是比盛夫人要鎮靜些。
    “高夫人，我兒還有救嗎？”
    步瑤低頭看著盛安那張明顯烏黑了許多的臉，隨意地說道，“能啊。不過，要看盛大人你的誠意了。”
    盛青雲立即接話道，“之前說的事我答應了。”
    步瑤卻搖了搖頭，“不行。盛公子的情況跟之前不一樣，醫治起來也更棘手。我的條件肯定不能再跟之前那樣了。”
    盛青雲麵色微變，但還是沉著地問道，“高夫人還有什麽條件呢？”
    步瑤思索了下，說道，“這幾次跟盛夫人見麵，說了不少話，我聽盛夫人的口音，似乎是北方人？”
    從第一次照麵，步瑤就聽出來了。
    她不但聽出了盛夫人是北方口音，還準確地聽出了是北境寧古塔那邊的口音。
    好歹曾經在寧古塔那邊待過，聽過那邊的話。
    沒辦法，在那邊的日子實在過得太苦了，後麵還慘死，導致對那個地方的一切都記憶深刻。
    即使隔了這麽多輩子，隻要聽到了，還是會想起。
    盛青雲愣怔，似乎是沒有想到她會說起這個。
    雖然不知道步瑤的意圖，但他還是坦然地點頭承認了，“是。不瞞高夫人，我夫人與我都是北方人。”
    他們夫妻倆是青梅竹馬，從小一塊長大，自從他考中進士做官後，兩人就成婚了。
    為了陪盛青雲赴任，處理好和其他官眷的交際往來，盛夫人特意花了心思去學的官話。
    她學得不錯，就是偶爾情緒激動的時候，還是會暴露幾句家鄉口音。
    步瑤微笑，“巧了，我和我相公流放的地點就是在北方邊境的一個小鎮，叫做寧古塔的地方。”
    盛青雲的眼波微動，而後道，“那真是太巧了。我和我夫人正是寧古塔出身。”
    步瑤對此一點都不意外，隻是麵上的笑容更加深切了幾分。
    “哎呀，真的嗎？”步瑤雙手一拍。
    盛青雲看著步瑤那笑盈盈的眼神，隱約明白了她的意圖。
    “那真是太好了。不知盛大人是否還有家人在那邊，回頭我和相公到了那裏……”
    “夫人放心，我回頭就寫信告訴家人有朋友到訪，讓他們多加關照。”
    不等步瑤說完，盛青雲就立即主動表態。
    其實，他的心裏麵是有疑惑的。
    比如，步瑤為何能聽出寧古塔的口音？
    比如，所謂的關照，具體是關照到什麽程度？
    又比如，步瑤為何會那麽自信能夠順利抵達寧古塔？
    ……
    然而，那些疑惑，對比起兒子如今的安危來，都微不足道了。
    他急切地等待著步瑤的反應，想知道她對自己的表態是否滿意。
    好在，步瑤並沒有讓他久等，很幹脆地笑道，“那就多謝盛大人了。”
    盛青雲見她如此說，當即鬆了口氣，他看了看昏迷不醒的盛安，正色道，“高夫人，我兒……”
    步瑤擺了擺手，“來得匆忙，手邊什麽都沒有，可否給我副銀針？”
    盛青雲聞言，都等不及吩咐下人，自己就轉身匆匆出去。
    門口，幾個大夫還沒有走。
    為以防萬一，他特意交代了人，不讓他們走。
    盛青雲情急之下，直接跟其中一個大夫借了一整個藥箱，提著進來了。
    “高夫人，這裏麵應該有銀針！”
    步瑤對他的急切也能理解，接過藥箱，打開，找出銀針。
    先吩咐下人把盛安的衣物脫了，然後說道，“盛大人，我治人有個規矩，就是不喜歡外人旁觀。是否可以請你們回避下？”
    盛青雲沒想到她竟然還有這個規矩。
    心裏麵是不放心出去的，可是見步瑤沒得商量的模樣，他還是狠了狠心，同意了。
    他親自從丫鬟的手裏接過昏迷的盛夫人，帶著丫鬟小廝們出去了。
    房門關上，步瑤打開了商城係統，點開【鮮魚】子係統，在裏麵一通翻找。
    說來有趣，她之前的每一世，隻要高伯懿死了，她也必死無疑，完全是捆綁在一起。
    而多麽巧的是，也不知道高伯懿具體是怎麽回事，每一世都是死在她十七歲生辰那一天，無一例外。
    從這一點上看，她的每一次重生似乎都是固定的。
    但實際上也是有變數的。
    那就是她每一次的死亡後，下一次重生的時間就會提前兩個月。
    得益於這一點，步瑤這次重生的時間比第一次提前了十八個月，這也給了她充足的準備時間。
    準備的東西很多，其中就包括各種藥物。
    想到這裏，步瑤就萬分感謝自己這次重生後，依舊是第一時間就是去拿到了係統。
    否則，她也不會在發現這次係統有個【鮮魚】子係統後，馬上就物盡其用。
    總之，她把辛苦炮製的各種藥物都放在了【鮮魚】裏。
    這些藥物，有的是毒藥，有的是炮製好的藥材，有的是解毒丸……
    各種各樣，反正她能想到能準備的幾乎都準備了。
    翻了好幾頁，步瑤總算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解毒丸，取了出來。
    小小的一顆，黑漆漆的丸藥，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她給這藥丸取了個非常接地氣的名字——去毒。
    顧名思義，這顆解毒丸可以解大部分的毒藥，至於盛安所中的這一種的，可以解，就是還不夠。
    她捏著盛安的下頜關節，打開他的嘴，就把藥丸直接喂了進去。
    等盛安把去毒吞咽下去後，步瑤收起了係統。
    她再次打開了銀針包，一根根地從裏麵取出銀針，然後一根根地紮進盛安身上各個穴位。
    一刻鍾後，盛安的身上就插滿了銀針。
    步瑤終於收了手，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臉上冒出的汗，舒了口氣。
    接下來就是等了。
    而門外，原本站著的幾位大夫被小廝帶到了花廳，美其名曰大夫辛苦，喝杯茶歇歇再走，實際上意思則透露得很明顯，先在這等著。
    其中有幾個大夫很想走，可惜走不掉，神色有些焦慮，不明白盛青雲是什麽意思。
    倒是老大夫和他身邊坐著的兩個大夫麵上的神情若有所思。
    他們可是看出來了，盛青雲是另外找了人的給盛安看病。
    否則也不會跟他們借藥箱。
    至於具體是找了誰給盛安診治……
    沒有明確指出是誰，也看得出來是誰。
    老大夫右手邊的大夫低聲問道，“劉大夫，你可認得剛剛被丫鬟帶進房裏的那個年輕姑娘？”
    劉大夫眼神閃了閃，說道，“也不算認得，就是昨日，有被請著去給位夫人以及她相公診過脈。”
    他也是從房裏的走出去的時候，經過步瑤的身邊，看到步瑤的臉才認出來的。
    不過對方似乎沒怎麽留意他。
    “難怪，我剛才就聽你嘀咕呢，說什麽怎麽會是她之類的話。等等，劉大夫，你剛才說夫人？”
    劉大夫點頭道，“那位看著年輕，其實已經成婚了。”
    他右手邊坐著的那位大夫也加入了話題，不解地問道，“劉大夫，聽你意思，你給那位姑、夫人和她相公診過脈？那她若是大夫，怎麽會又請大夫？”
    “對啊。若是醫者不自醫，她找人給自己看，我倒是能理解，可她相公她自己診脈就行了吧？”
    “我也如此想。坦白說，那位年紀輕輕的，真看不出來是個大夫。該不會是我們想錯了吧？”
    “可當時房裏除了縣令大人和縣令夫人，剩下的就她和丫鬟小廝了。不是她是誰？”
    三人低聲交談著，話語中都充滿了疑惑和費解，卻無法得到解答。
    花廳裏，大夫們小聲交談著，有說盛安那古怪的病情的，有疑惑步瑤出現的……
    這些，盛青雲都不知道。
    他在把盛夫人送到隔壁屋子裏安置後，就快步地又回來了。
    這會兒，正在盛安的房外焦急地等待著。
    珠珠幾個也是麵色憂慮。
    就這麽熬了差不多有兩刻鍾的工夫的，房裏忽然傳出一道非常明顯的嘔吐聲。
    “安兒！”
    盛青雲馬上就聽出那是自己兒子的聲音。
    嘔吐聲再次響起。
    總共有兩三次。
    才總算消停下來了。
    盛青雲沒聽到聲音了，實在沒忍住，問道，“高夫人，我兒如何了？為何我聽到他的聲音不對勁？”
    “……”
    回應他的是沉默。
    之前幫盛夫人回話的那個丫鬟站了出來，問道，“大人，那位夫人真的能救治少爺嘛？真的沒問題嘛？”
    珠珠趕緊拉了下那丫鬟的手，說道，“寶珠，別這樣說。既然大人選擇了相信高夫人，我們就別多嘴！回頭讓高夫人聽到了，不好。”
    寶珠仍舊很擔憂，但是對珠珠的話也沒有反駁，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盛青雲並沒有理會兩個丫鬟的話，背在身後的兩隻手緊緊地交握在一起，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麵前緊閉的房門。
    沒有人知道，他的心裏其實也是忐忑不安的。
    不知道步瑤能不能治好自己的兒子。
    可千萬別出事了啊。
    裏麵，步瑤看著臉盆上的黑血，微微擰著眉頭。
    她屏住呼吸，將那盆黑水放到了一邊的地上，看著盛安滿嘴的血，直接無視掉了。
    給治就不錯了，她真不打算細致到這種程度。
    她伸手開始從他身上取下銀針。
    剛把心口附近的銀針取下來，就要去取盛安頭上的。
    就對上了一雙迷茫的眼睛。
    “醒了？”
    盛安眼皮沉重，也沒法完全地睜開眼睛，隻是打開條縫，看著麵前這個麵容姣好的女子，張嘴想要說話，就覺得嘴巴黏黏的。
    想要抬手摸一下嘴，嗯，一抬起來，才發現自己光著手臂，而且上麵還紮了好多銀針。
    盛安瞬間瞪大了眼睛。
    “這是……”
    步瑤一邊繼續取銀針，一邊淡定地說道，“你中毒了，我在給你解毒。”
    “中毒？”
    盛安不解地皺了皺眉頭，顯然還沒有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
    他努力地回想，自己怎麽會變成這樣，突然感覺一陣頭暈。
    步瑤淡聲道，“最好不要亂動，也不要亂想。等我把銀針取下來再說吧。”
    盛安仍舊心中滿是疑問，可聽著步瑤柔和的聲音，還是聽話地點了點頭。
    步瑤的動作很快，沒多久就把所有的銀針都取下來了。
    本來還想等步瑤取完銀針就發問的盛安，卻在不知不覺中又睡了過去。
    步瑤對此並不意外。
    她將銀針都收好後，取了床上的被子，隨意地給盛安蓋上。
    這才起身往外走。
    吱呀。
    房門一打開，盛青雲就看了過去，緊張地問道，“高夫人，我兒……”
    步瑤往旁邊讓了讓。
    盛青雲快步走了進去，直奔床邊。
    然後，就在距離床幾步遠的地方，發現了那一盆黑血。
    盛青雲臉色駭然，“這是……”
    身後跟進來的那兩個丫鬟也被驚到了。
    黑色的血，還散發著一股酸臭味。
    步瑤說道，“這些是從盛公子身上逼出來的毒血。”
    毒血？！
    盛青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沒有馬上細問，而是快走兩步，到床邊站著，低頭去看盛安的情況。
    發現兒子的臉色雖然蒼白了些，但是不再似剛才那般烏黑，莫名的，就鬆了口氣。
    “高夫人，這是好了嗎？”
    “沒那麽容易，體內還有餘毒，得喝藥請出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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