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總有人要湊上來
    姬遠山的後院。
    姬家十五歲以下武學資質稍微好些的，此刻都來了。
    這些少年們站在一排，表情有些迷茫。
    因為他們不知道族長為什麽會讓他們站在這裏。
    隔著水池的涼亭上，楚寧和姬遠山兩個人坐在這裏。
    “大伯這是要從小開始培養啊。”
    楚寧掃了眼這些少年，目光落在姬遠山身上。
    原本他以為姬遠山會挑選一位成年族人，沒想到竟然是挑的還沒到十六歲的少年。
    姬遠山，目光長遠啊。
    “武師也是分七品和八品還有九品的。”姬遠山不掩飾自己的目的，笑著答道。
    既然已經賭楚寧的未來成長了，那自然是要挑選族內最好的苗子，不止是成為武師，還能再往上走。
    本身就是武師的姬遠山很明白一點，寒門武者大部分都止步於八品和九品，少數能到七品，至於突破武將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寒門武者的武學天賦真的就不如那些大家族的子弟嗎？
    並不是的，真正的原因是初始階段的地基沒打好。
    大家族子弟在還未開始練武前就先服用一些丹藥，這些丹藥保存於體內，一旦開始練武藥效便會爆發出來，這就是底蘊。
    像他們姬家，雖然也給子弟打基礎，可錢財有限，哪裏服用的起這類丹藥，這就已經是落後一步了。
    “左邊第三個少年叫什麽名字？”
    姬遠山掃了眼後道：“這孩子叫姬半年，是姬洋三祖父的小孫子。”
    “就他吧。”
    楚寧會選中姬半年，倒不是看出了對方的武學資質，能夠讓姬遠山喊到這裏給自己看的，都是姬家族裏武學資質最好的一批了。
    純粹就是覺得看著比其他少年順眼一些，濃眉大眼的笑起來自帶憨勁。
    楚寧有些感慨，這和當初老姨婆帶著自己上黃忠泰的府邸一幕有些相像。
    對於少年來說這將是改變他命運的重要機會，但對於自己來說僅僅隻是因為看的順眼。
    “好，那我叫他過來。”
    “大伯，你是真不怕被我牽連嗎？”
    楚寧喊住了姬遠山，“不用讓他來見我了，等到他在學堂突破武師之後再說吧，這對姬家來說也保險一些，我回到軍營後，會寄一些丹藥過來。”
    姬遠山沉吟了一下，沒再強求，因為楚寧說的有道理。
    他賭楚寧的未來，可現在楚寧還麵臨著無雙門的追殺，不讓姬家人和楚寧過多接觸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有件事情要告訴你一下，劉總長到各鎮巡視，也許今日午後就會到姬家鎮。”
    姬遠山雖然不知道劉軍山和楚寧是師徒，但他當初從自己侄子口中知道過，楚寧和劉軍山關係很不錯。
    劉總長除了上任時候巡視了一下各鎮，就再也沒有到鎮上巡視過，偏偏楚寧回來了就又開始巡視了，讓他不得不多想了。
    “多謝大伯提醒，我知道了。”
    楚寧點點頭，聰明人說話有一點好，有些事情不用點的太透。
    ……
    ……
    大寧縣城。
    劉軍山帶著幾個捕頭還有些捕快，大大方方的出了城。
    “師叔，我們要不要跟蹤，劉軍山可是很久沒出城了。”
    在巡捕房對麵街道的酒樓二樓包廂，坐著四位男子，說話的是靠窗的青年男子。
    “不著急，倘若真有貓膩，這劉軍山也必然得是先試探一番的。”華敬寬意味深長笑道。
    他是無雙門的執事，一位四品武將，一開始他並未前往大寧縣，但這麽久還沒有發現楚寧的蹤跡，三長老很是不滿。
    三長老不滿，他作為三長老的心腹，自然不能無動於衷，便是主動請纓來大寧縣。
    在他看來如大海撈針一樣找到楚寧已經不可能了，楚寧必然是躲藏在了某個偏僻的地方。
    唯一能讓楚寧現身的，就是抓住楚寧的親人逼迫他現身。
    楚寧的父母都不在了，根據調查唯一的親人就剩下了一位老姨婆，楚寧是他老姨婆帶大的，可以說是相依為命也不過分。
    隻要抓住楚寧老姨婆，楚寧絕對會現身。
    而且直覺告訴他，楚寧的老姨婆肯定還在大寧縣。
    帶著一個老人，楚寧是絕對跑不掉的。
    原先門裏的人沒能找到楚寧的老姨婆，是覺得肯定能夠抓到楚寧，在這事情上沒上心，現在經過他一個月的調查，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倒不是找到了楚寧老姨婆，而是他發現大寧縣總長劉軍山和楚寧關係不一般。
    這是他去學堂調查楚寧的詳細信息的時候，從雜役口中得知的。
    原本他是想直接抓劉軍山拷問的，一個總長對無雙門來說不算什麽，他也沒放在眼裏，可調查劉軍山的時候才發現劉軍山背後站著陳家。
    劉軍山的夫人是陳家人，最關鍵的是劉軍山的大舅哥陳靜武深受陳家幾位長老的喜愛，這就讓他投鼠忌器了。
    大寧縣到底是陳家的地盤，陳家看在三長老的麵子上允許他們追捕楚寧，可僅僅憑著雜役的一句話就對劉軍山下手，陳家絕對會幹預的。
    如果這一次劉軍山巡視真的有貓膩的話，這貓膩也不會一開始就出現，急著跟蹤容易打草驚蛇。
    ……
    ……
    一連巡視四個鎮，劉軍山正要朝第五個鎮走去，突然聽到路邊百姓的議論聲。
    “什麽巡視，不過就是來走個過場。”
    “就是，我看總長明顯是心不在焉，還真以為劉總長是下來為我們老百姓做主的，幸虧我沒有告薛捕頭的狀。”
    “官官相護，都是一路貨色。”
    這幾位老百姓的話讓劉軍山猛然醒悟過來，自己太想要見到楚寧，有些失了分寸了。
    如果無雙門的人跟蹤自己，肯定能夠發現破綻所在。
    自己要是去見楚寧的話，沒準就會把楚寧給暴露了。
    這一刻，劉軍山有了主意，不見自己弟子了。
    下一個鎮是姬家鎮，去還是要去的，若是單獨留下姬家鎮不去的話，同樣會讓無雙門的人懷疑。
    半個時辰後，劉軍山帶著人到了姬家鎮。
    這種家族性質的鎮，沒有捕頭，負責管轄姬家鎮的是姬家族長姬遠山。
    但姬遠山沒有出現，站在鎮口迎接的是姬家一位老者。
    “總長恕罪，族長感染風寒不便見客，特意吩咐老朽代為接待總長。”
    不便見客。
    劉軍山瞬間便是明白，這是楚寧傳遞給自己的消息，看來自己弟子也覺得這個時候兩人相見不是好的時候。
    ……
    ……
    姬家大院。
    楚寧至始至終都沒有出去，他知道老師就在外麵，但現在不是跟老師見麵的時候。
    倒不是怕了無雙門在此地的人，而是他可以殺其他州無雙門的弟子，但大寧縣這邊的暫時還動不了。
    殺了大寧縣的，隻會讓無雙門派更厲害的弟子來，既如此還不如讓這幾人繼續待在大寧縣。
    “老師，用不了多久弟子就可以和你見麵了。”
    楚寧呢喃了一句，神情恢複正常。
    三天之後，楚寧迎來了又一年的年關。
    時間邁入了楚寧六年。
    這一年的正月，沒有了賞燈也沒了去寺廟燒香和去道觀求簽。
    正月十二那天，楚寧進了城，去了劉大的院子。
    老姨婆靜坐在院子，僅僅半年的時間，老人不但瘦了許多，臉上的褶皺也是更深了。
    “阿婆，今天街上花燈可好看了，我想帶阿婆去街上看，可爹爹說阿婆身體不好不能走動，我就讓爹爹買了個花燈，阿婆，伱看這花燈好看嗎？”
    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稚童，提著一個漂亮花燈邁著小短腿跑進了院子。
    老姨婆笑眯眯的接過花燈，笑吟吟道：“好看，這花燈真好看。”
    說著，老人的眼睛仿佛進了風沙，用手揉了揉。
    楚寧立在牆角陰暗處，忍不住在心裏罵了句：“這些做花燈的，就沒有一點創意，年年都是那幾種花燈。”
    去年，他和老姨婆上街，就買了一個這樣的花燈。
    老姨婆是睹物思人了。
    最終楚寧還是沒選擇和老姨婆見麵。
    和老姨婆見麵沒風險，可關鍵是他就怕老人見到他之後，丟了一口氣。
    楚寧也沒見劉大，在劉大的臥室桌子上放了一張千兩銀票。
    劉大把老姨婆照顧的很好，老姨婆枯瘦一來是年紀，二來是有心病。
    自己不見老姨婆，但劉大看到銀票就會猜到是自己回來了，必然會告訴老姨婆的，這對老姨婆來說是一針強心劑。
    劉大不是柳雲，本就是混黑幫，八麵玲瓏的人，知道怎麽花這錢才不會引起他人注意。
    ……
    ……
    正月十五過後，姬校尉返回軍營。
    正月二十，姬洋到達軍營，神射營三個月的訓練選拔還沒結束。
    楚寧向上麵請假，準備前往京城一趟，也是得到了同意。
    楚寧拿了兩千軍功換了兩瓶蘊力丹。
    這是武師之下最好的丹藥，至少是軍功能夠換到的最好丹藥。
    按照和姬遠山的約定，楚寧把這兩瓶丹藥給寄了回去。
    收拾行囊，入京。
    進京的不止是楚寧一人，還有軍中的其他數位校尉。
    這一次和柔突國大戰，許多校尉也都立下了戰功，現在大戰結束，朝廷也要進行嘉獎。
    作為唯一沒有突破到武將的校尉，楚寧一路上很低調，騎著馬走在最後麵，而那些校尉也沒把楚寧給放在眼裏。
    第一是因為他們看不起楚寧的實力，第二是因為這些人知道楚寧修煉了燃血功，能夠到這一步，沒準是燃燒幾十年的壽命換來的。
    潛力就這樣了，這輩子都很難突破到武將。
    雖然從外表上看楚寧好像不怎麽老，但武者不到四十歲，樣貌保持青年狀態也都正常，濃鬱的氣血擺在那裏。
    一個靠著天殘功法上位的，怎麽可能被一步一個腳印走上來的這些人看得起。
    這一刻楚寧倒是有些理解黃忠泰了，雖然成為了家主繼承人，但心裏不服氣的族人隻怕也有一大把。
    雖然沒人搭理自己，但跟著這群校尉也不是沒收獲的，至少這一路上聽著這些人的高談闊論，他對皇室的實力也算是多了一些了解。
    軍隊的四位將軍都是宗師，而祁雪的那位舅舅風將軍是十年前踏入的宗師，算是最年輕的一位，隻是三品宗師，而軍隊實力最強的將軍是陳將軍，踏入了一品境界。
    耗費三天時間，一路波瀾不驚的抵達京城。
    “諸位同僚，我已經三年未曾回家，今日就先回家一趟，改日你我再聚。”
    “廖兄這是家裏有嬌妻啊，我等也都要回家一趟。”
    這些校尉都效忠於朝廷，本就在京城有住處，相互告別就要離去。
    從頭到尾這些人都沒搭理過楚寧，楚寧也樂得自在，進城後便是朝著專門給軍人提供住處的軍館。
    到了軍館所，出示了令牌，軍館所的人立刻給楚寧安排房間，不過從那表情中楚寧也可以看出來，這些人的詫異。
    估計這軍館還沒有招待過校尉級別的，即便真的在京城沒有房屋的校尉，也會去其他校尉家裏居住，再不行住酒樓便是。
    住軍館，有些掉價了。
    但對於楚寧來說，住軍館是最好的選擇，軍館安全和冷清，不會遇到什麽京城權貴二代惹事這類的橋段，在入皇室藏書閣前，他不希望有太多的節外生枝。
    可有時候越是不希望來什麽，就越會來什麽。
    楚寧在屬於他的單獨院子裏休息，牆外便是有腳步聲和爭吵聲傳來。
    “這院子每次老子來都住這，我倒是要看看是誰敢跟老子搶房間。”
    下一刻，一位相貌粗獷留著絡腮胡子的虯髯大漢直接把門給踹開了，當看到站在院子裏的楚寧，還有楚寧身上穿的校尉軍服，眼瞳收縮了一下。
    “大人，卑職走錯房間了，打擾大人休息，這就告辭了。”
    說完，男子轉身就要離去。
    “我讓你走了嗎？”
    楚寧眯著眼睛，總有人不想讓自己清淨，就是不知道這人背後站著的又是誰。
    自己是校尉，軍館的人不可能不告知男子，可對方再看到自己身上衣服後又選擇退縮，隻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軍館故意沒說，一種是這男子故意的。
    軍隊是尊卑等級森嚴的，若是讓這人就這麽走了，自己怕是要淪為軍中笑話。
    “校尉大人，卑職隻是走錯房了，也給大人道歉了。”
    被楚寧喊住，男子言語中沒有任何的敬意，這更讓楚寧確定了，對方是故意的，就是不知道這人背後站著的又是誰？
    是誰要針對自己嗎？
    “抽自己三個大嘴巴子離去，或者讓我親自動手，隻是本校尉動起手來，就不是三個大嘴巴子那麽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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