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種窒息之感,不就是一見鍾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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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層,掛著天甲號牌子的房間外,一麵虛鏡忽然出現,極星的身影從裏麵走出,此時的他已不再是金百萬的模樣。
雙目飛快掃過四下,確認無人後,極星推開房門,飛速鑽了進去。
房中的女子正盯著鏡子看得出神,發現極星突然出現在房間內,嚇得原地竄起。可還沒等叫出聲,就被極星一簇靈力打在眉心,失去了意識,癱倒在地。
極星迅速將昏倒之人夾到臂彎,大袖一揮,一個一人高虛鏡出現。極星本想通過這跨界法術離開,可他卻發現,這虛鏡竟無法聯係都外界!
這跨界法術,若是沒去過的地方,因無法捕捉氣息和靈力,因此無法施展這跨界法術。可這次他想去的火黎國外的高塔,卻也同樣發動失敗了。
竟是他小看了這勾欄瓦舍!
而他剛剛發動的法術似乎也驚動了這裏的人。極星察覺從這百悅樓內有數道氣息正朝著這個房間趕來,速度之快,恐怕片刻就要到眼前。
一不做二不休,眼下並無他法!
將臂彎裏的“徒弟”再次夾緊,極星猛地衝出了房門。腳下步子極快,迅速穿過回廊,來到六樓挑空處,腳下猛地一蹬,躍上了東北角的屋頂。
那些蜂擁而來的氣息,也瞬間便來到他們眼前。來者一共六人,個個黑衣,麵帶半麵鐵甲。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來我百悅樓偷姑娘,你究竟是何人!”
說話的是個中年男子,公鴨嗓,竟有元成中期修為!而其餘的五人,也都有元成初期修為。這六人將極星二人團團圍住,沒主動出手,打算生擒。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抓我徒弟入這勾欄,你們說我是何人!哼!”
極星雖氣,可卻懶得爭辯,畢竟胳膊裏還夾著個人。身上靈力迅速調動,身後虛鏡閃現,他二人頃刻間便沒入了虛鏡之中。
這跨界法術的另一端,正是通向在火黎國東北方的一處隱秘山穀。
此山穀毗鄰四方極洲的最北方無人寒地,又離東方的海水域較近,是夾在寒地和東海之間的一處幽深峽穀。
這山穀常年隱匿在護界大陣中,尋常凡俗不可見,名為空空穀。
穀口狹窄細長,在大陣下掩飾下,入口更加隱秘。峽穀之上常年雲霧繚繞,若從穀口向下看去,一切都被隱匿在雲霧之下,如神秘雲海。
誰又能想到,深穀中生機盎然,草木繁茂,一幅山清水秀之境。
偌大山穀,如同一個世外小世界,在過去想當長的一段歲月中,都生活著極星一個人,直到他有了這個小徒弟。
穀內最深處有一穀底湖泊,由百餘年水汽凝聚而成。湖水常年冰冷徹骨卻從不結冰,湖麵如鏡子般平靜。因此取名為鏡湖。
就在這鏡湖邊,極星夾著人從一個等身虛鏡中走了出來。他沒有將臂彎裏的人放在腳下草地上,而是手臂一揮,把她扔進了湖裏。
撲通!
女子整個人落入湖中,砸起一個巨大的白色水花。稍許之後,湖麵咕嚕嚕開始冒泡。隨後,水底竄出個人,開始大口大口喘氣。
隻是這人的模樣再不是極星徒弟的樣子,而是變成了一個眉眼狐媚的女子。
“你是誰!為何變成她的樣子!害我白跑一趟!”
說著,極星手中的藍月長劍已經指向了她。
他怎麽可能不生氣?在他發動法術要回到空空穀時還未發現異常,可剛剛踏入穀中,這穀中的穀蟲毫無反應,便知道此人有問題!
那些穀蟲衍生於自己徒弟的靈力,眼下這些穀蟲對這女子視若無物,顯然此女不是本人。
那女子看著這周圍的場景,麵露喜色,輕飄飄飛出了水麵。落地之後猶如小狗抖水一樣將全身上下抖了個便,露出一副神清氣爽的表情。
“出來了,我終於出來了!”
女子一邊扣著耳朵裏的水,一邊說道,絲毫沒有理會身旁的極星。直到極星的劍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才一臉諂媚咧嘴一笑。
“哎嘿嘿……我叫狐桃兒,被困百悅樓已有兩年,奈何樓內有禁製我無法逃脫,今天得恩人相救,萬分感謝!大恩大德永生難忘,今後一定報答!告辭!”
說著,狐桃兒就要溜。
可極星哪是那麽容易哄騙之人!刹那間,長劍發出刺耳轟鳴,如徹骨寒冰直擊狐桃兒意識。
這冰冷的劍氣就是要告訴她,若是敢走出一步,就要人頭落地。
而在這駭人的劍氣之下,狐桃兒身後隨著一陣煙霧,現出一條紅色尾巴。
妖族元成則可化人形,這是一隻元成初期的紅尾狐妖!
“小妖,我給你半刻鍾時間,你最好一五一十給我說清楚,否則我扒了你的狗皮!”
極星語氣低沉狠厲,手中長劍更是代表了他的態度,不容置疑。自己費了如此一番周折去救人,竟被這該死的狐妖在眼皮子低下偷梁換柱,簡直可惡至極!
以他今日對百悅樓的摸索,再想行此舉,難如登天。除非大動幹戈,暴力救人,卻無法保證徒弟小六的安全。
越想越覺得難以平複內心憤怒,手中的藍月劍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心中怒氣,劍身發出嗡嗡的長鳴,竟有一股無聲氣浪朝著狐桃兒奔襲。
狐桃兒措手不及,被氣浪震出老遠,倒在地上噴出一口鮮血。
她這才意識到,此刻她與深處百悅樓沒什麽不同,自己的生殺大權再一次被掌握在別人的手裏。
“說!”
極星最後一次發出警告,雙眼已布滿血絲,麵色如嗜血妖魔。
狐桃兒也終於清楚這個徒弟對極星的重要性,艱難爬起,擦了擦嘴角的血,開始緩緩道來。
這一夜似乎特別漫長,在孤寂的空空穀,極星站在月光下,聽狐桃兒講述自己在百悅樓的所見所聞。
直至天明,他才略有收獲,此女甚是狡猾,幾次都氣得他差點一劍劈了她。
而另一頭,真正的天甲號房間內,紅燭在貢獻了最後一點生機後,早已燃燒殆盡,隻留下地上斑駁的燭淚
“不要怕,等我。”
他的話依稀還在耳畔。熱切,溫柔,帶著可浸入肌膚的溫度。
這一夜肖雨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她夢到與江陽五年的婚姻裏,一千多個孤獨的夜晚,讓她的身心十分空虛。
這五年裏,愛意,期盼,憤怒,甚至是恨意交錯的情緒無時無刻不在荼毒著她原本熾熱的心,直至心灰意冷,最終二人陌路疏途。
而昨夜,在肖雨僅存的一絲意識中,秦臨卻像是無盡黑暗中偶然亮起的一盞明燈,突然出現在她生命裏,將過去的遺憾都填滿。
這是肖雨多年來唯一的一次酣眠,在這陌生的異世。
當窗外一縷溫暖的陽光照在肖雨的臉上,她才猛然驚起!
腦海中閃爍著一些朦朧的片段,剛剛驚醒的她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這一切,竟不是夢!
她呆坐在床邊,出了神,努力回想昨晚發生的事情。不知過了多久,臉上綻放出了一抹笑意,臉上緋紅,甚是滿足。
外麵已經開始有了嘈雜聲,肖雨這才清醒了些。將地上的衣服撿起來飛快套在身上,迅速整理了妝容。
他今天,應該會來帶她走吧!畢竟,這是她唯一的希望。
心裏念叨著,肖雨坐在銅鏡麵前整理淩亂的頭發,看著鏡中陌生的麵孔,肖雨又開始惆悵起來。
你究竟是誰呢?從前的你又是如何了?
這樣想著,竟不自覺發出一陣長長的歎息。屋外回廊中傳來急切的腳步聲,肖雨猛地抬起眸子,露出一抹欣喜。
她站起身,想朝門口走去。眼看距離門口還不到十步距離,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在她身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風洞,這風洞一人多高,外形讓肖雨猛然想起了自己當日來到這異世時的情景!
沒來得及做出任何抵抗,一股巨大的吸力便將她整個人吸入那風洞中。
在風洞劇烈的旋渦中,一隻手從背後捂住她的嘴,一股刺鼻的藥味傳來,她頃刻間就失去了意識。
“大哥,那人怎麽還不來?他不會反悔了吧?”
不知過了多久,肖雨被轟隆隆說話的聲音吵醒。之所以那聲音聽起來轟隆隆的,是因為當肖雨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赫然處在一個風牢之中!
這風牢如同一個小型的龍卷風,四周空氣劇烈旋轉,形成颶風牆壁,將肖雨包裹在內,隻留下一處狹小的空間供她蜷縮在地上。
通過那風牆,肖雨看到外麵依稀站著兩個黑衣男人。
“別著急,百萬定金都給咱了,此人迫切想要人,絕不會爽約,再等等。”
聽那二人對話,肖雨猜測自己恐怕是被他們從百悅樓偷了出來,是有人出了大價錢讓外麵這兩個人綁架她。
而能夠從百悅樓這樣的地方,通過這風洞法術把人帶走,一定是十分厲害的人!至少昨晚肖雨就體驗過百悅樓中禁製的厲害,隻是嚐試了一點,就如萬箭穿心,讓她口吐鮮血。
外麵那二人定是有什麽神通!
可肖雨也清楚,眼下並不是糾結此事的時候,這風牢可不比百悅樓房間,推開門就能出去,這是外麵那二人的神通法術。
可是望著身邊不斷旋轉的風牆,肖雨卻也毫無頭緒。
恰好此時,風牢外傳來一聲鐵門被推開的聲音,一個人到來了,是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
肖雨耳邊是那兩兄弟和對方說話的聲音,大抵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那男子似乎沒有任何猶豫,掏出一遝票子,就遞給了二人。
肖雨側耳聽去,那男子的聲音讓她有種熟悉的感覺,可卻無法判定。那人的身影在風牆外太過模糊,根本看不清楚。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肖雨情不自禁想朝外看去,可雙手剛剛碰到風牆,雙手傳來鑽心劇痛,那颶風如鋒利的刀片,將她的手掌割出了幾道深深的口子。
肖雨慘叫一聲,雙手抱在胸前,蜷縮在地上,疼痛難忍,輕聲抽泣。
而外麵的人也似乎發現了她的慘叫,停止了對話,三人開始緊忙朝著風牢走來。
手中鮮血汩汩流淌,怎麽都止不住,她的白色衣襟都被染紅大片,而要買自己的人她更不知是何人。
想到自己此刻處境,肖雨內心萬分絕望,蜷縮在地上悄聲落淚。若此刻她還在百悅樓自己的房間內,是否已經被秦臨帶離苦海了呢?
腦海中秦臨的模樣再度浮現,肖雨蜷縮在地上,情不自禁朝著眼前伸出手去,想要觸摸到一些什麽,可終究一無所獲。
絕望與倔強之下,她再次嚐試,而手中卻依舊空空如也。淚水已讓她的視線模糊,絕望已讓她幾近崩潰,可她還是無數次朝著眼前的空氣抓去,似在抓著最後一絲本不存在的希望。
而就在她滿是鮮血的手又一次朝著空中抓去時,在她的麵前,出現了驚奇的一幕。
一個半人高的黑洞忽然就被召喚了出來!
從那黑洞中,緩緩地飛出了一隻會發光的小蟲。那小蟲似乎認識肖雨,懸浮在她眼前,發著點點光亮,米粒大小的身體來回擺動。
肖雨猛然起身,朝著那黑洞中看去,見那黑洞中竟傳來鳥叫的聲音。她仔細一看,發現這黑洞竟然是通向另一個地方的入口!
眼看外麵那三人就要來到她所在的風牢前,肖雨終於無法忍受那即將到來的恐懼,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一腳踏入那黑洞中。
隨著肖雨的身影完全沒入,那黑洞迅速縮小,最後消失不見,好似從未存在過。
與此同時,風牢也被瞬間打開,風牢外站著的人,除了將肖雨綁架出來的兩兄弟之外,還有滿臉焦急的秦臨。
秦臨深知變賣私房資產可能耗時太久,恐怕幾日也不夠,何況兩日。
在離開百悅樓的這一夜,他到處奔波,四處拖人,甚至去了黑市。好容易在黑市中找到了這兩兄弟,在天剛亮時就動了手,卻不想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原以為風牢打開後就能見到她,可現在,人卻不知所蹤。而他,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在那黑洞的另一頭,在空空穀一處花草繁茂之地,一個黑洞打開,渾身是血的肖雨從黑洞中落下。
在肖雨出現的那一瞬,漫山的穀蟲大為震動,朝著肖雨所在之處蜂擁而去。
這些穀蟲身形如米粒,如漫天星辰一般將肖雨團團圍住,在她身旁散發著淡淡的暖光。
肖雨身下是柔軟而芳香的草地,偶爾有幾株沒有見過的小花點綴在其中。她虛弱地坐在那裏,環顧眼前的一切。
穀頂有雲霧厚重,因此即便是在白天,這裏也種昏暗的錯覺。漫天的穀蟲越來越多,甚至把整個草地都照的格外明亮。
一隻尤為明亮的穀蟲飄到了肖雨眼前,那穀蟲身上還沾著一點點血,正是剛剛在風牢裏曾出現的那隻。
那隻穀蟲在她眼前盤旋了一會兒,眨眼間化作一縷光亮鑽進了肖雨的額頭。
就在穀蟲鑽進去的瞬間,這幅身體的過往從前,就如幻燈片一樣在下雨腦海中迅速呈現。
她是小六。
肖雨看到,在北方不見天日的風雪中,小六獨自一人孤獨行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某一天,在小六眼前出現了一道藍色身影。
那道身影就是她的師父極星,那日,極星牽起這個皮包骨的小女孩,將他帶回了空空穀。
從此以後,空空穀中一人變成兩人,不再空曠孤寂。十年間,極星教小六學習法術,而小六也是天賦極佳,十年間元成。
小六十九年的生命在肖雨腦海中飛速略過,一幀一幀。以至於當肖雨清醒過來時,已是滿頭大汗。
本想知道小六在自己到來之前發生了什麽,可卻偏偏缺失了這部分的記憶,她隻看到不久前小六與極星吵了一架,在鏡湖前痛哭了一夜之後,就離開了空空穀。
在此之後,記憶便開始缺失了。
不過,小六的記憶也同樣喚起了這身體的本能,肖雨察覺自己的感官似乎被無限放大,她感到有兩道氣息朝著自己飛來。
那兩道氣息從空空穀深處飛來,其中一道尤其迅猛,似一道藍色長虹。而眨眼間,極星和狐桃兒就出現在了眼前。
看到眼前的極星,不知是小六的心,還是她自己的心,咋那一瞬間猛地疼了一下,眼淚竟情不自禁落了下來,這種感覺仿佛是小六在難過。
“小六……”
極星輕聲喚道,聲音中滿是擔憂。
肖雨抬頭望去,極星身形頎長,身穿藍色衣衫,一頭黑發隨意綁了個結,被一根白色簪子束起,看起來不過二三十歲模樣。
極星額上有些許汗珠,緊鎖的眉頭終於在見到小六的這一刻舒展開來。
他正目光如水,低頭溫柔地看著自己的小徒弟,手中的藍月劍緩緩消失在他手邊一個小小虛鏡空間之中。
肖雨心中念道,這便是小六的師父了嗎?從此以後也是自己的師父了,因為從今以後她便是小六了。
“師父……”肖雨輕聲喚道,替小六,也替自己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拖著虛弱地身體從地上站了起來。
“看你這傷痕累累的模樣,可有什麽話想與師父說的嗎?”極星輕聲問道,語氣中帶著濃鬱的期待。
肖雨低頭不語,雖然在極星看來她就是小六,她卻一時不知到底該從何說起,而且,也不能說。
師者如父,若換做是小六,恐怕也難以啟齒,何況對肖雨來說極星現在不過是個陌生人。
狐桃兒是被極星揪著飛來的,此時她站在極星身後,靈動的雙眼向上看去,發現空空穀上頭的出口。
眼珠迅速轉起,指甲捏起一塊紅色藥塊,就朝著極星和肖雨扔了過去,隨後就朝著穀口疾飛。
那紅色藥塊在空氣中迅速揮發,散發出陣陣花香,而這味道讓肖雨有一股熟悉的感覺。她再次聞了下,才辨別出來好似昨夜在百悅樓的房間中就有這個味道!
可她辨認出這味道時,已為時晚矣。她感覺眼前開始恍惚,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悸動被點燃。
剛想提醒極星這藥有問題,極星化作藍色身影就已到了眼前。肖雨隻覺自己被一個強壯的手臂夾起,忽然騰空,飛也似地朝著穀底俯衝下去。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