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一部分人指責我們是作秀，但更多的民眾認為多一個慈善機構也是不錯的，至少不壞。我們集團的風評有所上升，基金會也得到了額外的捐款。總的來說，隻要後續對災區的支援行動切實到位，我們就能得到不錯的口碑。”
    聽完周防真言的報告，程宇目光移向一旁的三石有香。
    三石有香自信一笑：“我親自負責，絕無問題，保證每筆善款到它應得的人手裏！”
    程宇摸了摸了手上相當厚的執行企劃書，道：“這個項目以有香你的能力來說綽綽有餘，我回頭會把企劃書內容仔細看一遍。如果之後你哪裏需要我支持的話，記得直接提。嗯，還有要報告的嗎？沒有大家就回去做自己的事吧。”
    兩人都說沒事了，於是轉身離開程宇的辦公室，但周防真言走到一半又折回來：“啊，對了，有個額外的事情，程哥你大概會感興趣，我也提一下。”
    “哦，是什麽？”程宇問。
    “你女兒的事，現在在推特上……”
    “哦，那個我知道。”程宇說，“上熱搜了對吧？第十幾來著，早上我看過了。”
    周防真言淡淡地和程宇對視，說：“不，那是早上的時候，現在已經是推特上本國排第一的趨勢了。”
    “？”程宇腦子裏閃出問號，“不至於吧，隻拍了個的電影宣傳PV，又沒多少宣傳資源……我女兒固然可愛，但現實就是現實，火爆到這種程度發生了什麽？”
    “沒多少宣傳資源？”周防真言雙手抱胸，說，“我剛讓手下人收集了下數據，現在愛小姐在ins上也成為了熱門話題，極短的時間內，電影PV在推特和油管的播放量就分別達到一百萬和一百五十萬，在我們的自己的視頻平台也有三十萬播放，完播率在65%左右，各大論壇也有相當多的討論……你確定真的沒有額外給宣傳資源嗎？據我所知，齊藤社長和電影製片方那邊並沒有特別的動作。”
    程宇沉吟好幾秒，道：“你說這是一個月，甚至半個月的數據，我都信了，這才幾天？也就掌上新聞那裏推了一下，網絡電視那推了一下，找了Hasmo電視台簡單推廣，都是你知道的——別的真沒有了！”
    而且這個世界的網絡，可不是程宇原世界那個掃蕩過整個下沉市場的網絡。雖然島國現在的互聯網已經比較發達了，但和約十年的發展差距比，還是比較遠的。
    周防真言冷著臉，抽了抽嘴角說：“那隻能是你女兒太過可愛，以及選擇電影PV投放的時機太好的緣故。從我收集的言論看，話題中心是偶像演員本身，電影倒是附帶的。而投放時機的話……”
    他有些欲言又止，程宇稍微疑惑，道：“投放時機怎麽了？說唄。”
    “投放時機剛好是風平浪靜，國內沒什麽熱點論題的時候。”周防真言冷笑著說，“因為前段時間一切新聞傳聞都在圍繞東北部的大地震進行傳播和討論，到現在民眾已經開始麻木厭倦了，正渴望新的東西。各大媒體又還在觀望是否投放新一輪的熱點，偶像和電影的這類娛樂性話題，恰到好處，占領了這段真空期。”
    “額……”程宇無言，想想東北部的災情和最近島國政府在救災方麵的拉跨表現，隻能說人和人的悲歡真是不相通呢。
    周防真言道：“那麽，程哥，我預計愛小姐的熱度還能維持一周左右，不打算推一把嗎？”
    程宇手指在辦公桌麵輕敲，沉思著，一旁的手機亮起，是星野愛的粉絲團在聊天群裏召喚所有人幫忙宣傳電影的PV。
    ……
    ……
    某個大學裏，正在讀博二高田千早的手機也亮了，他看了看，是學長三浦拓也發過來的消息：
    【看這個，看這個！我家的愛可是拍電影了哦，這是電影的宣傳PV，她在裏麵超可愛的！！鏈接：xxx.xxxx】
    高田千早捂了捂額頭：“三浦學長什麽都好，就是老給人推他的偶像！”
    他承認那位名叫“愛”的偶像，長得很漂亮很可愛，但也僅此而已，他對偶像什麽的不感興趣。
    要不是三浦拓也給他發的寫真和MV之類的，看著還算養眼，以及學業上經常受對方照顧，高田千早早就把三浦拓也拉黑了！
    另外，該死的已讀係統……
    高田千早回一下消息：
    【在實驗室，晚上回去看。】
    被秒回：
    【太好了，之後我們討論討論！】
    高田千早看著對方回複，笑了笑，收起手機。
    他倒想過和尊敬的學長一起進行偶像的推活動啥的，也算個很不錯的愛好，隻是吧……這偶像再怎麽可愛都好，他認為沒有那種心動的感覺就是不行，要是假裝著附和什麽“激推”，怕不是會被學長揍哦。
    雖然三浦學長說隻要他能到現場看一看偶像的表演，就一定會喜歡上那個偶像。高田千早見他信誓旦旦，頗有點興趣，可惜平時實驗太忙，還沒真的去看過。
    總之，這次的什麽電影PV，就晚上躺在床上，睡前隨便看看吧。
    沒有心動的感覺，至少養眼。
    所以晚上離開實驗室後，高田千早就在附近餐館吃了口夜宵，接著徑直回出租屋裏，疲憊地躺在床上，打開手機。
    “算上學長推薦的，看三個視頻就睡覺，如果看得不爽，多看兩個視頻是限度。”
    自律的高田千早先給自己劃了紅線，然後才點開三浦拓也發的電影PV鏈接。
    他認真評鑒，PV開頭中規中矩，似乎是個溫馨的文藝片，隻是氛圍有點不太對——啊！！
    怎麽突然一轉恐怖片了？！
    高田千早有些無語，他不太擅長應付嚇人的東西，皺著眉繼續看下去。
    忽然，鏡頭從遠處聚焦到了一位穿著藍白色精致連衣裙的少女，然後緩緩從下到上仔細拍攝少女的身姿，那少女背對著鏡頭……
    “這是要回頭殺了嗎？”高田千早心想。
    他咽了咽口水，捉著手機的手用了點力，根據自己少量的恐怖片觀看經驗，這裏八成要突臉，或者少女轉身後竟是個什麽恐怖東西的鏡頭——先前說了，他不太擅長應付嚇人的東西，所以要做好心理上和身體上的雙重準備。
    但是出乎高田千早的意料，明明他認為氛圍已經到了，這一轉身，卻是個璀璨無比的絕美少女。
    她以輕盈而又帶點歡快的動作轉身，一雙美眸望過來，仿佛穿越了時空和手機液晶屏幕，和高田千早對上視線。
    一瞬間，高田千早忘了自己躺在屋子裏，而不是親身站在了這位美麗少女的麵前。
    美少女那雙眼眸中仿佛有豔麗的星辰閃耀，吸引著他墜入其中，沉溺其中，靈魂飄飄忽要墮入無邊燦爛星河。
    然而，美少女輕勾的嘴角，純真絢麗的笑顏，又勾得他心髒跳高八尺，帶著他整個人從星河中跳了出來。
    說得有些誇張了，但這是高田千早在一刹那失神中的真實感受，少女的身影在PV裏消失後，他才稍微緩過來。
    “那是……愛？”
    高田千早不太確定，總之再看一遍。
    將進度條拉回剛剛的部分，沉默地注視。
    “好、好可愛！這是愛，沒錯吧？”
    長相來看，確實是那個三浦學長推崇的偶像，不過，這麽強烈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高田千早為了弄清楚，又重新看了一遍愛的片段。
    第三次看過後，他摸了摸自己微熱的臉，坐起來，看第四遍。
    “拍、拍得很好呢，這位導演！”又看了四五遍後，高田千早就決定把這歸功於這電影PV導演的強大功力。
    他關掉視頻，打開油管，準備再看兩個別的視頻就睡覺。
    然後就在油管搜索欄填入了“B小町愛”。
    “……”
    “嘛，三浦學長都那麽推薦了，多看點也挺好的。”他打開搜索出來的其中一個視頻。
    是一個綜藝節目的剪輯，高田千早之前看過了，三浦拓也給他發的，不過此時又頗感興趣地再看了一遍。
    “嗬嗬~”高田千早注視著綜藝裏偶像·愛的各種可愛舉止，不禁會心一笑。
    他立刻意識到了問題，自己之前看的時候也會笑，但絕不是這種從心底滿溢而出的愉快笑容。
    “原來如此，這就是所謂的‘推’的感情。”高田千早如是說。
    他再看了兩個偶像·愛的視頻，就關掉手機，沉沉睡去。
    “……”
    並沒有。
    大概在床上躺了半小時後，高田千早爬起來，打開電腦，敲動鍵盤，登上國內最大的匿名網站，開始發帖：
    【喂！偶像死宅們，太糟糕了，我好像開始理解你們的感受了……】
    同時在帖子裏附上電影PV的鏈接和他保存的幾張偶像·愛的圖片。
    ……
    ……
    程宇看到了那個貼，給貼主發回複：
    【拔刀吧！小愛可是我家的寶貝！！】
    突然，程宇所在書房的門打開了一條縫，一道小心翼翼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大~叔~還沒去睡嗎？在忙什麽呢~”
    沒等程宇回應，一個嬌俏人兒就緊跟著聲音後麵小心翼翼地走進。
    來人當然是星野愛了，他可愛無敵的女兒。
    程宇回頭看了她一眼，就繼續看向電腦屏幕，邊說：“剛忙完，休息一下就去睡了。你呢，怎麽不睡？不是明天早上要和五反田他們去接受一個電影宣傳的采訪來著？”
    睡前故事什麽的，今晚的份，程宇已經講完了。
    “嘻嘻~”星野愛笑著走到坐在椅子上的程宇身後，微微彎腰，張開雙臂從後麵攬上程宇脖子，下巴靠在程宇右肩，並用自己的臉蛋在程宇臉上蹭了蹭，說，“看你不在臥室，所以特意來跟你說聲晚安呀！”
    程宇目光移動，瞥了她一眼，平靜道：“嗯，有心了，晚安。”
    “唔——”星野愛抿了抿嘴，沒有回應他的晚安，而是忽然伸手去按住他電腦的鼠標，道，“誒？這個偶像死宅什麽的是……啊呀，竟然是討論我的帖子嗎？”
    程宇隻是打開了新頁麵，沒有關掉那個匿名貼的頁麵，被星野愛看到標題了。
    星野愛興致盎然地點開，一路瀏覽下去，然後看到程宇的回複，停下來。
    “對了！大叔，你看這個。”對於程宇的回複，星野愛什麽表示都沒有，隻是放在屏幕中央，轉而拿出自己手機，打開推特，“今天上麵關於我的話題趨勢到了第一耶，現在也還有第二哦！”
    “這個我知道。”程宇說，“早上我就看到你在趨勢排名上，不過沒想到會變得這麽靠前。”
    “早上？哦——？”星野愛美目眨了眨，小巧的下巴像是要給程宇按摩一樣在程宇右肩上動著，“看來大叔會高強度地在網上搜索我呢。”
    “那當然。”程宇說，“誰叫你是我女兒的同時又是公眾人物，我自然是會偶爾看看。”
    “偶爾~呢~”星野愛故意拉長了活潑的聲音說著，青蔥纖長的手指在自己的手機屏幕隨意摩挲，忽然，她看到一張相片出現在自己屏幕裏。
    “女仆裝，可愛嗎？上次那個綜藝節目的女仆遊戲，不僅我們B小町全員打扮成女仆，還有晚安家族的人呢！看看~”星野愛將手機放在程宇眼前，展示著一張張偶像們的女仆打扮相片。
    程宇點點頭：“是挺可愛的。”
    最終，星野愛的手機畫麵停在自己的女仆打扮相片，然後，她湊在程宇耳邊說：“像這樣哦！主人大人~歡迎回來，請問是要先吃飯，還是先~吃~我~”
    “……”
    程宇沉默。
    “……”
    星野愛一時間也有些沉默了。
    程宇放在書桌上的左手，五根手指開始來回輕敲著桌麵。
    “誒……”星野愛察覺到了不太妙的氛圍，口中持續發出低音的同時，慢慢將下巴離開程宇的右肩，直起身來，收回雙手，不再攬著程宇。
    正當她已經把左腿抬起來，往後退了半步時，程宇出聲說：“嗯，小愛，你扮演女仆的那個節目我看過，總體還是很健全的吧？”
    “對、對啊。”星野愛在唇間描畫著完美的微笑，道，“本來我也是走王道路線的偶像嘛，加上我的粉絲裏小孩子意外的多呢……一般來說還是會注意一下的……像剛剛那個台詞，就算是被剪掉的內容裏也不會有哦！”
    程宇回頭看著她，眼神很普通，和平常沒什麽兩樣：“那看來你很明白你剛剛的話裏都有些什麽意思。”
    星野愛張了張嘴，停了一下，隨後雙手交疊放在腰間，低下頭：“大叔，我錯了。”
    程宇平靜地注視女兒，道：“新增家規第十七條，禁止向長輩說含有性暗示的台詞。”
    星野愛低著頭，小步挪到程宇左側的凳子上坐下，伸手搭著程宇的左臂，側著腦袋說：“我以為這些能討您高興，沒有把握好能不能說，我想著您畢竟是……嗯……家主？所以錯認為應該是沒問題的！那個，原諒我吧？”
    程宇打量著她軟糯糯的表現，她故意表現成這樣的，歎了口氣再撐起笑容，伸手一邊摸她的頭一邊說：“我不會原諒你的。”
    星野愛震驚：“啊？！”
    “畢竟這其實算是我的過錯。”程宇道，“是我的教育不到位，有些事情我以為你該懂的，但你其實不懂，我有點疏忽大意了。”
    程宇很清楚剛剛星野愛的台詞，確實如她所說沒有什麽特別的意味，隻是想和自己親近——該說是缺乏常識嗎？主要還是她從小沒有父親，和母親的關係也不健康的原因吧？因此在一些細節上，不太能把握好怎麽和程宇相處。
    “所以我不會原諒你的，因為我要原諒自己！”程宇笑著說，一邊好好撫摸了星野愛的腦袋，“慢慢來吧，你按你想做的去做就行。我絕不會生你氣，隻會在不合適的時候提點你，當然，有需要的話，我也會好好誇你的！”
    說起來，剛剛的十七條家規，前麵有十二條都是和第十七條類似的內容，程宇認為自己早該醒悟了。
    星野愛看著他，紫色琉璃般的眸子裏映著對方溫柔的表情，於是伸手捉住自己頭上的大手，拉下來，貼在自己臉頰上：“這個應該沒問題吧？！”
    “呃……可以。”
    “哼哼！”星野愛得意地哼哼。
    程宇無奈地搖搖頭，說：“你最近看起來，心情特別好。”
    “是嗎？”
    “嗯，平時也挺活潑了，現在更加活潑了，我很高興。”
    大概是和B小町的夥伴們好上以後，星野愛每天都挺開心的。
    星野愛聽了程宇的話，臉蛋莫名有些發紅，：“您高興就好，嗬哈哈哈……”
    又莫名的笑起來。
    程宇看了一會兒她明媚的笑顏，突然想起一件事：“是了，我有個寫了很久的東西最近終於完成了，給你看看。”
    說完，程宇右手伸向書桌上方的櫃子，拿出一疊A4紙，遞給星野愛。
    “這是什麽？”星野愛放下程宇的左手，接過那疊紙張，問。
    “電影劇本，請你來當女主角。”
    “電影劇本？”星野愛左右看了看，突然發現署名的漢字很熟悉：“大叔寫的？！！”
    “對呀，請過名家檢驗修改了！沒問題，大概率，應該……拍出來會是個好電影……吧？”程宇有些不確定地說。
    “《這個殺手不太冷》，唔……”星野愛認真地翻了一會兒，忽然放下劇本，明眸望向程宇，“那，這個男主角是大叔來演吧？”
    程宇眉頭跳了跳：“怎麽你們都這麽說？”
    “不是的話，我可不演哦！”星野愛笑眯眯的，兩邊嘴角上翹，勾勒出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