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窮奇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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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場儀式正式開始,高台上的一群仙道宗的年輕弟子規規矩矩地站列。
台中央,一位中年男子做主持,口裏娓娓道著那賞獵的陳詞濫調,從頭到腳都滲透著嚴肅莊重,令人窒息。
“如今仙道宗主持賞獵也都如此隨便了嗎,主持的隊伍裏竟連一個壓場的長輩都沒有。
莫不是看北荒糟破,不加重視?”久屹躲在維帽裏嘀咕著。
蔣灼聽了回頭看了看他,笑了開口道:“你這記憶還停留在百年前啊,如今仙道宗已不如百年前那樣旺盛了。
仙道宗的長輩除去避世的仙者,其他幾位在幾十年前在修煉升仙時曆劫,沒挺過去,元神具滅。
剩下的幾位修行不到位的都嚇得閉關去了。所以仙道宗的長輩幾乎都躲起來了,現在主持大事的都是些略長的嫡係。
就這個台上說話的,在剩下的弟子中地位算是比較高的了。
雖然才到中年,但能力遠在其他弟子之上,又是仙道宗風雍長老的長孫。所以這陣仗談不上隨便。”
沒想到短短百年的時間,僅一個仙道宗競已是滄海桑田。
是啊,就算是已經走上仙路的仙聖也可能會在一夜之間走到盡頭,元神俱滅,再沒有一絲瓜葛餘留人間。
久屹看著高台上一隊著著寓意蒼穹萬裏的青裳白袍的子弟沒再開口。
賞獵開始的鼓點破空而起,人群在暗夜中擁入荒山,星星點點的火把燃亮了荒蕪中僅剩的一點生機。
一入山中,人群便四下散開,各自帶著隊伍向不同的方向尋去。除了獵屍外,都想著找到些夠厲害的拿去領尚。
久屹幾人漫無目的的向荒山深處走去,尋覓不久便見不遠處搖搖晃晃,似是有人走動。
但那走路的姿勢煞是詭異,歪著頭,雙手下垂,身體異常的扭曲著,嘴裏不停地發出低沉的叫聲。
“這麽容易就找到了?”蔣灼望向那邊嘀咕了句,未等話音落地一群不知哪來的法修提著武器便衝了上去。
一頓打殺聲中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那群僵屍便被解決了。
隻聽裏麵一個人啐著唾沫道:“就這幾個玩意,浪費時間,都不夠換一個銅板的,走走走,再找找……”
蔣灼環著手臂看了看遠處,搖了搖頭道:“走吧,山腳的這幾個都不夠這群癟三塞牙縫的,也沒什麽價值。”
小檎跟在後麵不高興地撇撇嘴:“咱們這幾個人也搶不過他們啊,每次吃虧都虧在人數上……”
“好了好了”蔣灼在前麵擺擺手“還不是因為你姐摳,她要是舍得花銀子,我也不至於忙的跑斷腿。”
久屹大概猜出蔣灼為什麽收留他了,大抵是小檎他姐不願意大批招收門生而導致門生任務繁重。
壓抑了許久的‘頂梁柱’自然希望找些幫手幫自己分擔,像久屹這樣可以隻幹活而不要月錢的幫手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久屹正想著忽然不遠處枯樹下一個身影正望著這邊,沉著的目光似是落在久屹身上,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細看之下,那人著一身灰袍,披著豔紅的攢金絲袈裟,手提著一串木珠。
那木珠看著陳舊,卻在暗夜裏發著暗金的微光,似有佛紋繞其轉動。
那人是個光頭的和尚,頭上印著炸眼的八點戒疤。
要知道,僧人的等級大可由戒疤的個數來得出,從一個到十二個不等。
一般在寺的僧人若到達稍微年長些的年齡,基本會有五六個戒疤,而一寺的住持方丈才會有八九個戒疤。
十個戒疤則不是一般的僧人能有的,除達摩祖師和六嬋祖師外,幾乎無人能及。
而十二個戒疤的菩提戒也是從未出現。
由此看來這個和尚定是禪宗中地位舉足輕重的人物,然而當久屹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時,一時震驚如五雷轟頂。
那人的臉是一張完全和他的地位不相符的麵孔。濃眉星目,唇紅齒白,麵上年歲不超過而立之年。
看起來也就和湛暝、蔣灼差不多大。
沉穩中透著俊秀,一身不起眼的袈裟竟因這張臉,染上了端莊和超凡脫俗的氣質。
整個人立在那,竟也覺得旁邊的那顆枯木有了幾分生氣。
怎麽會有僧人在如此年輕的年紀就已修得如此高深的佛法。
正當久屹隔著維帽與那人四目相對時,一隻手重重地搭在了他的肩上。
久屹猛然回過神來,見是湛暝,此時也望著那和尚,神色冰冷地開口道:“快走。”
久屹一邊被他推著往前走一邊疑惑地回頭問他:“那人?是……”
“別管。”湛暝不容他開口,冷冷地推著他往前走。
久屹疑惑地閉了嘴,走出不遠,久屹偷偷回頭,見那和尚仍穩穩地站在原地,目光依然望著這邊。
那目光雖然不冷不熱,卻莫名讓久屹喘不過氣來。
久屹不敢再多看,匆匆地加快了腳步。
想了想,久屹自然就明白為何湛暝催他快走。
以那人的法力,大概一眼便可看出久屹維帽後散發著的濃鬱屍氣。
一位高僧若是見到一具飛屍,第一反應定然是斬草除根。
雖然剛剛算是逃過一劫,但是久屹卻還對那和尚的身份耿耿於懷。
仔細回憶乜寒涯的記憶,如此年輕的高僧確是史無前例的,更別說禪宗了。
久屹沿著山路向前走走了許久,雖然身後的湛暝一直沒再說話,但是他知道湛暝是怕那僧人察覺到久屹是僵屍,出手為難,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才匆匆推著久屹離開。
但久屹還得驚奇那僧人的修為之高,心中好奇此人的身份卻百思不得解。
正在這時,已經走在山坡上的四人忽然聽見坡下有淩亂的打殺聲和慘叫聲,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亂。
四人探頭望去,不由得心中一驚。
坡下打殺聲處竟有一隊之多的黑影正與一群慌亂的修士廝殺,隱約能看出有仙道宗的弟子。
“好嘛,剛剛你還在說搶不上槽,現在可以大顯身手了。”蔣灼拍拍小檎的肩膀,不禁摩拳擦掌起來。
沒等小檎反應,他提起小檎的衣領跳下坡去,轉身發現湛暝依然站在原地望著原來的那條路,便會意道:“分頭走,我們先解決這邊,你們沿原路走,後山會合。”
湛暝點頭,轉身繼續向前走去,久屹在後麵默默跟著。
久屹觀察剛剛坡下的那群屍著實數量不小,若是想會合恐怕要些時候。
屍群龐大,自是有兩種可能。
一種,坡下的路直通屍源地,這是大批屍群湧出的現象。
但通常這種情況下屍源地會顯現出很濃的怨氣和屍氣,籠罩著方圓數十裏的地方。
然而在剛剛的破下並沒有這樣的現象。另一種情況,屍群從其他地方轉移至此。
低階屍沒有神智,通常隻會自主的沿著直線前行,所以眼前的這種情況很可能是有人將屍群引至此處。
如此的目的很有可能是為了轉移人們的注意力,而使人不能發現屍源地的真正所在。
難道……此處爆發屍亂,乃是有人暗中謀劃所致?
湛暝一直在前麵不做聲地走著,無甚言語。
枯林裏幹燥死寂,空氣中隻彌漫著兩人踩在幹草上的腳步聲和湛暝手中火把燃的作響,更顯這密林了無生氣。
久屹低頭走著忽然發現湛暝停下了腳步,久屹怔了怔,抬頭問道:“怎麽停了?”
湛暝沒有回身:“記得天雷監嗎。”
久屹被他突然的問題砸了個蒙,愣愣地看了他半天。
天雷監三個字在他腦子裏轉了三圈,他試圖在這具身體生前的記憶中尋找。
“‘天罩九州,雷鎮五行,以神之血,監眾生靈。’
相傳五萬年前長鳴仙者舍命立法陣,以監蒼生之過。大陣宏闊,可引動天雷,使身負血債者萬劫不複。
不過據說是要重債逆天,罪不可赦之人。也就是百姓言傳的‘遭天譴’罷了。
神話延續了數萬年,為世人所傳,眾生皆知。不過日久天長,以訛傳訛,故事的初衷恐怕早已麵目全非了吧。
為何突然提起此事,你懷疑天雷監與此次災害有關?”
湛暝沒說什麽,淡淡的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走去。
火光下,清明的側臉看不出任何神情。久屹剛想問什麽,湛暝忽又開口道:“那不是神話。”
“果真有長鳴仙者嗎?”
“是。”
久屹好奇他因何如此篤定那故事不是傳說而是事實,這件事又和這次災害有何隱在的關聯呢。
思路一下拐了大彎,完全找不到眉目,可偏偏湛暝這個時候住了嘴,沒有再往下說的意思。
兩人無話,又走了許久,湛暝看著時常隱在烏雲中的星象,七拐八彎的不知走到了哪裏,周遭早已不見一個人影。
久屹正想著忽見湛暝又停下了腳步。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