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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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州城南門外,水部衙門所屬的碼頭上,一個個皮膚黝黑的壯年苦力,像螞蟻一樣排隊搬運著船上的貨一張長桌前,兩個書吏正在忙碌的登記下船的貨此時,一個碼頭上的衙門士兵朝他們喊道“易書吏,有人”一個中年男子聞聲放下筆,向旁邊的書吏說了兩句,走出碼見到找他的人,他一愣,慌忙問道:“怎麽了?你哥有什麽事嗎?”這個人是易刃,來找他的人是剛剛離開蘇府的易
    “哥沒事,是我找先找個沒人的地”易苗一邊說一邊拉起父親,朝僻靜的河邊走這是易苗頭一次來碼頭找父親,易刃知道他一定有大事要父子二人來到無人易苗單刀直入的問:“父親,你是不是知道哥注定考不上舉人“你,你知道了什麽?”易刃愕“你說你對不起哥,隻想讓我們好好活當時我就很奇怪,現在我全明白了,是有人故意阻撓哥中舉,你還要瞞我嗎?”:易苗“是爹無能,是爹對不起你”易刃不禁潸然淚看到已經瞞不住兒子,易刃就把事情全部說了出
    易刃把易家遷回老家武州後,總感覺到有些遊手好閑的人在暗中盯著易家,那時感覺有些鄰居舉止奇但易刃低調隱忍,深居簡出,並不與人過多接觸,易刃一心想著怎麽把孩子養大,有沒有人盯著,他並不關四年前,易刃突然感覺盯著他們家的人消失了,也鬆了口氣,以為朝廷徹底放過他們易空頭次考舉人,沒有考上,易刃就花錢找衙門裏的人四處打聽,最終打聽到是朝中的太師賈溫傳了話,硬是把易空給擠下了這個賈溫正是當年那個揣摩皇帝心思,陷害易顯,事後還勸皇帝要斬草除根的大易刃本來想時間長了,賈太師也會慢慢忘了他們,沒想到事情並沒有那麽簡
    “這是皇上的意思,還是那個賈太師的意思?”:易苗“我不知”易刃一邊擦著淚水,一邊搖易苗輕聲說道:“父親,您沒有對不起我們,您已經做的很好這麽些年,我們都不知道這些,過的無憂無慮您回碼頭吧,和沒發生任何事一這事情我不會告訴哥哥”
    晚上,易苗坐在燈前,往常這個時候他都要學習博物博物經裏前幾個字中的內容,他看了好幾遍,每次看他都能有新的體他也掌握了一些,其他人無法學習到的知如果他不知道哥哥的事,他會癡迷其中,用一生去研究這些超出這個時代認知的知但是,有人不但誣陷了自己的爺爺,還對自己的父親,哥哥如此這般的不依不哥哥一直考不上舉人怎麽辦?且不說對他的打擊有多大,難道讓哥哥也要和父親一樣當一輩子書吏嗎?易苗想要站出來為易家,也為自己做些什麽,但他有那樣的力量嗎?他整晚都在思考這些問題,久久無法入
    次日午後,易苗和兩個小兄弟,到了那個秘密小祠今天,易苗破天荒的帶了兩壺米酒,他像是一下老了十歲,愁容滿麵,沉默寡他們像以往一樣,一字排開,坐在大殿的台階前,喝了幾口酒,李燁最先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大聲說“易苗,你怎麽了,有什麽事倒是放個屁,有什麽我們能幫你的?他知道,能讓易苗發愁的事,他百分之九十九也幫不劉眾榮隻是看著易苗,什麽也沒說,他知道他幫不上忙,最多隻能當個傾聽
    “兄弟們,我這兩天隻是在想以後要幹什你們有沒有想過?”易苗拎著酒壺,仰著臉,雙眼看向藍三人都到了十五歲束發的年紀要是女子就可以成婚他們還不知道以後要幹什劉眾榮心中隻有父母,兄弟,包子鋪,張小姐,不對張小姐要排包子鋪前劉眾榮的母親現在病也好差不多了,父母不用他操劉眾榮現在就想著怎麽能娶到張小姐,張小姐是士族家的大小姐,沒個功名估計都不好意思去提一想到考功名,劉眾榮猶如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都癱了下李燁心中除了家,就是兄弟,家裏的事暫時也不用他費神,考秀才,考舉人,對他來說不現實,那以後幹什麽呐,他也急得撓易苗的問題讓他們又重新回到李燁試圖擺脫的氣氛中,都默默喝著酒,直到有些醉喝酒就是不能心中有事,有事就非常容易
    “兄弟們,我打算離開武州”易苗帶著醉意“去哪裏?幹嘛去?”劉眾榮酒醒了一半,馬上問道,從來沒見他反應這麽快,連李燁的嘴都沒跟上,他就問了出“去京城,天子腳下,我要去好好看看我們的陳”易苗顯現出了於他年紀不相符的豪“啥時候去?”李燁發“明天把家裏安排一下,其實也沒啥要我安排後天走!”三人又陷入沉
    第二天早上,易苗沒有去書院,他去了熟悉的城南碼頭和古玩市場,城北書院和秘密基地小古祠,城西郊外的小河,每個地方他都仔細走了一遍,想把它們深深的記在腦中,下回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下午,他來到蘇宅,沒有去藏書樓,就在外宅的大堂和蘇老喝茶聊天,一直到日頭西下告辭的時
    易苗沒有像往日一樣,躬身施禮,而是跪倒在地,叩頭說道:“蘇爺爺,明日我就要離開武州城,去東京城
    不知何時能回來,這次是來拜別的!正如他稱呼的那樣,這兩年多,這爺倆又像朋友,又像爺孫,基本上是無話不說,在易苗心裏早把蘇老當成了自己沒有什麽印象的親爺蘇寂老先生被易苗突如其來的辭行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了解這個孩子,他想做的事,勸也沒有用,他把易苗攙扶起說道:“好孩子,你要去京城,你先等等”蘇寂匆匆轉身離一炷香的功夫,蘇老返回,手裏拿著一封信和幾張銀票,顫聲說道:“你要去京城,我也沒什麽好送你的,這有一封信,如果在京城有什麽難處,拆開信去找信裏的人,他們多少會給老夫些薄另外這裏有些銀子,你拿著路上當盤路上要注意安全,另外,到了京城記得稍信回安頓下來,定期也給我捎個信老爺子有點語無倫易苗一一點頭應下,接過信和銀票,放入懷中,再次跪倒,磕了三個頭,咬牙起身離看著易苗遠去的背影,蘇寂老先生再也忍不住,老淚縱
    想到和蘇老的離別場景,易苗決定不再當麵和父親,哥哥道晚上,他寫了一封長長的信,告訴父親他去京城讓父親和哥哥安心在武州城,不要隨便離開,全家離開武州可能會給家中帶來危哥哥如果問起自己,就說自己去遊學易家和朝中的事,易苗會用他的方式來了結,不會傷害到父親和哥他會定期給家中捎來消寫完這封長長的信,易苗躺在床上無法睡一夜無眠,第二天早上,等到父親和哥哥離開,他來到父親房中,把信放在桌子上,不出意外的話,父親要很晚才能看到這封他返回自己房中,挑了幾件衣服,拿上博物經,打了個包袱,背在身易苗最後環視了一眼他生活了十幾年的家,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推門而
    推開門,易苗看到一個胖大的身影站在他家門前,是劉眾易苗並沒和他說話,轉身輕輕關上家裏的大門,落好鎖,轉身就劉眾榮也沒說話,走在易苗身旁,就如同平時一起去書院一樣,不過這次,他們不是去北城門,而是奔著東門而“你要和我一起去?和家裏說了嗎?”易苗慢慢的“嗯,說過了,我和我爹說,我也考不上秀才,不在書院浪費時間我說你要去京城,我要和你去見見世我爸說你是有本事,講義氣的人,我和你出來不會有事就是我媽哭哭啼啼的,看的我難這個大包袱就是我媽給我包的,沉死了,什麽都往裏”劉眾榮滔滔不絕地說“李燁呐,你見過他了嗎?”易苗問“前天和你們分開後,就沒見過了,昨天早上我沒去書院,你見過他?”:劉眾榮反易苗搖了搖頭,兩人開始默不作聲地踏著他們熟悉地青石板路,向東門而去,他們走的每一步都很慢,想把這熟悉地感覺保留的更加長久一走的再慢,還是在前進,他們出了東城門,走上官離武州城幾裏地,有個小山包,走到小山包下,易苗轉身,深深地看了武州城的城門一眼,說道:“我會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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