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玄天城上空飄著細雨，青石板路上泛著濕潤的光澤。城主府內，洛幽冉斜倚在窗邊，指尖纏繞著一縷發絲，紫衣映著天光，襯得肌膚如雪。
    “天衍宗道衍來訪？”
    她微微蹙眉，眸子閃過一絲不悅。
    “說是要見夫君？“
    譚月垂首而立。
    “是的，殿下。道衍道子剛從裂隙之城回來，說有要事與道子相商。”
    洛幽冉輕哼一聲，裙擺拂過地麵。
    “帶她去偏廳等著。”
    她轉身時，袖中玉牌微亮，一道訊息已傳給正在修煉室的林霽。
    偏廳內，道衍靜立窗前。她今日未著道袍，而是一襲素白長衫，腰間懸著天衍宗的玉牌，馬尾高高束起，露出修長的頸線。雨絲順著窗欞滑落，在她眼中映出細碎的光。
    “道衍道子。”
    洛幽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
    “久等了。”
    道衍轉身，目光在洛幽冉身上停留一瞬，隨即行禮。
    “洛城主。”
    兩人之間空氣微凝。洛幽冉緩步走近，紫衣上的暗紋在光下流轉。
    “夫君剛出關，還在調息。不知天衍宗的道子有何要事，不能與我說？”
    “事關深淵異動，我想親自告知林霽。”
    道衍聲音平靜。
    洛幽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忽然展顏一笑。
    “既然如此，我這就帶道子去見夫君。”
    修煉室外陣法重重，洛幽冉卻如入無人之境。她推門前低聲道。
    “道子稍候。”
    洛幽冉獨自進入內室。
    林霽正盤坐在玉台上，周身靈力如潮汐般起伏。他睜眼的刹那，室內溫度驟降，仿佛連時光都為之一滯。
    “幽冉。”
    他聲音裏帶著笑意。
    “怎麽這副表情？”
    洛幽冉走到他身旁，俯身時發絲垂落。
    “道衍來了，說要單獨見你。”
    她指尖劃過林霽掌心。
    “我討厭她看你的眼神。”
    林霽失笑，捏了捏她的指尖。
    “道衍性子清冷，能有什麽眼神？”
    “女人最懂女人。”
    洛幽冉輕哼一聲，卻還是退開一步。
    “去吧，別讓她等久了。”
    道衍見到林霽時，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滯。三年未見，他眉目間多了幾分沉穩，舉手投足間自帶一股令人心折的氣度。
    兩人坐下後，道衍望著林霽，眼神中滿是複雜的情緒，輕聲說道。
    “林霽，許久未見了，這三年，我時常想起從前一同切磋交流的日子，心裏難免有些想念。”
    她的聲音輕柔，帶著一絲淡淡的惆悵。
    林霽微微頷首，神色平靜，語氣淡然地問道。
    “道衍，你此番前來，不會隻是為了與我閑聊敘舊吧？”
    他深知道衍向來行事穩重，若非有重要之事，定不會如此急切地求見。
    道衍輕輕歎了口氣，臉上露出哀傷的神情，說道。
    “我倒是想像朋友一樣和你閑聊，可如今這局勢，實在容不得我這般輕鬆啊……”
    她的話語中充滿了無奈與憂慮。林霽見狀，心中一緊。自認識道衍以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般模樣，意識到接下來道衍要說的事情必定至關重要。為防萬一，一道無形的陣法瞬間籠罩四周，隔絕了外界的探查。
    道衍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
    “你應該也聽說過薑源是打開深淵的罪魁禍首吧。”
    林霽眉頭微皺，緩緩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道衍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繼續說道。
    “但在薑源真正打開深淵之前，他師尊耿青真君其實已經發現了異常。以耿青真君的實力和手段，完全是可以阻止這一切發生的。然而，他卻沒有這麽做，而是放任薑源繼續行動，最終導致局麵徹底失控。”
    她停頓了一下，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顫抖，又繼續說道。
    “我不是替薑源辯解，也不是埋怨耿青真君。隻是我一想到這件事，就忍不住感到害怕。真君們在元嬰境界已經困守千年，這次為了那一絲可能，可以犧牲自己的弟子。這次耿青真君是賭對了，無底深淵雖然危險重重，但確實是個蘊含著無數寶藏的寶庫。”
    道衍的聲音漸漸變得激動起來。
    “可是，下次呢？如果再有類似的機會，他們又會犧牲什麽？那些為了宗門、為了開陽星默默付出的弟子們，難道就隻能成為他們博弈的籌碼嗎？”
    林霽能夠理解道衍此刻的心情。道衍身為道子，平日裏與其他道宗的交往頻繁，和耿青真君也多有見麵。那個曾經和藹可親的長輩，如今卻變成了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這種巨大的反差，任誰都難以接受。
    雖然林霽也並不認同耿青真君的做法，但他內心卻也能理解幾位真君那份被困千年的無奈與渴望。宇宙如此浩瀚無垠，離這裏最近的星係都相距二百光年之遙，即便強大如元嬰真君，想要飛抵也需要上千年的時間，而且誰也無法確定另一個星係是否真的有他們所需要的突破契機。
    所以，當出現一絲希望時，他們便會不顧一切地去嚐試。就像於水真君支持蕭凝雪研究空間陣法，支持卡尼爾發展科技，其他三個道宗也都持支持態度，從不過度幹涉。因為他們心裏都明白，無論最終成果如何，以他們的實力和地位，都必定能從中分得一杯羹。
    林霽沉思片刻，目光堅定地看向道衍，緩緩說道。
    “道衍，你的擔憂不無道理。但如今深淵已開，我們不能隻沉浸在對過去的糾結中。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應對深淵帶來的各種危機，同時也要防止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我們或許可以聯合各宗，共同商議製定一些規則和底線，至少要保證弟子們的生命安全不再被隨意犧牲。至於深淵的探索和資源爭奪，也需要一個公平合理的方案，避免各宗之間產生不必要的矛盾和衝突。”
    道衍聽了林霽的話，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但很快又黯淡下去，說道。
    “道理我都懂，可想要說服各宗，尤其是那些真君們，談何容易？”
    林霽輕輕拍了拍道衍的肩膀，安慰道。
    “事在人為，真君不可能所有事都親自去做，發現、收集資源這些小事，總會有人去做，隻要我們堅持，總會有辦法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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