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九、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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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如影隨形,悄無聲息地綴在那名敦實男子身後。對方顯然並未察覺,隻是邁著沉穩的步伐,朝著流沙之森外圍一處相對僻靜、被枯死扭曲樹木包圍的廢棄伐木營地走去。空氣中腐化的氣息似乎也淡了些許。
“隻有他一人,練氣後期水準,氣息沉穩,步伐有力,受過嚴格訓練。”
林霽的神識如水銀瀉地,瞬間將對方裏裏外外探查了個通透,同時將信息傳遞給雲弑天。
“周圍沒有埋伏或同伴的氣息。”
“嘖,一個小蝦米,也值得瓊斯家族派出來?”
雲弑天撇撇嘴,金甲雖已收起,但眼中戰意未消,剛才在公會的憋屈正需要發泄。
“小蝦米才更可能是探路的耳目。抓活的,問清楚。”
林霽的聲音在雲弑天腦中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就在那男子走到營地中央一片稍微平整的空地,似乎準備檢查什麽時,異變陡生!
一股強大到令他窒息的力量憑空降臨,將他牢牢鎖在原地,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甚至連驚呼都被扼殺在喉嚨裏!他眼中瞬間爆發出驚駭欲絕的光芒,拚命催動體內的鬥氣,卻如同泥牛入海,撼動不了分毫。
緊接著,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他身後。雲弑天並指如刀,帶著一絲破開空氣的銳嘯,精準無比地斬在他的後頸。力量控製得妙到毫巔,足以瞬間震散其意識,卻不傷及根本。
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從禁錮到擊暈,一氣嗬成,快得連風都來不及帶走一絲聲響。廢棄營地裏隻剩下風吹過枯木的嗚咽,以及兩個籠罩在灰色鬥篷下的身影。
林霽環顧四周,神識再次掃過,確認萬無一失。他拖著昏迷的男子,與雲弑天一起迅速隱入營地邊緣一個半塌的、布滿灰塵和蛛網的原木儲藏屋。
雲弑天反手關上那扇吱呀作響、幾乎散架的木門,林霽則揮手布下一道簡易的隔絕結界和靜音法陣。屋內光線昏暗,隻有縫隙透入的幾縷慘淡天光。
林霽將昏迷的男子丟在冰冷的泥地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雲弑天則抱臂靠在門邊,嘴角噙著一絲冷笑,眼神如同打量獵物。
林霽蹲下身,指尖凝聚出一縷細微卻精純的時空靈力,輕輕點在男子眉心。靈力如同冰冷的銀針,瞬間刺入對方昏沉的精神世界。
“呃啊——!”
男子如同被烙鐵燙到,猛地抽搐了一下,瞬間從昏迷中被劇痛強製喚醒!他猛地睜開眼,瞳孔因劇痛和驚恐而劇烈收縮,映入眼簾的是兩張隱藏在鬥篷兜帽陰影下的模糊麵孔。他想掙紮,卻發現全身被一股無形的、如同山嶽般沉重的力量死死壓住,連呼吸都變得異常困難,喉嚨裏隻能發出嗬嗬的抽氣聲。更讓他恐懼的是,他引以為傲的鬥氣,此刻如同死水,毫無反應!
“名字。”
一個冰冷得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響起,如同寒冰摩擦,直接鑽入他的腦海,帶著不容抗拒的意誌力。這聲音仿佛帶著某種魔力,讓他精神一陣恍惚,下意識地就要開口。
但他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劇痛帶來一絲清明,眼中閃過一絲家族死士特有的頑固,死死閉緊嘴巴,試圖對抗那侵入腦海的聲音。
林霽眼神微冷,靈力微微波動,一股更加細微卻更加恐怖的震蕩之力,精準地傳遞到男子腦部最敏感的神經末梢。
“啊——!”
男子身體猛地弓起,如同離水的蝦米,眼球暴突,布滿血絲,喉嚨裏擠出非人的慘嚎,全身肌肉不受控製地痙攣,汗水瞬間浸透了他的皮甲。那種痛苦並非作用於肉體,而是直接作用在靈魂感知上,仿佛有無數根燒紅的鋼針在他腦髓裏攪動、灼燒,無法抗拒,無法防禦!
僅僅三息,那頑固的眼神就被無邊無際的痛苦和恐懼徹底淹沒。他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這種非人的折磨徹底摧毀,變成一灘爛泥。
“我說!我說!我叫……巴頓……巴頓·鐵錘!”
他嘶啞地吼叫出來,聲音因劇痛而變形,帶著哭腔和徹底的崩潰。那點可憐的家族忠誠,在絕對的力量和無法忍受的痛苦麵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身份,目的。”
林霽的聲音依舊冰冷,指尖的力量稍緩,但那股隨時可以再次降臨的恐怖威脅感,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巴頓頭頂。
巴頓劇烈地喘息著,如同瀕死的魚,眼神渙散,再無一絲抵抗意誌。
“瓊瓊斯家族外勤密探……奉命……奉命潛入流沙之森……”
他斷斷續續地說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殘留的劇痛。
“具體任務!有多少人來!”
雲弑天在一旁不耐煩地低喝一聲,帶著無形的威壓,讓巴頓又是一哆嗦。
巴頓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家族有一批珍貴貨物被劫,擔任護送的一名九環法師被殺,現場留下的痕跡都指向了流沙之森的血棘傭兵團,家主震怒,派我們來調查,一共有二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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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名瓊斯家族的探子潛入流沙之森,隻為追查一批被劫的“珍貴貨物”和一位隕落的九環法師……林霽的指尖依舊點在巴頓眉心,冰冷的靈力如同懸停的毒針,維持著足以摧毀意誌的壓迫感。
“貨物是什麽?”
林霽的聲音如同刮過冰麵的寒風。
“不……不清楚!”
巴頓的身體篩糠般抖動著,臉上涕淚橫流。
“隻有隊長知道……我們隻負責外圍調查,血棘……血棘傭兵團幹的!現場有他們的標記!”
他語無倫次,恐懼徹底壓倒了理智。
雲弑天在一旁冷哼。
“血棘?道衍的情報裏他們可就在這附近活動。”
林霽眼神深邃,塞蕾娜·瓊斯那張猙獰的麵容在記憶中一閃而逝。九環法師被殺?被血棘劫掠?這巧合未免太過刻意。是瓊斯家族內部傾軋的嫁禍,還是流沙之森這潭渾水下的另一條大魚?
他緩緩收回了點在巴頓眉心的手指。那股直接作用於靈魂的恐怖壓力驟然消失,巴頓如同被抽掉了骨頭,癱軟在地,隻剩下劫後餘生的劇烈喘息和不受控製的生理性顫抖。
“很好。”
林霽的聲音恢複了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奇異的溫和。
“你履行了承諾,了情報。現在,履行我的諾言,你可以走了。”
“走……走?”
巴頓茫然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裏滿是難以置信。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對,離開這裏,離開流沙之森,忘記今天發生的一切。”
林霽的語氣不容置疑,仿佛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雲弑天眉頭一皺,忍不住神識傳音。
“林霽!真放他走?他知道我們抓了他,萬一回去報信……”
林霽沒有回應雲弑天的疑問,隻是平靜地看著巴頓掙紮著爬起身。就在巴頓踉蹌著轉身,即將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破門,以為自己真的逃出生天的瞬間——
鏡花水月!
林霽的水之意境無聲發動,操控五感的精妙力量如無形的潮汐瞬間籠罩了巴頓。
幻境
在巴頓成功推開了木門,刺目的陽光讓他眯起了眼。營地外空無一人,隻有風吹枯木的嗚咽。他心中狂喜,沒有絲毫猶豫,爆發出全身殘餘的鬥氣,朝著記憶中來時的方向——遠離流沙之森核心的方向,亡命狂奔!枯枝在腳下斷裂,腐化的氣息被拋在身後,求生的本能驅使著他,他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他隻有一個念頭逃!逃得越遠越好!遠離那兩個魔鬼!家族的任務、隊長的命令……全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他的心髒狂跳,肺部如同風箱,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劫後餘生的灼痛感。快了,就快離開這鬼地方了!
現實
廢棄木屋內,巴頓的身體隻是微微前傾,做出了一個準備推門的姿勢,眼神空洞,臉上卻詭異地交織著極度的恐懼和一種近乎狂喜的扭曲表情。他僵在原地,如同一個提線木偶,對外界真實的景象——昏暗的光線、布滿灰塵蛛網的牆壁、以及站在他身後眼神冰冷的林霽和雲弑天——渾然不覺。
林霽的神識如同最精密的探針,深入巴頓被幻境完全支配的精神世界,捕捉著他最本能的反應和思維波動。沒有編造謊言的痕跡,沒有試圖留下暗記的念頭,甚至連一絲對家族任務的殘留執念都已被純粹的求生欲碾碎。他所有的精神活動都指向一個方向——逃離!恐懼是真實的,崩潰是真實的,那亡命奔逃的“狂喜”也是真實的。他沒有說謊,至少在他所知的範圍內沒有。
“確認了。”
林霽的聲音在雲弑天腦中響起,解除了他的疑慮。
下一刻,林霽的指尖再次點在巴頓的後頸,這一次的力量精準而溫和。水之意境·淨化與木之意境·恢複的力量結合,如同最輕柔的潮汐,洗刷過巴頓的大腦皮層特定區域。
目標明確抹去對方從進入伐木營地到此刻的全部記憶。在這段記憶被剝離的空白處,林霽用鏡花水月巧妙地植入了“遭遇腐化古樹根係突襲,重傷昏迷後被路過的冒險者所救,僥幸逃生”的模糊片段。整個過程無聲無息,不留痕跡。
巴頓眼中的空洞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重傷初愈後的極度疲憊和茫然。他晃了晃,身體一軟,再次癱倒在地,這次是真正的昏迷,呼吸變得平穩悠長,仿佛經曆了一場噩夢,耗盡了所有力氣。
林霽收回手,撤去了屋內的隔絕結界和靜音法陣。腐化森林特有的、帶著微弱精神侵蝕的風聲立刻從門縫鑽了進來。
“走。”
林霽對雲弑天示意,兩人如同融入陰影的幽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廢棄的儲藏屋,將昏迷的巴頓留在了原地。用不了多久,巡邏的冒險者或者其他什麽人會發現他,他隻會記得自己運氣好,在可怕的森林裏撿回了一條命。
兩人迅速遠離了廢棄營地,重新匯入流沙之森外圍扭曲的枯木林影中。
“現在去哪?”
雲弑天問道,剛才的經曆讓他稍微按捺住了打架的衝動,意識到這地方的水比他想的還渾。
“回據點。”
林霽目光投向流沙之森更深處那愈發濃重的灰暗輪廓。
“巴頓的情報、老煙鬥的線索、還有蒲真人他們探查的結果都需要匯總。瓊斯家族的人出現在這裏,目標直指血棘傭兵團,這或許是個可以利用的變數,但也可能是個麻煩。”
兩人不再耽擱,身形化作兩道模糊的流光,朝著臨時據點所在的峽穀方向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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