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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賽重新開始後，蘇聯的孩子們幾乎全部撤到了中後場，前場隻留了一個前鋒遊
    他們在龜縮死守，施坦因想，打這種低級的消耗戰是北極熊的長項，就象他們在上次大戰時的表現一
    後麵的比賽在膠著中進行，上半場以德國孩子3：0壓倒性的勝利而結德國觀眾們興奮而輕鬆，而蘇聯人，從團長到低級職員，個個臉色鐵至於法國人，他們似乎覺得這將是一場無聊的比賽，他們的孩子們已經被德國孩子贏得沒脾氣了，對德國孩子再大比分贏上一場，他們不覺得奇怪，也沒有興趣，如果上半場還算精彩的話，那下半場基本就會是垃圾時
    交換場地後，下半場在沉悶的氣氛中開始
    德國孩子仍然在保持進攻，蘇聯孩子仍是全麵死但德國孩子畢竟平均年齡略小，體能明顯沒有上半場充沛，對蘇聯隊的球門久攻不下，觀眾席上不停地響起歡呼聲和歎息施坦因開始覺得懈怠，他頻頻放下望遠鏡，和鄰座的其他軍官有一搭沒一搭地閑
    時間在沉悶中悄悄過去，而天氣也悄悄發生了變
    五點過後，西沉的太陽忽然被大團的陰雲遮住雲層越來越厚，天色暗了下來，從北邊吹來的風開始使人感到了絲絲涼就在此時，德國隊的一次射門又一次打在了門柱上，在全場齊聲的歎息中，德國觀眾們驚訝地看到，蘇聯孩子開始了反皮球被迅速長傳過了中場，那個一直在遊弋的孤獨的前鋒接球後如有神助，接連擺脫了幾名德國孩子的封堵，在一片瞠目結舌中，打進了一個
    全場霎時間沉默了下來，然後，蘇聯觀眾席中沸騰了，他們終於扳回了一個球！他們靠一次完美的防守反擊，終於扳回了一分！
    德國孩子們似乎久久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醒過來，幾分鍾後，蘇聯孩子又打入了一
    空中開始下起小雨三月的天氣，春寒料峭，場上的孩子們渾身早已被汗水濕透，再加上雨水一灑，無論是德國孩子還是蘇聯孩子，都不由自主地開始發
    觀眾席上的氣氛再一次熱烈起來，無論是哪一方，都覺得比賽必須堅持不懈地打下
    而此時，葡萄牙裁判卻不識趣地暫停了比賽，他召集了兩邊的教練，商議是否可以將比賽就此停止，考慮到孩子們的健這當然遭到了兩方的一致反對，甚至兩邊筋疲力盡的孩子們，也都齊聲叫嚷要將比賽打到結
    於是比賽在雨水中繼續進
    重新開始的比賽一改德國隊進攻蘇聯隊防守的態勢，在中場展開了激烈的拚搶，隻是雙方的體力都已消耗了大半，比賽的節奏變得拖遝，尤其是平均年齡偏小的德國隊，他們原本的技術優勢因體能的下降不再明顯，反而技術動作頻頻變
    雨，越下越
    草地在雨水中變得濕滑，不時有孩子在拚搶中摔倒，濺起滿身的泥
    觀眾席裏沒有了興奮和熱情，氣氛變得凝
    蘇聯孩子又一次挫敗了德國孩子的進攻，又一次開始了帶球反
    施坦因覺得自己的心都揪了起來，片刻之後，他覺得有點可笑，一場孩子們的友誼賽而已
    德國孩子開始大範圍的回撤，堵截蘇聯孩子的進
    忽然，在蘇聯觀眾席上，一位年輕的母親慢慢地站了起來，高聲唱出了一句民謠式的旋律，緊接著，一百多個蘇聯人齊聲加入了合
    這不是蘇聯國歌，蘇聯國歌是底層歐洲人都耳熟能詳的《國際歌》，而這首同樣是進行曲式的歌曲，更抒情，卻似乎更有力
    施坦因看了一眼夫人，夫人悄聲說，這是一年前在蘇聯開始流行的歌，以一個姑娘的名字命
    就在這齊聲合唱裏，蘇聯孩子成功將皮球捅進了德國隊的球
    蘇聯人再一次沸騰
    雨停
    這回輪到德國人集體拉下了臉，他們正在失去似乎已經到手的勝
    雙方再都沒有進球，都隻是在拚命地奔跑和逼搶，大家明顯都不滿意3：3打平的比分，但雙方也都沒有改寫比分的能力，這已經成了一場消耗
    施坦因希望這樣的平局一直拖到比賽結束，也不失為一個好的結
    而這些，在比賽臨近結束的時候發生了變化，卡爾也正是在這一刻，意外地受了
    在第87分鍾時，德國隊的後衛大腳將球踢出了邊線，又一次化解了蘇聯隊的進葡萄牙巡邊員的旗子高高舉起，判了一個角球，這個球離德國隊的球門很近，德國觀眾們的心又一次被揪了起
    一個高大的蘇聯孩子拿著足球慢慢走向角旗，蘇德雙方的孩子們幾乎都湊到了球門前，準備去爭搶這個施坦因心裏焦急，但臉上仍然是平靜的樣子，從望遠鏡裏尋找著兒子的身
    卡爾和另一個比他大的隊友站在最前排，和他們在一起的還有兩個蘇聯孩子，個頭分別都比他們
    大了一在等待的過程中，這幾個孩子都在疲憊而又焦慮地推搡
    蘇聯球員大腳踢起了角球，全場又一次都沉寂下來，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爭頂這個球的孩子們身施坦因看見個子最小的卡爾高高地躍起，飄灑著日耳曼標準金發的小腦袋超過了所有的頭
    他由衷地為兒子感到驕傲，卡爾有著這個年齡段最出色的彈跳卡爾的前額觸到了皮
    球被頂了出
    然而，意外也就在這一刻發生
    爭頂中，一個蘇聯孩子用手推了一把卡爾，使他失去了平當卡爾頂完皮球下落時，處在他下方的蘇聯孩子正在奮力地擺頭，蘇聯人的前額結結實實地打在了卡爾的鼻梁
    施坦因霍地站了起來，他仿佛聽見了卡爾鼻骨折斷的哢嚓聲，看到了從鼻腔中噴出的鮮
    失去了平衡的四個孩子重重地摔在了泥濘的草地上，沉重的撞擊聲和喘息聲使在場的所有人心
    施坦因夫人失態地尖叫了一聲，丟下手裏精巧的觀劇望遠鏡，一把奪過施坦因手裏的軍用望遠鏡，將鏡頭對準了倒地的兒
    卡爾重重地摔在了一個蘇聯孩子的小腹上，鏡頭裏，兩個孩子的臉，都因痛苦而變得猙
    泥水四
    比賽並沒有因此而停頓，德國隊的球門前一片混亂，在混戰中，皮球入網
    裁判的哨聲響起，3：
    此刻才有幾個隊醫匆匆跑進
    施坦因恢複了平靜，他鐵青著臉，撿起夫人丟下的觀劇望遠鏡，去尋找兒這種在上流社會裏裝扮優雅的道具根本不適合球場，他在此刻禁不住對夫人的矯揉造作產生了厭卡爾在鏡頭裏隻是個小小的身影，被隊醫抬上了擔架，同時被抬下去的還有那個蘇聯孩
    一股怒意直衝施坦因的腦
    他將望遠鏡轉向場邊，一身黑色套裝左臂帶著紅黑萬字袖標的魯登道宣傳部長此刻已經渾身濕透，正在焦躁地來回走施坦因看不清他的臉，但能猜到這個忠誠的黨員的臉一定象被驢踢了那樣難
    都是這個該死的政
    施坦因在心裏罵
    施坦因夫人放下望遠鏡，眼淚無聲地流了下
    比賽還有兩分鍾，傷停補時三分
    施坦因已經沒有心思再看剩下的比賽了，他緊緊地握著夫人的手，麵無表
    蘇聯人最終將勝局保持到了最
    當終場的哨聲吹響時，雙方的孩子似乎都已經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不約而同地躺在泥水橫流的草地
    沒有人歡呼，沒有人雀躍，就連雙方的教練也都在沉
    還是那個蘇聯代表團的團長，他將空了的酒杯往鋪著天鵝絨的貴賓台上重重一頓，站起身，緩緩地鼓起掌
    全場響起了疏疏落落的掌
    接下去的儀式，比如雙方隊員交換球衣等，都草草結束了，沒有人留戀這場慘烈的“友誼賽
    施坦因夫婦一直等到儀式全部結束，才隨同大家離開了貴賓周圍的軍官紛紛向他們表示關切，施坦因則微笑著表示，體育比賽嘛，受傷是經常的，孩子需要得到鍛
    他們來到更衣室，擔架上的卡爾剛剛從昏厥中醒來，臉上還有殘留的血跡，鼻梁敷上了石膏，半張臉都青腫施坦因夫人含著淚過去想擁抱卡爾，又擔心弄疼了他，手伸到一半停住醫生對施坦因說，孩子的鼻梁骨折斷了，有輕微的腦震蕩，需要半個月左右的休
    施坦因對醫生表示了感謝，這才走向兒卡爾看見他，支撐著想坐起來，被他製止他握住了孩子的手，緊緊地握著，象前不久以及二十多年前在戰壕裏握著戰友的
    卡爾的嘴裏發出了甕甕的含糊不清的聲音，施坦因聽出來，他是在問，爸爸，我們贏了嗎？
    施坦因看著孩子，良久才搖了搖
    他看見孩子的淚水奪眶而出，於是更加用力地握住了孩子的
    “沒關係，”他說，“你很棒，你盡力了，你是一個真正的男子”
    他看見孩子含著眼淚使勁地點了點頭，又加了一句：
    “你是元首英勇的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