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君子量不極 胸吞百川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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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凜冽,如刀似矛,就連飛快旋轉的雪花都好似有了重量,打在人臉上火辣辣的疼。
“陛下,請您移駕龍輦暫避風雪,臣等在此迎接大將軍即可。”
“不必,朕要親迎大將軍還朝。”
“陛下,雪大風疾,還是保重龍體要緊。”
麵對文武群臣的勸說,小皇帝目光堅定道:“將士們為朕的江山拋頭顱灑熱血尚且不懼,難道朕連這區區風雪也忍受不得?朕主意已定,各位愛卿不必再勸。”
言畢,趙檢一邊活動僵冷的手腳,一邊凝眉向遠處張望。
大約又過了小半個時辰,風雪裏終於出現隱約的戰馬嘶鳴,片刻之後,劉鯤率眾前來見駕。
君臣大禮過後,趙檢滿臉欣喜快步上前。
“大將軍遠征,一路辛苦,朕已經備下酒宴,為大將軍和諸位將軍接風洗塵。”
此刻眾將心中大為感動,他們任誰也沒有想到,小皇帝竟會頂風冒雪親身相迎。
劉鯤聞言連忙跪倒謝恩,其餘眾將緊隨其後。
趙檢見狀臉上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急伸雙手將眾將一一攙起。
酒宴過後,趙檢屏退眾人,將劉鯤單獨留下。
“大將軍此番北征節節勝利,朕心甚喜,原想能一鼓作氣救父皇脫離苦海,可惜世事難料,前些日子有消息自江東傳來,逆賊薛勝將被妖道偷出皇宮的傳國玉璽獻給了趙吉,趙吉得到玉璽後不但自命正統,還發布了討伐朕的檄文,如今沿江各地人心不安,朕不得不召回大將軍,以防不測之變。”
劉鯤聞言心中百感交集,一時之間竟有些神不守舍。
“大將軍,實不相瞞,朕雖年幼,卻也對父皇和皇叔之間的爭鬥有些耳聞。”
“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要不是眼下父皇還在北地受苦,十三關百姓仍在羌賊治下遭難,朕倒想把這皇位拱手讓與皇叔,也免得同室操戈,外人漁利。”
“陛下,切不可如此想,當年先帝遺詔傳位於太上皇,不止文武百官親眼目睹,趙吉也在當場,此人一向沽名釣譽,其行甚惡,奪位事敗後更是裝瘋賣傻,其心當誅。”
劉鯤言畢,雙膝跪地道:“陛下放心,隻要微臣還有三寸氣在,一定奪回玉璽,蕩平江東。”
“好,有大將軍坐鎮中都,朕再無憂矣。”
自從劉鯤返回皇城,整日裏行色匆匆,不僅要處理軍中事務,還要協調各方關係,簡直忙得不可開交。
不過劉鯤雖然如此忙碌,卻對手下大小官員十分寬容,對於他們的一些細微過錯也從不計較。
後來為了便於處理公事,劉鯤幹脆將住處也搬到了府衙之中,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此舉竟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原來府衙後院緊挨著客曹下級官吏的住處,在這裏每天都會有一批人聚在一起飲酒作樂,有時還會趁著酒興高聲劃拳呼喝,更可恨的是他們經常徹夜不眠,異常吵鬧。
這些人的行為,令大將軍府內的官員十分惱火,可是屢次勸說他們就是不聽,或者稍加收斂,過不了多久又依然如故。
萬般無奈之下,這些官員聚在一起想出一個辦法,欲借劉鯤之手懲戒一下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無恥狂徒。
這天午後,那些客曹官吏又像往常一樣聚在一起飲酒作樂,嘈雜的呼喝聲隨風傳來,攪得人心煩意亂。
此時劉鯤正在堂上翻閱公文,忽有手下官員請他到後院賞梅小憩。
不等劉鯤來到後院,便聽見一陣陣喧嘩吵鬧聲清晰傳來,眼見劉鯤眉頭微皺,跟在他身邊的幾人暗喜之餘不禁有些得意,他們都想看看接下來大將軍會如何嚴厲懲治這些醉酒胡鬧的家夥。
這時那些酒酣耳赤的官吏聽說大將軍到後院遊玩,也都紛紛停止了吵鬧聲,每一個人都變得戰戰兢兢,畢竟他們心裏都十分清楚,他們的做法已經給別人帶來了不良影響,被大將軍知道了難免要遭受責罰。
一時間,隻有一牆之隔的眾人都安靜下來,氣氛極其尷尬。有些人洋洋得意,以為可以借此一泄心頭之恨,從此過上安寧清淨的生活。而另一些人則在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忐忑不安,一邊心生懊悔,一邊準備承受大將軍的怒火。
看到眼前情景,心思細膩的劉鯤早就已經明白了一切,但是,他卻對此假裝毫不知情,非但沒有懲罰那些聚眾酗酒,吵吵鬧鬧的家夥,反而令自己手下官員也拿來美酒,並在後院備下酒宴,請那些客曹小吏過來一起開懷暢飲。
在眾人痛飲之餘,劉鯤興之所至帶頭高歌歡唱,和先前醉意闌珊的官員打成一片。
很快,原本沉悶的氣氛被帶動起來,集聚在大家胸中的怨氣也都消散殆盡,經過一番推杯換盞的溝通交流,這些年輕人喝得興高采烈,竟由互不服氣的冤家變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從始至終,劉鯤對於眾人的過錯一字未提,但是,自此以後,那些任性胡鬧的官員再也沒有聚眾喧鬧,雖然在公事之餘偶有小酌,卻也點到為止,再未打擾旁人。
時間過得飛快,眨眼間劉鯤回轉皇城已經兩月有餘。
這日清晨,大將軍府門前來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看他的衣著穿戴並非富貴人家,固然樸素卻也整潔。
“請問軍爺,這裏可是輔國大將軍的府衙。”
麵對年輕人彬彬有禮地詢問,值守軍卒將他上下打量一番,緩聲說道:“正是,不知這位小哥有何貴幹?”
那年輕人在得到肯定回答後,麵色激動道:“小人王驦,特來大將軍府投靠家兄,還請軍爺入內通稟一聲。”
“哦?不知令兄是哪位大人?”
“啊,家兄在大將軍帳前當差,姓王名朔的便是。”
那軍卒起初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過看那年輕人滿臉認真的神情,不由得搖頭苦笑道:“小兄弟,你是不是記錯了,我追隨大將軍已經有些時日,怎地從未聽說過令兄名諱?”
軍卒言畢,王驦眨巴著眼睛,撓撓頭道:“不可能啊?家兄在信中寫得明明白白,怎麽會錯呢?”
王驦邊說邊從懷中取出數封書信,並挑出最近的一封匆匆打開,那軍卒見狀也好奇的湊上前去。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