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嚐試。”
    李書文聽完林克的講述，進行了一番長考，方才給出回答。
    雖說半隱退，李書文還是非常關心人仙武道的發展，不然也不會創辦八極武館。
    通過林克的描述，加上李書文自己對人仙武道，以及人仙武道的源頭——上古乃至遠古人族對天地的崇拜、對長生的追求，的了解。
    李書文認為所謂“構裝”之法，或許可行。
    如果真的可行，人仙武道的實力也能迎來一次大增長。
    即便這個增長不是從根本上提高人仙武道的潛力，但也能讓人仙武道的局麵稍微好上一些。
    李書文瞧不上機械武道的舍本逐末，追求外物，而不是內求己身，卻也不得不承認，機械武道更易入門，自然也就更受朝廷青睞，得到大力推廣，保駕護航。
    機械武道的修行，不重視氣，稍微重視精，更偏重於神。
    精代表的是身體素質，神代表的是運算能力與精細操控能力。
    境界則以“核”的數目劃分。
    所謂“核”，乃是可以通過“神”煉化，吸收入腦的造物。
    通過這種造物，機械武道武者可以操控純由鋼鐵打造而成的各類機器人進行戰鬥。
    一核能操控不多於十一具機器人，二核能操控不多於三十一具機器人，三核能操控不多於七十一具機器人，四核一百五十一具機器人。
    機器人也有品級高低。
    一核操控的是一級，二核操控的是二級，三核操控的是三級，四核操控的是四級。
    之所以每核操控的機器人數量，都是奇數，在於機械武道武者修行、戰鬥之時，把自己也裝進了一具特殊機器人中。
    這種特殊機器人，最為特殊之處有三：
    首先是打造材料必須盡可能好，留出升級餘地；其次是必須盡可能地輕薄、易攜帶、易穿戴；最後是可以不斷淬煉升級。
    林克第一次了解到關於機械武道的信息時，心中就給對方換了個名稱，機甲武道。
    隻不過林克認為，此世的機甲武道的發展理念尚未厘清。
    要麽走數量路線，以一控多，行蜂群戰術；要麽走質量路線，以一控一，走機械飛升的道路。
    搞得現在這種雜糅混合體，潛力有限。
    “你準備如何開始？”
    李書文結束了自己的長考，也出聲拉回了林克的思緒。
    “我準備去死人穀外，捉拿一些平日裏多行不義，罪大惡極之輩，先進行實驗，待到技術成熟，再於武館內部，擇選一些天資不佳的弟子、學員，小範圍推廣。得到師父認可以後，再行擴大規模之議。”
    林克如實說出自己的打算。
    他想獨立於巫師知識，單獨完善“構裝”體係，就必須有大量的基於其他超凡體係的“構裝”實驗數據，先走出一條路，再考慮化入巫師知識體係之中，開創“構裝”巫師流派。
    既然此世的人仙武道適合植入“構裝”，當然要盡可能地多做實驗，多收集數據，多觸類旁通。
    得到師父李書文的支持，光明正大行事，比偷偷摸摸地做，效果好太多。
    “可以，你自己注意把控尺度，不要弄得太過火就行。”
    李書文想都不想，就答應下來。
    “多謝師父。”
    林克誠懇道謝行禮。
    既是對此世師徒關係的尊重，也是對李書文的實力比林克全盛時期強出不少的尊重。
    洞虛境，從境界上劃分，按巫師世界的標準，比4級超凡高一些，比四級賢者弱一點。
    人仙武道又專精於戰鬥。
    洞虛境巔峰武者李書文，一對一，擂台戰或者生死戰，打贏剛晉入三級巫師的林克，可能會有波折，但是絕對能行。
    師母見師徒倆終於聊完正事，卻始終沒聊起自己女兒李思思，愈發生氣。
    原先隻是氣丈夫李書文，現在也氣徒弟林克。
    “一個兩個，都是沒良心的。”
    師母忍不住出聲抱怨，“思思在你們心裏，一點也不重要嗎？那些屁事聊完了，也不關心思思如今怎樣了。”
    林克笑道：“師母放心，思思沒事，現在好得很。”
    “巫魅”組織的雲欣穎受巫主胡崧琪之命，布局篡改李思思的認知，所用邪巫術，其實並不高明。
    當時尚未恢複多少巫師知識的林克都能一眼看穿，自然也能解。
    隻不過硬解，遠沒有自然恢複來得穩妥。
    在林克引導下，師母將李思思送回娘家，位於山裏的明心劍派，再合適不過。
    以他推算，李思思此時應該已經恢複，估計正羞愧難當，不敢回家呢。
    “哼！”
    師母狠狠瞪了師徒倆一眼，更氣急敗壞地走了。
    她難道不知道女兒沒什麽事嗎？
    她在乎的是，兩個大男人，沒一個關心她女兒。
    李書文可是李思思的父親，而林克，則是她看中的女婿人選。
    師母走後，林克與師父李書文對視一笑，默契十足。
    “師父，我就不多留了，過段時間有了結果就回來。”
    林克沒有拖遝，提出告辭。
    “嗯。”
    李書文點了下頭，叮囑道，“在外一切小心，遇到不長眼的，打殺了事。有什麽麻煩，師父幫你撐腰。南方江湖，敢不把我李書文放在眼裏的，都已經死絕了。”
    “多謝師父。”
    林克也不客氣，應承下來，然後利落離開。
    看著林克的身影驟然消失，李書文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開始摹擬自己對上可以這般突然出現，突然消失的敵人，該如何應對。
    片刻之後，李書文睜開眼睛，哼著小曲去找自家媳婦。
    他可不想今晚睡地上。
    至於應敵之策，無非快、準、狠三個字。
    隻要夠快，夠準，夠狠，無所謂什麽花裏胡哨的招式，隻需一拳就夠了。
    機械武道的武者，和一些鬧著要發展、要革新、要跟上時代潮流的人仙武道武者，所說的擺脫身體桎梏，高效運用能量，全都是瞎胡扯。
    身體兼具物質與能量，物質可以轉化為能量，能量同樣能夠轉化為物質。
    管他什麽物質，什麽能量，都抵不過結結實實打出一拳！
    省城附近。
    林克的身影突兀出現，卻又無人發現。
    基於八極武館越來越興盛的產業而搭建的情報體係，其實有著不少獨立據點。
    這些據點都是套著了好幾層皮，過了十幾手，徹底掩去了與八極武館的關聯，方才置辦下的。
    林克即將啟用，作為實驗基地的據點，正是其中一處。
    這是一棟地下五層，地上兩層的莊園式建築，地處偏僻，人煙稀少，附近卻有一條通往省城的大路。
    地理位置可謂極佳。
    用來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再適合不過了。
    不過林克沒急著去這棟物資儲備非常豐厚的莊園，徑直來到死人穀外。
    死人穀原先多年沒有人到來，穀外荒蕪一片，亂石嶙峋，雜草叢生，樹木茂密。
    如今卻大變模樣。
    亂世、雜草、樹木，全都清理一空。
    一個又一個規模不一的營地，在清理出來的空地上紮下。
    武者們或三五結隊，或大批成群，候在死人穀外，等著第一個勇敢闖進穀裏的人出現。
    林克看到不少本省有名的武館、宗派、公司、結社等人仙武道或機械武道組織的旗幟，還有一小撮鄰省的武道組織的旗幟。
    相信再過幾天，來到死人穀外的勢力，會越來越多。
    掃了一眼，沒有發現石師兄、胡素琦、胡崧琪的印記，林克便不再關注聚集在死人穀外的人與勢力。
    都是一群耗材，沒必要浪費寶貴的時間。
    身形一閃，林克出現在省城裏麵。
    仔細感應一番，尋找胡崧琪的印記所在。
    對方居然仍舊留在蓮心舫，甚至連房間也沒換。
    這就很有意思了。
    有恃無恐，還是就等著林克再次找上門？
    想了些，林克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胡崧琪的房間之中。
    比較尷尬的是，胡崧琪剛剛沐浴完，正在穿衣服。
    好在內裏的貼身衣服已經穿好，不算暴露，自然也就不算失禮。
    “林少俠這個癖好當真特殊。”
    幾天不見，胡崧琪居然都敢陰陽怪氣林克了。
    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
    林克總感覺自己解鎖了瞬移秘法以後，喜歡上這種趕路方式，是有原因的。
    但是，那部分記憶仍被封鎖著，所以不是很清楚，自己為何這麽喜歡神出鬼沒的移動方式。
    “死人穀的消息，是你散播出去的？”
    沒有接胡崧琪的話茬，林克自顧自問道。
    “是我。”
    胡崧琪慢悠悠穿上外衣，坐到梳妝台前，開始梳頭，“林少俠這是來興師問罪？還是來逼我這個壞了林少俠探索死人穀打算的罪魁禍首？”
    林克終於可以確定了，胡崧琪這是真的破罐子破摔了。
    也不知道她這幾天又受到了什麽刺激，居然發生如此大的轉變。
    “都不是。”
    林克否定了胡崧琪的猜測，然後說道，“我來，是給你一個機會，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抓住罷了。”
    “什麽機會？”
    胡崧琪對鏡貼花黃，狀似無意問道。
    “一個超脫的機會。”
    “超脫？什麽是超脫？”
    “你可以理解為傳說中的飛升，但比飛升更好，不需要拋棄肉身。”
    “哦？既然如此，為何林少俠不把這個機會留給你的師父、師母他們，找上我這個針對過你師姐的壞人呢？”
    “我有說超脫的機會隻有一個？”
    “這樣啊。”
    幾句對話以後，胡崧琪不由得陷入沉默。
    借以占據自己思緒，不讓自己胡思亂想的化妝，也不自主停了下來。
    胡崧琪怔怔地看著梳妝鏡中的自己，沉思，權衡利弊。
    “你信不過我？”
    林克見狀，主動問出胡崧琪的顧慮。
    “信不過。”
    胡崧琪毫不避諱地點頭。
    她確實存在這方麵的顧慮，而且很強烈。
    以己度人。
    胡崧琪認為，林克拋出這麽大的餌料，想要她做的事情，必然不簡單。
    越是不簡單的事情，越是肮髒，越是容易在事成之後被滅口。
    這樣的事情，胡崧琪自己做過不少，看別人做過不少。
    所以……
    胡崧琪擔心，自己活不到可以超脫的那一天。
    “那就算了。”
    林克撂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上趕著不是買賣，主動權很重要。
    林克才不會慣著胡崧琪。
    “等等。”
    胡崧琪果然按捺不住，在明知林克這是欲擒故縱的情況下，見到林克走到了門邊，仍舊忍不住喊出了聲。
    修習古巫術或者邪巫術的人，追求的就兩樣事物。
    一樣是強大的術法，一樣是飛升。
    林克所說的超脫，即便隻是空口白話，但輔以林克強大到詭異的實力，莫名地充滿了吸引力。
    胡崧琪怎麽可能放任自己錯失如此良機？
    而且，她向來是敢想敢做之人。
    不然的話，也不會敢冒著被胡素琦打殺的高風險，在胡素琦決定淡出“巫魅”組織以後，竄連那些偏向於邪巫術的組織成員，“奪”了巫主之位。
    更不敢在想要從死人穀裏挖掘一部邪巫術根本秘籍的時候，打神槍李書文的主意。
    “你承諾不會坑我，不會用完就丟，我就替你做事。”
    轉身看向林克，胡崧琪咬了咬嘴唇，提出了一個約束力近乎於無的要求。
    說實話，撇開立場，撇開善惡是非觀念，撇開對方曾坑害李思思這件事，林克真的很是欣賞胡崧琪的這種勁頭。
    他仿佛在胡崧琪身上看到了一些蘭妮.泰勒的影子。
    “放心，我這個人從來不會坑替我做事之人。”
    林克很快就回過神，輕描淡寫說道。
    “好。”
    胡崧琪點了下頭，問道，“你要我做什麽？”
    “死人穀外那麽多武者聚集，我要你在不搞出大動靜的前提下，每天抓幾個做下過惡事的人仙武道武者，送到這個地方。”
    話音落下，胡崧琪的梳妝台上，刻上了即將成為實驗基地的莊園地址。
    “記住。”
    林克強調道，“我要的，是那些做過惡事的人仙武道武者。好人不行，機械武道武者也不行。明白嗎？”
    “明白了。”
    胡崧琪語氣幽幽應道，“我一定能做到，隻是……”
    “希望你說話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