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戲說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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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舉派分堂裏除了孟舉派的弟子和仆從外,還有其他幾個門派的數名弟子。孟玉堂幾人剛入門,兩個容貌酷似的少年立刻迎上前,其中一個急急問道:“孟少俠,可捉到那魔頭了?”
“又被他跑了。”
馮阿牛上前施禮道:“都怪在下和舍妹莽撞,打擾了孟少俠除魔,那魔頭見到我兄妹二人便嚇跑了。”
“在下李藍秀,這是我哥哥李慕白,這位少俠不知如何稱呼?”
“在下馮阿牛,這是我妹妹阿花,表妹蘇蘇。”
孟玉堂簡單講述了一下同馮阿牛相識的經過,又將在座的人一一介紹給馮阿牛三人。
李慕白抱歉道:“孟少俠,都怪我和我弟弟法力低微,連累了大家。若非如此,上次便可捉到那魔頭。”
長白派餘玥兒道:“慕白兄,你也莫要責怪自己,都是那魔頭太過狡猾。”
眾星捧月般站在屋子正中間的女子,正是再次下山曆練的四相教大師姐冷凝竹。她自持法術高強,難免傲氣了些,不無苛責道:“也不是什麽人都可以除妖降魔,我看你二人還是早早棄了做天師的心,或可保性命無虞。或則也可以轉拜我四相教,我可以找個好一點的師兄弟,收你們入師門。”
冷凝竹這幾句話半分玩笑都無,實是發自肺腑的認為這倆個笨蛋趁早不要再做天師為好。眾人圍魔數日,屢屢因這兄弟二人而功敗垂成。那魔頭被眾人圍追的越來越刁滑,輕易不肯再露麵。好容易今日就要踏進眾人的埋伏範圍內,又因為李藍秀暴露了自己,而讓那魔逃跑了。孟玉堂當時離那魔頭最近,最先追了上去。其他人差了幾步,便失去了二人的蹤影,四處搜尋無果,隻好先回來等候。這魔頭為禍柳川日久,這樣一逃,怕不知又有多少人遭殃。
李藍秀道:“我二人法力低微,愧對師門,今後自會勤加修習法術,還輪不到什麽阿貓、阿狗來教訓。”
洛辛道:“放肆,竟敢對我大師姐不敬。”
冷凝竹瞥了眼一身粗布衣服,帶著奇怪麵具的兄妹二人,好似看到了第二對李藍秀和李慕白,繼而道:“若不是因為你們這些阿貓、阿狗,那魔頭也不會連番逃走幾次。”
另外有幾個人也是抑製不住的冷嘲熱諷,顯然大家對李氏兄弟都頗有微詞。
孟玉堂有些為難,這幾日這幾個人便互相看不順眼,也不知吵了多少架,他夾在中間調節,實在廢了不少力氣。
馮阿牛道:“我以為,隻要一心向善,胸懷除妖降魔之誌,世人皆可稱為天師。你覺得呢,孟少俠?”
孟玉堂麵有難色,也不知道怎麽接下去。
洛辛道:“敢問馮少俠師從何處?”
“我的法術是同縣衙裏的一名文書學的。”
冷凝竹不屑的冷哼了一聲,其他幾個人忍著沒笑出聲來,而看他三人的眼神越發同看著李氏兄弟一般,充滿了不屑,又礙於是孟玉堂帶回來的,而沒有說太難聽的話。
洛辛確不管這些,道:“還真是什麽人都想做天師,路上的乞丐撿了把破劍,就自稱少俠了。”
蘇嫻不悅道:“英雄莫問出處,名門亦出狗熊。聽聞當年四相教也出了一位叛徒,他被俘虜後,貪生怕死,出賣師門。致使當年的教主重傷不愈,憾然離世。那個叛徒叫什麽來著,哦,好像姓冷,叫,叫冷克西。”
冷凝竹勃然大怒道:“無知村姑,我父乃奮勇殺敵而忘,你竟敢侮辱先父,實在可惡。”
“那不過是長輩們可憐幼女,為堵住悠悠眾口,而對外如此說辭罷了,你竟真信了。你父親就是個出賣師門的狗熊。”
冷凝竹暴起,揮劍砍向蘇嫻。蘇嫻周身立時浮出無數黑白棋子,旋轉護在周身。她身材嬌小,動作靈活,黑白棋子不時的襲擊冷凝竹。無奈她年紀尚幼,根基太弱,一味的貪玩,除招式新奇之外,殺傷力太低。而冷凝竹生性好強,苦修法術,劍法超群,在師門裏除了蕊如風外,無人是她敵手,早已是小有名氣的女俠。過了幾十招後,蘇嫻開始東躲xz,躲到了馮阿牛身後。劍氣撲麵而來,馮阿牛左閃右躲,三倆下擊退了冷凝竹。冷凝竹大駭,這個人竟可在瞬間看出自己劍術的漏洞,當真厲害,倒是自己小瞧了他。震撼之餘,她依舊餘怒未消,道:“今日有人護著你,來日必叫你臉上開花。”
餘鑰兒道:“還自詡名門,就隻會欺負弱小。”
“你說什麽?”
林森道:“師妹,莫要胡說。”
餘鑰兒縮著脖子不敢再說話,有幾個人去勸慰冷凝竹,她才收起了劍。
馮阿牛不甚在意,繼續道:“孟兄,可否講講這色魔的來曆?”
冷凝竹道:“孟少俠,莫怪我沒有提醒你。人心險惡,不是什麽人都可以做朋友,都值得信任。你怎知這三個來路不明的人同妖魔沒有關係?”
孟玉堂玩笑道:“玉堂行走江湖多年,自認慧眼如炬。馮少俠雖言語有些輕浮,確是個可以信任之人。”
蘇嫻大笑道:“你若真慧眼如炬,就不會同這惡婆娘在一起。”
冷凝竹再次被眾人攔住,立刻有人勸蘇嫻少說幾句。
馮阿牛道:“阿花,哥哥當真言語輕浮嗎?”
玉如煙非常肯定的點了點頭,一眾人哄笑,化解了先前的尷尬。
“這位大師姐莫氣,蘇蘇不過是個口無遮攔的丫頭片子,各位也莫要聽她信口開河,她小小年紀,怎會知道當年之事。那魔頭既然是我兄妹二人嚇跑的,自然要傾盡全力將其抓回,還望大師姐給在下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霸刀門少主薑傑道:“凝竹,我見這三位一身青氣,並非歹人。”
冷凝竹側身不去看他們三位,卻也未再阻攔。如今她腦子裏想的都是蘇嫻剛剛的話。她並非沒聽到過這種傳聞,隻是師傅和掌門師叔一口否定,堅持說自己的父親是奮勇殺敵而死。也因為有了這樣的傳言,小小年紀的她便開始勤修苦練,比師兄弟們努力上百倍不止。她凡事都要爭第一,事事都要完美,才有了如今執拗好強的性子。難道父親當真背叛了師門嗎?她心神恍惚,全沒注意他們在說什麽。
孟玉堂道:“這色魔在這一帶盤桓一年之久,禍害了不少女子。奸淫也就罷了,有的體質特俗的少女,還被其吸幹了精血。”
“那確是要越早收服越好,以免更多人被害。”
“馮兄有所不知,這魔頭狡猾的很,魔功一般,跑的卻快。自我等來了之後,他便藏了起來。我們忍耐多日,今日好容易才把他引出來,設下天羅地網圍追他,確又被他溜了。這次怕是要藏得更深更久,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肯出來。”
玉鼎派弟子謝駿道:“我等也不能在這裏耗上幾月,著實有些棘手。”
從見到孟玉堂後,玉如煙便未曾說過話,此刻卻道:“既知道你們在獵捕他,他為何還不肯離開?”
聽到她那帶著幾分清冷又悅耳的聲音,幾個人同時望向她。她雖穿著粗布衣服,帶著麵具,確難掩那一身出塵的氣質。
馮阿牛笑道:“還是我妹妹聰慧,我怎麽就沒想到呢。這色魔不肯走,一定是在等誰,並且他必須要等。他雖然是魔,到底還有些入魔前的習性改不掉,想找到他似乎也不難。”
孟玉堂高興道:“馮兄快說說看?”
“玉堂可有這一帶的地圖?”
馮阿牛對孟玉堂的稱呼一變再變,讓孟玉堂哭笑不得,又頓生了親切之感。玉如煙和蘇嫻多少對於他的自來熟有些嫌棄。
孟玉堂立刻吩咐人拿來一張地圖,鋪在桌子上。
“麻煩孟兄將那魔頭幾次作案和你們發現他的地點都圈上。”
孟玉堂拿著毛筆在地圖上的十幾處畫圈圈,最後驚喜的發現那魔頭在西街附近出現了三次。
“我果然沒有看錯,馮兄真是高人。我這就帶人去西街搜索一番。”
“玉堂莫急,他幾次被你們追捕,今日又撞見我兄妹二人,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露麵,現在過去也不會發現任何線索,不若我們先吃些東西,好好休息休息,明日再去查探。”
“馮兄此言甚是。”
孟玉堂隨即叫人去安排晚膳。這些人當中法力最弱的當屬李家兄弟和長白派的餘玥兒。餘玥兒有師兄弟照顧,也沒人敢說什麽。對於李家兄弟,先時各門派的弟子對二人的態度都很是客氣,直到他們幾次放跑色魔,心裏多少都有了些怨言,進而敬而遠之。而對於這突然冒出來的三人,大多數人都同冷凝竹一般,充滿了戒心。是以宴席開始時,這些人就擠到了一桌。剩下孟玉堂、馮阿牛、玉如煙、蘇嫻、李家兄弟二人獨占另一桌,餘玥兒便拉著師兄林深幾人也坐了過來。氣氛多少有些尷尬,馮阿牛確是不以為意,吃喝的很是開心。
孟玉堂幾人將幾次獵捕色魔的經過說於馮阿牛聽,馮阿牛又詢問了若幹問題。李家兄弟因為此前馮阿牛和蘇嫻為自己說話,而頓覺親切,非常好學的提出了許多問題。馮阿牛和蘇嫻都耐心的一一解答。
李藍秀看向一直沉默寡言的玉如煙,又問道:“阿花姑娘,你可能猜到,這魔頭在等什麽?”
玉如煙亦是輕聲回道:“等那個把他轉換為魔的魔頭。”
兄弟二人不解道:“為何要等?”
馮阿牛接過話來,道:“這色魔同其他魔有所不同,一向都是一對兒行事。後被轉化的,要聽從將他轉化為魔的魔。除非哪一天他力量遠超過了他的主人,否則他都要聽任調遣。這魔頭遲遲不走,一定是在等他的主人,而他的主人十有八九就是個女色魔。吸食少女精血,應是為了駐顏。”
李慕白道:“原來如此。”
餘鑰兒道:“我們這一路行來遇到的都是魔頭,確未見到什麽妖類,可是魔界又預謀對我凡間有所行動?”
“魔界未必有異動,妖域卻未必真的罷手了。自從上一次仙人妖魔大戰後,妖域元氣大傷,倒也消停了倆百年。如今新妖王四處征戰,要一統妖域,竟也妖心所向。如今妖域大半在他統治之下,等閑的大妖都在莿棘城中,也隻有些小妖才跑到人間。我三人此行,便是追蹤幾個狐妖而來。並非妖域對人間秋毫不犯,不過是在厲兵秣馬,積蓄力量。待其勢力壯大後,必會有所行動。隻是無論如何,妖域想要成事,還是要仰仗魔界。”
李藍秀再次問道:“馮少俠此話怎講?”
見他如此好學好問,馮阿牛索性細細道來。
“妖隻能通過修煉來幻化人形,這一修煉就要幾百年,能修成人形的亦是少之又少。若有那急功近利者,想要靠吸食同類精元來增進妖力,多半會遭天譴。至於山精樹怪,若無機緣巧合,哪怕千年也難喚醒靈識,有了靈識,又要千年的修煉,才能脫離本體,又受限於本體。所以,這世間頂尖厲害的妖怪原就很少。魔則不同,魔並無天劫。人一旦入了魔,即便沒有修煉任何魔功,也較常人力氣大,速度快。所以,魔,本就是淩駕與人妖之上的存在。凡間隻有少數人修煉仙法,而魔界確是人人修煉魔功。妖域單憑一己之力,如何同人仙兩屆抗衡,千百年來也隻能為虎作倀,助魔界進犯凡間。”
餘玥兒道:“我等隻知道如何獵魔,殺魔,確對於妖魔的派係不甚了解。我也隻知,妖以修行時間長短,分為百妖,千妖和冠妖。我見馮大哥一直稱那魔頭為色魔,魔又是如何區分的?除了色魔,還有什麽魔頭?”
“魔,究其特性,林林總總,有許多類,諸如色魔、屍魔、戰魔、食人魔……這不過是以其某一特性而籠統稱之。究其根源,魔分天魔和地魔兩大類。天魔,顧名思義,天生地長的魔,同人類的創世神一般,擁有毀天滅地的力量,當世已不存在。現存的魔皆為地魔,而地魔究其根源,也分為幾類。其一,是那些中了魔息,心智脆弱,不得救治,而轉化為魔的魔,這些是最低階的魔。人入魔後,之前的脾性也會無限放大,像這色魔入魔前也必定是個好色之徒。其二,是修煉了魔功而入魔的魔。其三,是魔生的孩子,他們天生魔體,修煉了魔功後,短短數十年便可魔功大成。然同為天生魔體,魔體是否純淨,血統純正與否,則極為重要。魔界極為注重血統的純正,魔功蓋世的那些魔頭,血統皆大有來頭。其四,是地魔中極為厲害的魔,仙墮魔,便是仙人們因著一些緣故而入了魔。”
馮阿牛如此長篇大論,也引來了隔壁桌的人的注意。
有人問道:“仙墮魔?比天魔還要厲害嗎?”
“同等條件下,仙墮魔可以輕易滅了所有的魔。而天魔,當世已不存在。”
“那妖可以修煉成魔嘛?”
“妖,尤其那些山精樹怪,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修煉才換了人形,有了人的心智。一旦練了魔功,又會失了心智。即便更厲害了,也不過如從一頭普通的豬,變為力氣大,速度更快的豬。如果是你,你會修煉魔功,成為人的爪牙嗎?所以妖,極少修煉魔功。”
“當今世上還有仙墮魔嘛?”
“我未遇到過,應是有的。”
蘇嫻早已聽的不耐煩了,插話道:“阿牛哥剛剛說的難免有些偏頗疏漏。天生地長的天魔,乃是魔界山川河流、萬物精氣所化,就如同我們的創世之神。這些天魔的力量可同神對抗,小小的仙墮魔又豈是對手,除非是神墮魔,不過這世上早就沒了神,也沒了天魔,也隻有力量接近天魔的魔。如今魔界稱這些力量接近天魔的魔頭也為天魔。”
看著眾人一臉求知若渴的表情,蘇嫻美滋滋的繼續道:“剛剛阿牛哥從魔的來源說了它的種類。而當世魔頭以功力境界又分為三類,乃是地魔,人魔,天魔,每一魔十境界。如今魔界的七爐魔君據傳已達到了天魔之境。魔君坐下的四魔主均在人魔七境之上。有人說斬魔最厲害,實力不在七爐魔君之下,我卻覺得所有人都低估了屍魔蕭天的厲害。屍魔隻是受限於魔體不純,半屍半魔,而無法突破天魔之境。究其過往的戰績來看,單魔作戰力已是了得,若是同他的孿生兄弟蕭幕一同出站,怕是天下難有敵手。或許,隻有丹穴山的鳳老前輩能與之抗衡。”
“那幾百年前的魔君子規又是何境界?”
“早已突破人魔之頂,到達天魔之境,功力尤在七爐之上。隻是不知何故,被魔界驅逐出去。”
李藍秀等人無限崇拜的看著蘇嫻。
“蘇蘇姑娘好生厲害。”
“那是,我可是……”
馮阿牛塞了一個糕點到她嘴裏,道:“是什麽,縣令的千金很了不起嗎?”
“怎麽了,總比你個文書的徒弟強,天上地下的事還有那個敢說比我蘇家人知道的多的?”
孟玉堂看著這二人的舉動,暗自好笑。姓蘇的,熟知天上地下一切信息的,也隻有焚經閣的蘇家了。她剛才那一身奇異的仙法,又稱呼鳳在天為鳳老前輩,孟玉堂幾乎可以認定這位蘇蘇姑娘就是焚經閣之人,那馮阿牛同阿花姑娘的來曆更不會簡單了。
“如此厲害的魔君,他們又為何驅逐他?”
蘇嫻被難住了,她還真不知道為什麽。父親以仙法太低,知道的太多,容易惹來殺身之禍為由,閣中機密經卷都不許她過目。她所知道的一切,不是聽哥哥和師兄們說的,就是偷偷看到的。
馮阿牛接過來道:“仙有內丹,妖有妖元,魔有魔晶,均在小腹之內。魔力高的人,可搶奪別人的魔晶來提升魔功,並不會至神識紊亂,也不會改變魔體。而魔吞食同類則不同,提升的不但是魔功,還有魔體,修煉到一定境界,任何神兵利器都不能傷其發膚。而這種魔功最大的弊端就是容易失控,不斷的想要吞食同類,而導致神誌不清,為人所操縱。當年子規便是太過心急,根基不穩,又吞了太多的魔,導致神識不清。一時間魔界人人自危,戰戰兢兢。後來,子規奸淫了禪魔雲燭的妻女,並將她們吞食掉。雲燭痛失妻女,盛怒之下,聯合其他魔主,借五鬼宗的力量,重傷了子規。子規僥幸逃走,從此沒了蹤跡。”
“為何有的魔會搶奪別人的魔息?”
“魔息是魔晶孕育而出,如同人體內流轉的血液一般,是魔力量的來源。吸了別人的魔息,可令魔力在短時間內大增。可終歸不是自己的東西,早晚會被排出體外。”
接下來,馮阿牛又細細介紹了各個細小種類的妖魔的特點,以及製服他們的一些訣竅。其他幾個門派的人,包括冷凝竹在內,都自詡精通降魔手段,卻對魔從未有如此清晰的認知。連蘇嫻也聽得非常入神,馮阿牛說的內容,有些她是知道的,有些她不感興趣,竟有些是她焚經閣也不知的。比如當年子規是如何被趕出魔界的?她父親可是費盡心機也沒探聽到一點消息。那是魔界的密辛,沒有魔頭敢輕易透露出去。
江傑道:“想不到馮兄對妖魔竟如此了解,真是給我們上了一堂課。”
馮阿牛道:“家學而已,過獎了,過獎了。”
洛辛態度緩和道:“您剛才不是說跟縣衙的文書學習的仙法嘛?”
“一半,一半。”
冷凝竹道:“依馮少俠之見,妖怪厲害的少。可我確聽說,那蛇皇、狐王都是端的厲害。如今的新妖王更是法力深不可測。”
“這位大師姐有所不知,數月前蛇皇被一個小姑娘一劍砍掉了腦袋。狐王更是不明死在宮中,如今的狐王是蛇穀的四皇子。至於那妖王嘛,區區千妖而已,依在下看來,不過是多了幾分心機,未必厲害到哪裏去。莫要長了妖魔誌氣,滅了自己威風。”
孟玉堂道:“阿牛天師所言蛇皇、狐王之事,倒讓在下想起一事。我母親幾月前傳書與我,說是那遠在西海之邊的崖角,原有座不為人知的仙山名喚花樽,不知何故被滅了門,據說便於這蛇皇有關。”
馮阿牛道:“蛇皇正是被花樽的三小姐砍掉了腦袋。”
玉如煙在聽到孟玉堂說花樽被滅門之後,瞬間握緊了手中的劍,發出了一絲響動。馮阿牛看了看她,並未說話。
江傑道:“花樽原是個桃園仙境,不想竟落得如此下場。”
馮阿牛繼續道:“花樽裏有太多人們夢寐以求的東西,凡人想要的各類秘笈,妖怪想要的仙丹靈藥,就連魔想要的法術秘笈也有。若非樽裏人遠離塵世數千年,不知人心可怖,也不至於淪落至此。聽說那花樽的三小姐砍掉了蛇皇的腦袋後,化作黑煙消散了。我卻以為,她應該還活著。”
“活著?會不會在伺機報仇?”
“這卻不得而知了。”
“馮少俠,這些也是那文書告訴你的嘛?”
“你要是活了一千多年,你也會知道很多很多事情。”
“你說你有一千多歲了?”
“當然了,所以我是這裏最厲害的,你們可都要聽我的。”
冷凝竹覺得這馮阿牛言語顛三倒四,所言所訴之事雖令她茅塞頓開,仍舊覺得他不太可靠,故意問道:“不知馮少俠打算明日如何找尋那魔頭呢?”
“很簡單,那色魔最喜歡什麽呢?”
眾人恍然大悟道:“美人。”
“所以我們就用美人引他出來。”
孟玉堂道:“隻是那色魔見過幾位師姐和師妹的容貌,若是找百姓幫忙,怕是又太過冒險。”
“玉堂,你可記得我當初同你說過,我兄妹二人為何帶麵具啊?”
“阿花姑娘太過美麗,容易招惹麻煩……”
“我妹妹可是萬年難遇的美人,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國傾城,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貌。”
在座的所有女子多少有些覺得被冒犯了,全部都看向了玉如煙。玉如煙被誇的有些不悅,起身準備離開。
馮阿牛道:“好妹妹,除妖降魔乃我輩天職,你不可坐視不理啊?你想想那些被害的姑娘,他們多麽可憐。說不好今夜又有人遇害。”
玉如煙被他抓著手,不免更加惱怒,卻又不好當眾讓他難堪,便道:“哥哥,我法術低微,怕是不待你們來搭救我,就被那色魔抓走了。你總不忍心讓妹妹以身範險吧?再則,以哥哥的容貌,女扮男裝勾引他也是綽綽有餘了。”
“為兄真的有那麽美嗎?”
林深笑道:“馮少俠,快摘下麵具讓我等看看。”
一眾人起哄,馮阿牛哈哈大笑著一把摘掉了自己的麵具,露出那張俊俏的臉龐。同孟玉堂的溫潤秀美不同,馮阿牛的五官線條更加硬朗,又不失俊逸精巧。
江傑道:“馮少俠如此容貌,那阿花姑娘豈不是仙子容顏?”
“那自然是仙女呀。由她出麵,那色魔不出半日便能出現。也就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免於被害了。”
眾人拱手作揖道:“阿花姑娘,那就有勞你了。”
玉如煙不滿的看了看阿牛,隻好點頭答應下來。
眾人又聊了一會兒,便由仆從帶去各自的房間休息。
夜半時分,玉如煙仍舊在練功,百花劍舞的飛花賤玉,煞是好看。馮阿牛忍不住拍掌道:“妹妹今日練習的劍法奇特,我竟看不出出處。”
“天下劍法你都識的嘛?”
“活得久了,自然見的就多。你夜夜如此刻苦練劍,身體真的吃的消嘛?”
“我的傷早已無礙。”
“今日尚未切脈,手伸過來。”
“我懂醫術……”
馮阿牛有些霸道的抓過她的手碗。
“全身筋脈爆裂,新傷舊傷不斷,竟還如此不愛惜自己。若讓你的家人和在意你的人知道,你可知他們會有多心疼?”
“我已經沒有家人了。”
馮阿牛望著玉如煙,雙眸溫柔似水。
“如果你願意,以後我……和蘇蘇就都是你的家人。”
“我隻怕會連累你們。”
“我不怕,我厲害的很,當世罕逢敵手。”
玉如煙難得笑了,隻是那春花燦爛般的笑容轉瞬即逝。
“阿花,追殺你的人到底是誰?”
“沒人知道我還活著,現在應該還是安全的。隻是若知道我還活著,或許連妖王也會被引來。你可怕了?”
“我不怕,隻要你信得過我,我願意一直守護著你。明日之事,是我考慮不周,你可否原諒我?”
“我知道這是最快引他出來的辦法,若能為那些女子做些事,有些危險又何懼?何況,我雖法力低弱,那色魔卻也沒那麽容易就傷到我。”
“我會一直跟在你左右,不叫你有半分危險。隻是……終究是我自大了,我該想到不能暴露你的容貌……”
“若果真躲不過,該發生的終究要發生。”
“阿花,你心中是否還想著報仇?”
玉如煙沉默良久道:“我父之命,我不會違背。”
馮阿牛又拿出那枚破爛的鈴鐺,遞給玉如煙。
“這鈴鐺的原主人據說是個絕世美人,故而這鈴鐺嫌棄我醜陋,不聽我調遣,妹妹帶上它最合適。有了它,還有我這樣法力高深的人,以後你再也不會有危險了。”
看著他神采飛揚的樣子,純淨可愛的竟像個孩子。玉如煙細細端詳那鈴鐺,看不出有什麽特別的,還是將她收在了腰間。
“你的劍怕是會被人認出來,以後不要再用了。我這有一把劍,雖普通了點兒,倒很適合你。”
馮阿牛手中顯出一把劍,劍身通透如冰,泛著寒氣,閃著幽蘭之光,一看便是稀世寶劍。
“如此貴重,我不能收。”
“我見你克製長右的水龍之時,用了冰封之術,這寶劍寒煞精魄所化,最適合你不過。是借你的,要還的。還有,不要告訴蘇蘇是我送你的,我沒有更好的送她了。你今日情緒不佳,不要再練習了,早點休息。”
馮阿牛抻抻懶腰離開了,玉如煙收起寶劍自去休息。 (www.101novel.com)